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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尘埃落定
邵钧庭醒来时，已是中午，阳光透过玻璃窗，直接照在脸上，热滚滚的。
他摸了摸脸，望着自己的指尖，有点讶异，这是他十年里第一次感受到太阳的温度，麻木的心好像一点一点地在恢复知觉。
用冷水泼了泼脸，指尖还是残留着一点暖意。明笙趴在门框旁，笑盈盈地看着他，道：“老爷子叫你过去一下。”
“好。”邵钧庭舒了口气，眸子里有微微的波光在浮动。
是明笙，在一点一点地治愈他。
明笙见他愣愣的，以为他还没睡醒，取了领带帮他系上，轻声说：“听说早晨和叶家的老爷子又听了那份录音，后面提到了三哥的事，大概是问你这些。老爷子年纪也大了，你和他好好说，别气他了。”
“嗯。”邵钧庭应了一声，注视着她纤细嫩白的手指，心里软极了。
“为了怕老爷子生气，我可特意煲了冰糖雪梨，让他老人家别上火。你别又把话说死了……”明笙其实不太会打领带，系了一会儿才系好，红了红脸，又嘱咐道：“也别让老爷子揍你。他要是揍你，你就跑。”
“好。”邵钧庭淡淡地笑了笑，眸子里暖意更甚。明笙到底最心疼的还是他。
……
邵钧庭到邵文柏书房时，邵文柏果真在喝汤，见他来了，连眼皮也没抬一下：“你最后，还是去看一眼吧，就算……代老三去。”
“好。”邵钧庭垂下了眸子。
向来倔强的小儿子难得这样听他说话，邵文柏不由瞟了他一眼，道：“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早些告诉我？”
说的是责怪的话，但语气里尽是疲惫与沧桑。
邵钧庭忽然发现，当年那个不可一世的父亲，确实也老了。
“说了，也改变不了什么。”邵钧庭的声音难得地柔和。
“没想到你会真的这么维护钧儒。”邵文柏呆呆地望着书桌上的砚台，发愣，他记得他的三儿子，最爱写书法，字写得大气磅礴又儒雅端正，小儿子倒是从小就坐不住，总爱抢他哥哥的笔墨纸砚，乱涂乱画，但两个人的关系，确实极好。和他比起来，他们不但像兄弟，更像父子……
邵文柏鼻子一酸，扭过了头，视线却落在了书柜后的一个小角落，那里有一只黑墨画的小乌龟。那大概是邵钧庭五六岁时画的。二十多年过去，这个小王八蛋可真的是长大了。
“也是。我也未必能比你处理得更好。”注视着那只小乌龟，邵文柏脸上露出了少许笑容，“我也知道你是担心初阳和你三婶。不过终归是要说的。我是真没想到老三和小叶子当年居然……”
“三哥当年定然是有其他原因的，我始终信他。原想等处理完说的。没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选择。”邵钧庭顺着邵文柏的视线看到了那只小乌龟，微微也有些动容。
邵文柏拧了拧眉，道：“念一那个孩子……我跟叶老商量过，还是先跟着叶家吧。” 邵钧庭挑了挑眉，道：“阿念自己是怎么想的？”
“她也说想跟外公在一起。小叶现在这个样子，剑南受了很大的打击，阿念和他一起，也算是个安慰。”邵文柏转过头，看向邵钧庭，道，“我知道你担心叶家照顾不好阿念。不过剑南……人是不错的。而且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我们邵家的血脉，我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我们也说好了，以后寒暑假，就让念一回邵家住两三个月。”
“也好。” 邵钧庭沉默了片刻，答道。
远离江城，阿念的身份反而不那么尴尬。叶家如今的人员结构，倒是单纯得很，他又能控制得住叶时远，比留在如今风波诡谲的邵家，可能更加安全、健康。
“你走吧。”见他点头同意了，邵文柏挥了挥手。
邵钧庭没动，掏出一个U盘递给了邵文柏，道：“你一直向我要的证据。三哥当年，确实是被冤枉的。”
那是叶时远交给他的。
邵文柏接过U盘，凝视了一会儿，将U盘掷进了汤碗。
咕嘟，冒泡。
邵钧庭的脸色沉了下来，轻嘲地呵了一声：“你心里一直是明白的。还是说你也遵从叶家那套成王败寇？”
“我没了一个儿子，不能再没一个儿子。”邵文柏淡漠地说道，“这种类型的证据，当年我的抽屉里，堆积如山。 ”
“我知道，后来那些数据你都让二哥处理掉了不是么？为了维护邵氏的稳定。所以，我当年被冤枉杀了三哥，就是可以被牺牲的吗？”邵钧庭笑了笑，笑得有些骇人。
“如果没有我，你觉得钧雅当年真的能把你周旋出来？”邵文柏瞪了他一眼，又缓缓道，“而且……老大造假的胆量是有，杀人，他却是不敢的。这两件事，不是同一件事。”
“我知道不是同一件事。但一个人做错了，难道不是要受到惩罚吗？”邵钧庭冷眼看着邵文柏。
“是要受到惩罚。”邵文柏拉开抽屉，将一份合同递给了邵钧庭，道，“他这回又做了同样的事情，所以我收回了他的股份。在我百年以后，邵氏也再没有他的位置。这些事，说来说去，最错的是我。当年是我太过溺爱又太过偏颇。我拿这些换他不去坐牢，你看可否？”
邵钧庭接过那几张纸，一看，手不由一抖。白纸黑字，写的哪里是合同，是遗嘱，还很明确地写了邵家的唯一指定继承人，是他。老大邵钧翰没有分文，邵景恒有3%的股份，邵钧墨拥有10%的股份，邵景睿5%，初阳和念一都是3%，20岁之前均由邵钧庭代管……
看样子是连夜起草的。
邵钧庭将遗嘱丢还给了邵文柏，道：“我不要。”
邵文柏淡淡笑了笑，道：“我知道，凭你自己的本事和现在的身家，未必瞧得上邵氏，不过这是我对你的嘱托。我老了，邵氏终归要继承。你若看不上，分解了也可以，听说你在美国还是干这个起家的……”
邵钧庭扯了扯唇角。
邵文柏又道：“也算是交易吧。而且老大那样的人，没了股份和钱，他够难受的了，我也保证他没那个胆再给你惹事。这个虽然是遗嘱，但是董事长的职位我也该早些退位让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