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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座苍山皆笼罩在七彩的霞光之中,美轮美奂,远远望去好比是人间仙境,但时而从内传出的惨叫声却恍如来自十八层炼狱中的鬼哭惨嚎,天堂的美,地狱的苦,两种天地极致此时似乎已经与苍山融合。
被五光十色的光芒摄取心智的修士越来越多,苍山脚下早已经是一片混乱,被勾起灵魂最深处罪恶的修士们,一出手就是夺命的招数,六亲不认,这一场混战其中的惨烈程度丝毫不亚于昨夜与妖兽们的大战。
但实际上这种奇妙的光对修士心智的影响程度并不是特别大, 至少,武君级别的修士几乎都幸免于难了,甚至一些天赋不弱的武灵也早已经走出了光与色彩的迷阵。
几大武君大圆满修士已经开始登山了,身后,一大批修士浩浩荡荡的跟着,但每一个人此时心中都保持着十二分的警惕,越是靠近山顶,那光与色彩中所凝造的观象就越是深入灵魂,越能勾起修士灵魂深处的各种负面情绪。
不到山腰,又有一批修士被淘汰,这其中,有因为承受不住内心的恐惧,精神崩溃瘫倒在地的,有和同伴大打出手被斩落的,有因为抵挡不住诱惑,陷入迷境,直接跳下山的,更有几个修士因为顶不住精神压力,直接自杀的,各种死亡让整个登山的场面使人不寒而栗,暴露出人性的各种丑恶与缺点。
其中,木泽也几次险些沦入幻境之中,毕竟,原本作为纨绔子弟的他,身上的弱点自然不在少数,像这种幻境,木泽这样的人最容易被迷惑,但每每在最关键的时候,他灵魂最深处,那一点神秘的火光都会如期而至,让木泽悬崖勒马,恢复清明。
一直不紧不慢走在木泽前面不远的血离自然也注意到木泽前后的几次有惊无险的经历,为此她不仅大为奇怪,原本在登山后不久,木泽便因为心境漏洞太多,被光彩中的观象所迷,眼看着就要跳下山崖。
血离正准备出手营救,却不想木泽竟然奇迹般的恢复了,紧接着又是两次,但每每在血离忍不住要出手相助时,木泽又神奇般的恢复了清明。
几番下来,让血离很自然的认为木泽身上肯定有什么神秘的守护,或许就是当时在船上看见的那一片树叶,那是武王的武道图腾,武王图腾守护,木泽,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有着什么样的身份背景?
然而,对于木泽来说,灵魂深处那一点神秘的星火却让他惊喜不已,此刻,他几乎可以确定,这一点星火应该不是母亲留在自己身体内的,但却拥有如此神奇的力量,自己应该是在远洋渡海的时候获得了某种神奇力量的眷顾,但这点星火除了能让自己的灵魂变得固若金汤不受外物迷惑干扰之外,目前似乎并没有其他的作用。
这一路登山而来,其余人是时时刻刻不在紧绷着心弦,抵抗着周围漫天光芒中的万千观象,反而木泽这个修为几乎是在这样一群人中垫底的一阶武君面上的轻松之色却好比是走在前面的几大大圆满武君一般。
渐渐的,后方不少修士已经和走在前面的夜轻寒等几大武君拉开了距离,能紧紧跟着夜轻寒几人的也不过几十余人,而这其中,自然就有木泽与阿红的身影。
木泽不受观象幻境的影响,阿红却是极为稀少的净化师,二人都有着异于其余一阶武君的资本,因此,这样以来,血离这方就显得突出了,毕竟,跟在血离身后的低阶武君除了木泽与阿红之外,还有七八个船上的海盗兄弟。
夜轻寒就不用说了,这位神秘的女子素来独来独往,虽然不少武君想跟在她身后,但夜轻寒身上那出尘与冷傲的气质却让其余低阶武君不敢靠近。
至于王纯一等几位西野年青一代的天骄更是不屑于与其余修士为伍,个个昂首阔步,独自为伍向山顶走去。
终于,到达了苍山之顶,如今,所剩的修士也不过两三百人而已,只见这苍山之顶,彷如是被某种神力一纵一横两刀切割,留下一处足足可容纳数千人的巨大平台,以及一方近百米高的绝壁,迎风俯视浩浩烟海。
这就是传言中的苍山大壁。
苍山大壁,通体成墨黑状,壁身上,纵横交错着成百上千道犹如刀劈剑削后的深浅痕迹,每一道痕迹,似乎都在诠释着岁月的无情。
但越是细看,却越是感觉这些看似凌乱的痕迹并不是那么的杂乱,似乎成某种玄奥的规律排列组合。
仿佛这偌大的壁身是一副巨大的画卷,而这些纵横交错的痕迹不过是大自然一笔一划勾勒而出的奇观骨感,致使这座苍山大壁竟然给人一种意境深邃的神秘之感,让人看之不由自主的陷入其中。
一股浩大悠远的气息自苍山大壁上铺展而开,均匀的洒在三百余修士的身上,悠远的气息似在点化,似在引导,冲击着每个人的武道图腾。
一时间,三百余修士体内的武道图腾不受控制的浮现而出,在晨光的衬托之下,整个苍山之崖上,各种光华冲天云绕,各种武道图腾争奇斗艳,美轮美奂。
但不论是夜轻寒这位神秘武君的石碑图腾,还是西野天骄王纯一的龙形图腾,此时都是静静的悬浮于虚空之中,似乎在感知着什么,领悟着什么。
静,一时间,偌大的苍山之崖上,几乎是落针可闻。
但却唯有一位奇特的存在,那就是木泽。
木泽似乎并没有收到苍山大壁观中所散发出的那股苍老悠远的气息影响,只是一直静静的看着苍山大壁。
当木泽看到所有人的武道图腾都几乎在同一时间浮现而出时,心头忍不住一颤:娘的,难道本少与苍山大壁观无缘,无法领略这非凡的武道?
就在木泽纳闷之时,场中情形又悄然发生了变化,只见不少修士竟然缓缓盘膝而坐,一脸的肃穆,背后的武道图腾开始散发出更加浓郁的光华。
他们这是在领悟苍山大壁观的武道了吗?
木泽忍不住想着,同时往苍山大壁一看,一切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啊?
这是什么情况?
就在此时,一道若有若无的风扫过,木泽下意识的微微一转头,却看见了让他大为惊骇的一幕。
只见就在这一阵风扫过的刹那,竟然有十数位修士一头长发瞬间化为雪白,原本清秀的面貌刹那间变得苍老枯瘦,背后的武道图腾更是变得黯淡无比。
一眼百年!韶华白首!
木泽意识中竟然莫名其妙的浮现出这八个大字!
还未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时,瞬间变得苍老的那十数个修士的身躯竟然开始诡异的消散,化为缕缕尘埃,最后落为一抔黄土。
一个大活人,一瞬间变得苍老,一瞬间又化为一抔黄土,诡异,实在太过诡异。
跑路?
有鬼,这苍山大壁有鬼!
木泽心中陡然生出一个可怕无比的念头,就在他转身欲逃之时,却骇然发现,自己的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不听自己的使唤了,这一刻,他甚至感觉到,自己似乎重头至尾都是一个旁观者。
诡异,一切都透露着诡异!
此刻,木泽忍不住大为后悔起来,自己来参合个毛啊,就在山下不好吗?硬是要来看看,现在好了,要走也走不了了,惊恐,瞬间弥漫到他全身每一个细胞。
然而,就在这几个呼吸间,又有好几十位修士转瞬间黑发变白首,继而刹那间,再次化为一剖黄土。
看着如此诡异的情景,木泽选择了努力的闭上双眼,但却无法做到,只能在心中默默的念着:梦,这一定是个噩梦,过了就好,过了就好,一切都是虚幻的,虚幻的,不要去想,不要去看。
但他越是这样,脑海中,却不断的闪过刚才那诡异的一幕幕,并且,眼前,一位又一位的刚才还年轻鲜活的修士转瞬间化为一剖黄土,生命尽失。
诡异的画面,一幕接一幕,让木泽避无可避。
十个,二十个,五十个,一百个,两百个……
年轻鲜活的生命还在一个个的消失,诡异的画面,不厌其烦的一幕幕重复着。
出生,牙牙学语,仗剑习武,岁月流逝,韶华白首,尘归尘,土归土!
悲伤渐逝,不知道什么时候,木泽脑海深处,开始回荡着这一窜窜看似平凡,却似乎隐含着某种大道的话语。
岁月流逝,由生到死,一轮一回!
生死之道,这是,这是生死之道?
不错,这是生死之道!
难道,难道这诡异的一幕幕,是在演义着一个人有生到死的短暂过程吗?
这一刻,木泽似乎抓住了一些什么,灵魂深处似乎触动了一些什么!
惊恐,悲戚的心情渐渐不知不觉间变得平静起来,木泽忍不住闭上了双眼,这一刻,他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竟然可以动了。
然而,就在他闭上双眼的那一刹那,眼前的景象却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苍山之崖,依然是苍山之崖,苍山大壁依然巍巍矗立在眼前,但在巍巍的苍山大壁之前,却浮现着一块散发着朦胧白光的石碑。
一条长大三丈有余,盘曲的龙形,龙形似乎正在渐渐的成形,滋生出龙鳞,龙爪,龙角,龙须…
在龙形之后,是一柄三尺寒剑,寒剑上,某种神秘的力量似乎正在刻画着一个个玄奥的符文,随着个个玄奥符文的印刻,三尺寒剑光华愈胜。
在寒剑之右,是一红一金两只雄鹰,两只雄鹰之翼的羽毛似乎正在接受着某种神秘力量的洗礼,散发出夺目的光华。
一条三丈血蛟虚空盘踞,身躯扭动,血光弥漫,声音高昂,似有化龙迹象,其后,数道年轮,隐约扩张,似在滋生。
其后,还有几尊图腾,浮于虚空,微微颤动,似在聆听某种奇妙的箴言,或是在感悟什么。
木泽,踏着轻缓的步伐,一步步向前走去,他无法清晰的感觉自己现在是什么状态,似乎是一棵古树,又或是一团空气。
木泽的到来,瞬间引起了其余图腾的注意,但也不过只是瞬间而已,各个图腾又回到了自己应有的状态。
木泽也并没有理会其他,双眼自然的投向苍山大壁观,此时,他脑中一片清明,心静得更如一汪古井,不起丝毫波澜。
在木泽的注视下,苍山大壁观上,那一道道纵横交错的痕迹竟然开始活跃起来,刀痕剑迹竟然相互斗了起来。
无形中,似乎有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控制着一切,刀剑,龙争虎斗,各有攻守,招式变幻莫测,每每碰撞间,总能让木泽的心头一颤,似乎抓住些灵光,但却始终找不到那个平衡点。
难道是我的悟性还不够,无法领略这神奇的武道?
木泽不仅想着。
但事实上,他却不知道,其余几个图腾所面临的情况也和他一样,虽然目睹这场刀剑争鸣,但却始终无法抓住那一抹玄奥的契机。
木泽努力的让自己保持着镇定,一眼不眨的注视着苍山大壁观上那重复演义的刀剑争鸣,一道道刀光,一道道剑影在他脑海中烙下深深的印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苍山大壁观上,一切戛然而止。
依稀中似乎听见一声无奈而茫然的叹息。
“苍冥幽幽,我自独生,遥望苍海,矗立万世,看百舸争流,韶华白首,不得其意,何为?何为?”
悠远的叹息,沉重的音调,似乎将各个图腾拉入了一个从未碰触过的意境之中,每一个图腾都静了下来,细细的品位,思忖,何为?何为?
木泽脑海中也不断的回想着这几许字句,突然,自灵魂深处,响彻一道更为悠远苍冥的声音。
木泽忍不住跟着念了出来:“大道苍茫,时光如流,你自为镜,承载世间万象,容一切酸甜苦辣,观人间疾苦,察生老病死,此时不悟,更待何时?”
“此时不悟,更待何时?更待何时?”
苍山大壁中,那茫茫的叹息声中,似乎捕捉到万世而不明的玄奥,重复久久而不绝,突然,大壁上,那一道道原本静止的刀痕剑迹突然再次活跃起来,而且速度愈演愈快,最后,更是以某种玄奥的规律排列起来。
一道冲天的光华席卷而开,照亮整个苍山之崖,扫清了众多图腾中久久而不破的阻碍,这一刻,苍山大壁观才算真正的大圆满。
下一刻,木泽眼前景象再变,已经回到了原来的苍山之崖上,木泽正纳闷这是什么情况之时,一道兴奋的笑声传入了他的耳中。
“太好了,太好了,我终于突破瓶颈了!”
木泽急忙转身看去,心中陡然一个咯噔,只见,原来上山的三百余修士,此刻不全都活生生的站在苍山大壁观之前吗?
一道道兴奋的笑声传入木泽的耳中。
让他不得不再次审视眼前的情形,莫非,莫非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象,是苍山大壁观凝造的神奇幻象?
匪夷所思,一切都太匪夷所思。
咦,这些人都似乎领悟到了什么?我却似乎什么也没领悟到?
木泽心中再次一个咯噔,娘的,莫非白来一趟?
但回想着刚才脑海中那一道道苍冥悠远的声音,一切却又是那么的真实,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