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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VIP高级病房外，秦风呆靠在墙上，手上夹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已不知站了多久。
温玉已经回到病房，麻醉药效还未过去，醒来还需要好几个小时。
裴易到的时候，就看到秦风这副模样。
准备好的话，到嘴都觉得不合适。到最后，他走过去，拍了拍秦风的肩膀，终是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
“来了？”秦风抬头瞧见是他，想挤出个笑容，却发现整张脸都是僵的。
裴易扫了一眼他手上夹着的烟，眉头不自觉地皱了一下，上前抽走那根烟，扔进了垃圾桶。
“她要是闹的话，我让诗诗过来。”裴易说道。
秦风扯了下嘴角：“想闹估计也闹不动了。她手术中途醒来过一次，让护士抽了血验DNA。”
他靠在墙上，神情落寞又自责：“你没看到她当时的眼神……她从小就被家里宝贝着长大，胆子又小，又那么怕疼。这一次，后来都不会哭了。”
“裴易，我有些怕。”秦风声音越说越低，透着疲惫。
裴易想起温玉那倔强的性子，也是头疼。
他看了一眼病房方向，问道：“你没告诉她真相？”
秦风苦笑着摇头：“她太在意孩子，告诉她，她会自责死。”
“她不傻，应该能想通。”裴易说道。
秦风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就怕她往这方面想。之前她就是提到孩子是不是有问题，受了刺激突然……”
秦风想起之前的事情，心还是嘭嘭嘭地跳。幸好他们在医院里，不然晚个十几分钟温玉的性命都会有危险。
见到兄弟这样，裴易心里也很沉重。他沉默了一下说道：“有需要告诉我。她还算听诗诗的话。”
秦风默默地点了点头。
裴易没有多呆就走了。
秦风在外面站了很久，闭上眼，都是那个还未完全成型的孩子的可怜模样。
一想起，心就揪着疼。他唯一庆幸的是，温玉中途麻药失效醒来时来不及看孩子，就晕过去了。
不然
秦风死死地捏着拳头，苦只能往肚子里咽。
温玉感觉自己这一觉睡了好长好长时间，醒来浑身无力，连命都去了半条。
“醒了？”耳旁传来低哑的声音，秦风几乎在她睁开眼的一瞬间就凑了过来，着急地看着她。
温玉还有些回不过神，只呆呆地看着天花板。看出去的一切都是白的，眼前似乎被蒙上了一层白雾，缓了好一会才恢复清明。
“儿？”秦风见她不说话，心沉了沉，可又不敢大声说话，声音里都是小心翼翼。
温玉的神志渐渐明清，知道是秦风在叫她。
可她连扭头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好似被梦魇缠住了一般，又无力地闭上了眼。
只是闭眼的时候，眼泪突然控制不住地顺着眼角滑下，顺着耳朵流去。
“儿。”秦风急忙伸手替她擦掉，嘴巴张了张，想要问问她现在身体难不难受，想要跟她说说话，却又那么害怕跟她说话。
温玉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从终于积攒了一些力气，睁开了眼。
秦风似乎一直维持着那个动作守在一旁，见她睁眼立即凑了过来：“儿，疼吗？”
疼吗？
温玉嘴巴张了张，喉咙干地火烧火燎地疼，一句话都说不出。
可喉咙里的痛，身上的痛，哪里及得上她心里的痛？
从感觉到孩子从她的身体离开的那一刻开始，她的心就痛麻了。
有那么一刻，她甚至想随着孩子去。
秦风给她倒了杯水，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了一点。
温玉的神情一直呆呆的，两眼无神地望着前方，不知道是不想说话，还是说不出话。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想吃什么？”秦风柔声问着。
温玉模模糊糊地想，这可能是她跟秦风认识后，秦风第一次这样低声下气。
她以前以为，再也没比说话更容易的事情了。人一出生就会哭，就会表达对这个世界的情绪。
但此时，她几次张着嘴巴，却发现真的不知道说什么。
瞥眼看到秦风憔悴的脸以及布满血丝的眼睛，她的心下意识地抽痛了两下。
“秦风。”很轻很轻的一声，仿佛被风一吹就能听不到。
但秦风却激动地想要落泪，一颗心瞬间落回了肚子里。
还好，她还愿意理他。
“乖，我让人熬了稀粥，医生说你现在只能喝这些，先吃一点好不好？”秦风小声问道。
温玉僵硬地转动了一下眼珠子，身子依旧没什么力气，靠在床头，呆呆地看着秦风。
还是说不出其他话来。
问不出那个孩子怎么样了，问不出她自己现在什么情况，更问不出为什么就是不能留下那个孩子。
她很平静，静得让人害怕。
以前那个胆小却八卦的精灵一样的女孩子，房租在之前的几个小时里死了。
她就这样静静地躺着，喝不下一口粥，挤不出一个笑容。
过了许久，她终于说了第二句话。
“秦风，我不喜欢医院。”温玉轻声说，“带我回家好不好？我们的家。”
她特地强调了“我们的家”。
秦风急忙说：“好。我们马上就回家。”
他不知道该松口气还是该担忧，起码她还想回他们的家。
他以为她会闹，会哭得伤心欲绝，可她太安静了。除了那苍白的脸色和眼中的哀伤，似乎看不出任何异状。
秦风叫了护理进来帮温玉收拾。自己去联系医院，准备医疗仪器和医生去家里照顾。
裴易离开的时候，似乎早就知道会这样，已经提前让人安排好。
温玉呆呆地坐在床上，看着护理在旁边忙碌着，又看看自己的身子。
当视线扫过腹部的时候，她的身子僵了僵，随即看向远处，神情似乎比刚才更呆了一些。
秦风过来抱她：“我们回家。”
温玉很温顺地搂住他的脖子，不哭不闹。但终究是有哪里不同了。
秦风不敢细想，抱着她往外走。
“诗诗马上就要举办婚礼了，不要告诉她，免得扫了她的兴致。”温玉附在秦风怀里，低低地说道。
秦风脚步微顿：“好。”
一路无话。
温玉精神不是太好，在路上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到了家里，已经陷入昏睡。医生赶紧上仪器，打点滴，她直到半夜才转醒。
她醒来，见到秦风守在床边看着自己，低声说道：“你去睡吧。”
“儿。”秦风的心，不知道怎么的，特别特别慌乱。
“你想哭就哭，打我也行骂我也行，别这样……”秦风真的有些害怕她现在的状态。
温玉眼珠子动了下，看向天花板，没啥力气地说：“不是你的错。是我，该长大了。”
“秦风，对不起，让你这样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