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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长久的封闭和逃避会让人的视野变得狭小无比。
穆兰的水平其实很不一般,但因为长时间的自我封闭,他现在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惊弓之鸟。
被吓破了胆子的那种。
说实话,罗德一开始一度怀疑这家伙是在演自己。
但经过了几番套话和威胁,他却终于意识到,这家伙是真的害怕。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就要从大河游民的源头说起了——在那个古恕瑞玛帝国碾压众生的时代,大河游民和恕瑞玛大陆绝大部分的民族一样,都是被征服者。
而作为被征服者,大家大多是不甘心的。
于是,有人选择了反抗。
在古恕瑞玛的历史上,被征服者的反抗是此起彼伏的,而最严重的一次,无疑就是艾卡西亚之战了。
而实际上,在艾卡西亚决定了反抗的时候,他们还是做了一些准备了——除了内部组建起艾卡西亚的自由联军外,对外他们也联系了一些同样被恕瑞玛征服的民族。
大河游民就是他们曾经联系的目标之一。
在恕瑞玛大陆,艾卡西亚在东南角,大河游民在东北角,如果双方同时起势,即使是古恕瑞玛帝国也会一时之间顾此失彼。
而当时艾卡西亚的使者就是这样联系大河游民的领导者的。
当然,实际情况上,艾卡西亚人并不在意大河游民的死活——对他们而言,大河游民一旦举起了反抗的大旗,那就意味着分散了恕瑞玛人的火力,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在当时,大河游民的领导者,穆兰的祖先也明白了艾卡西亚人的意思,他很清楚对方给不了自己什么实质性的支援,所以一直选择敷衍其词,含含糊糊,不给一个准确的消息。
眼见着大河游民不上钩,艾卡西亚人在犹豫了一番之后,决定给他们吃一颗定心丸,于是,他们向大河游民透露了时间剥离这件事——当然,当时他们夸大了时间剥离的作用,将其描述成了一种“能够通过修改过去,造成一件事情必然成功”的因果律式法术。
对于艾卡西亚人的说法,大河游民自然是将信将疑——虽然艾卡西亚的星术师们也展现了他们独一无二的时间魔法,但谨慎起见,他们终究还是没有彻底答应下来。
大河游民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这副模样让艾卡西亚人无比头疼,最后他们在离开的时候,气急败坏地留下了一句诅咒——“等我们战胜恕瑞玛,你们也将会是我们的敌人!”
然后,艾卡西亚之战爆发了。
一直关注着战斗情况的大河游民在发现艾卡西亚毁灭、古恕瑞玛天神战士军团死伤惨重之后,人都吓傻了。
对于当时的大河游民来说,这可是真真正正的神仙打架,设身处地的想,这两方面无论是谁,自己都不能面对。
这怎么办?
溜了溜了。
于是,大河游民们趁着古恕瑞玛帝国统治衰落的时候,悄无声息地脱离了帝国,然后藏身在了库莽古的深林之中。
而有意思的是,因为他们这种藏身在深山老林的选择,他们恰好躲过了几次可怕的战争……
在这个过程中,大河游民终于逐渐形成了现在的这种怂的不不行的传统——无数代的大河游民在这莽莽苍苍的森林之中,见到了一个又一个文明的兴盛和衰落,最后主动选择了和外界割裂开来。
这样一来,虽然大河游民的文明再也无法进步,但至少不会卷入外界的纷争之中。
而一直穷苦的生活也让大河游民成为了其他人眼里“毫无价值的穷光蛋”,通过这种手段,大河游民在这片“不毛之地”里,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时代,也躲过了一次又一次文明毁灭的轮回。
之前穆兰指责崔斯特“当大河游民带入尘世之中”就是因为他坚信,只要远离外界的纷争,大河游民就能在这蟒河流域,长久地安稳生存下去。
自始至终,穆兰都坚信着自己才是真正守护着大河游民的人。
而在这一代代的传承之中,古代艾卡西亚的那句威胁和诅咒仿佛是大河游民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他们自认为可以通过减少和外界联系的方式避免卷入战争、可以通过让自己毫无价值的方式避免别人的觊觎,但如果有谁的目标本身就是大河游民的话,那事情就是无解的。
于是,关于艾卡西亚星术师的诅咒也就世世代代流传了下来,大河家族的人都会教诲下一代,一定要小心艾卡西亚人。
只不过由于这个警告流传的时间有点久了,很多地方都变得语焉不详了起来,到了穆兰这一辈,内容几乎就剩下结果关键词了——比如时间,比如利用大河游民。
罗德的行为和目的完全和穆兰的认知重合,所以他自然而然地将罗德当作了那个“穿越了时间的复仇者”,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状态。
在弄清楚了一切之后,罗德真的是有些哭笑不得了起来。
大河游民这种状态……罗德还真的就不知道怎么形容才好。
你说他们愚蠢?
但实际上,他们却在瓦罗兰数次可怕的战争和惊变之中安然无恙地幸存了下来。
你说他们有智慧?
算了吧,这种恶心自己恶心别人的自保方式,罗德还真的瞧不上。
最后眼见着穆兰还是一副难以接受现实的样子,罗德只能失望地摇了摇头。
“崔斯特,看见了吗?”转过头来,罗德语气之中满是感慨,“这个世界上,还真的有人自己吓自己,还把自己吓成了这副模样。”
而相较于罗德的感慨,崔斯特脸上的情绪就更加丰富了——看着在烟雾的保护下由愤怒转为哀求的穆兰,他想露出一个笑容,但当面部肌肉动起来后,最后却只能满脸的苦涩。
大河游民的命运,原来是握在了这样一个家伙的手里啊……
“头儿,拜托您了。”崔斯特最终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穿戴整齐后,再次戴上了自己的宽沿礼帽,“给他一个痛快吧……算我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