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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安想蓉有了身孕,柳条就像是个孵蛋的老鸨子一样,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急得满头虚汗。
“那又是这么夸张的?”
任由着柳条托起了身子,安想蓉手脚都是有些发麻:“左右都是接着这个机会过来了,也是要挺下来。”
柳条叹了口气:“姑娘,说来说去,这里也是没有外头来得舒坦,这尼姑庵也是有不少规矩的,又是不曾顺着你我,姑娘想要吃个荤腥,都要在三小心,姑娘的身子骨可是承受不住。”
“不必有什么矫情的。”
安想蓉扯了扯裙摆,却又是觉得有些奇怪:“你今天怎得是回来这么早?”
柳条一直都是一个耐不住的性子,总是喜欢四处游玩,这尼姑庵里里外外还是有不少地方的,山脚下还是一个繁华的集市,柳条就像是入了海的鱼,总是寻不到个影子的,今儿居然是回来这么早。
“姑娘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柳条叹了口气,又坐下:“外头的集市都给退下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缘由来,方才打听了才知道,竟然是天家要来南山寺了。”
天家?皇家?
“可是打听到了别的什么?”
天家的排场从来都是不小,若是真的到了南山寺,怕是南山寺要日日窗门紧闭,都是没有个人出去了。
就是不知道,南山寺会不会清了她们这群外来的人来。
若是真的清了,怕是日后都不能好生呆着了,又要寻得个宁静偏僻的地方去,可是煞费苦心。
“奴婢也是没有听见了什么别的。”
柳条的心思都是不在这,她也是不怎么关注这些,安想蓉也是没得了个办法,倒是走一步看一部。
却是时至七月。
夜色如水。
南山寺这段时间禁忌颇多,安想蓉却是越发呆不住了,已到了夜晚便是浑身发软,是根本睡不着的,只得躺在床上来回的翻滚,又是觉得无礼,干脆就自己披上了大氅,出了门去。
单论景色来说,南山寺是一绝,只是天色晚了,走动的尼姑也少,安想蓉自己顺了地儿出去,只是觉得脚底发软。
才是走了一段时间,便是觉得浑身都有了些许力气,这般夜色,若不是因的肚子里这个小东西,安想蓉说不定还是有几分闲情逸致随意走走的。
夏至日甚是炎热,可是深夜总是凉,缠的人骨子都有些冷,安想蓉紧了紧身上的衣袍来,却又是有几分觉得难受。
纵然她也是个有几分胆量的,但是独自一人走在南山寺偏僻而又群山众多的后院,总是觉得有几分心里发毛。
只是月色还是极好的。
却是正是走着,突然觉得身后有人,浑身的汗毛都是竖起来,安想蓉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转了身,却看到自己的身后有一个身穿暗紫色长袍的男子,岁数看起来将近五十,两鬓斑白,却是双目炯炯。
这是谁?
怎得是这般凶狠的望着自己?
安想蓉觉得有一瞬间的慌乱,深更半夜遇见了这外人,怕是个说不过去的,却是刚准备走,就听见一阵呼唤:“月华——”
月华?
饱含深情和柔软的呼唤声,安想蓉的步伐都是为之一顿,却是身后的那人一下子冲了上来,看着安想蓉的时候,带着深切的希望和些许情感来,但是左右看了两眼,却又是渐渐的收回了目光。
安想蓉的心跳都是有些发快。
这人看着果真是个气宇轩昂的,浑身都是带着一种常年养着的上位者的态度,跟人说起话来都是带着一股子压迫,安想蓉都是勉强支撑。
“这位公子,怕是认错人了,小女乃是此处香客。”
那人却是自顾自的看了她许久,也不曾叫安想蓉起来。
纵然那人是个上位者的气度来,安想蓉也是有几分微恼,她一介女流,这般见礼忍让,这人却是都不曾说话的,竟然只是盯着她看。
安想蓉便是生生压着,这人是个来历不明的,还是莫要得罪,却是她退后了两步,那人却是步步紧逼过来。
“你乃是此处香客?家在何处,为何居此?”
那人询问的理所应当,若是旁的姑娘在这一身气魄的威慑下怕是会忍不住说什么,只是安想蓉却是个沉闷的性子,只是朝着那人一礼,却是一言不发。
她的态度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那人才是觉着自己是问的多了些,却也是抿着嘴唇,竟然还是不让开的。
安想蓉便是有些恼:“公子在此拦着小女子,可是有何要事?”
那人深深地看了一眼安想蓉,却是叹息:“像,果真是像她。”
说罢,竟是转身离去。
果真是个怪人。
安想蓉只当作自己没瞧见的,抬了脚就回房,她可算是得了教训,在外头还是莫要逗留的太晚才是。
可是还没有入门,就瞧见自己的屋子,灯是亮着的。
灯怎么是亮的?
有人点了蜡烛吗?
柳条距离此处有些远,而且这段时日也养成了晚上不来打扰安想蓉的习惯,屋子里的是谁?
才是几步路的距离,却是走得有些恍惚,安想蓉提着裙摆走进去,推开门,就是落了一个怀抱里。
安想蓉的鼻头有些发酸。
这段时日,他就像是一阵风一样,来得早,去的也早,她搞不清楚是个怎么回事,但是也不想问。
他既然不想留在这里,那不管她怎么问都是没有用的,安想蓉别的没学会,但是却是不想这样去依赖一个男人去。
“想蓉——你怎么躲得这样远?”
问话的是他,说的像是责备,可是却又透出来浓浓的疼惜来:“你便是一定要我遍寻你都寻不到,发了一场风才行么?”
安想蓉却是不说话,只是渐渐的融入到他的怀抱里。
湛明溪却是一咬牙,说到:“明日,你便是离了这个鬼地方,我去给你寻一个宅院来,下个月顶一个良辰吉日,我便是迎了你进门。”
一颗惊雷。
安想蓉半个身子都发麻,头脑确实无比的清醒:“你是说,娶我?”
湛明溪同样用一双认真的眼眸看着她:“没错,我娶你,自此,便是我的誓言。”
比心上人这般表白,应当是高兴的,可是安想蓉却是几乎是忍不住的问:“那龙姑娘呢?你便是叫我屈居于龙姑娘之下了么?”
扶着安想蓉的腰的手迟迟顿在她的后背上,沙哑的声音透着无奈:“想蓉,这是我进了我最大努力得来得了,同你一样,我的身子从来都是只给了你一个人的。”
“人,不能是这般自私的生物,如若我湛家只有我湛明溪一个人,那么天大地大,你我四海为家,但是我湛家上上下下好几百口,总不能就这般落魄了去,你要知道,我背负着整个家族的使命,我可以给你我的无尽宠爱,但是,你只能是一个姨娘。”
说到后头,湛明溪的声线都是有些痛苦,却是生生的压下:“龙姑娘自从入了我湛家的门,却是一直都不曾的了我的什么宠爱的,我能给的,便是只能给你,我保证,就算是你的孩子只能是庶子,我也只给你,好么?”
安想蓉的手指禁不住的抓了他的衣衫去,却又是生生的忍耐而下。
这些事情,说出来还是为时尚早。
为时尚早。
象是这般的尼姑庵,都是轻松而又愉悦的,只是尼姑的日子不大好过。
像是香客,手底下还是有些闲钱的,但是尼姑却是不同。
尼姑就相当于一些苦行僧,甚至,比苦行僧都要落魄几分。
多么肮脏而又繁重的活儿他们都是要干的,但是却是只能吃上一口粗茶淡饭来,有的尼姑更是被一些凶残的掌教活活鞭挞而死。
安想蓉近日也是看惯了不少关于这样的事儿,却又是觉得世态炎凉。
众人眼中甚是和蔼的尼姑,下起手来也是这般狠辣。
却是正巧看见一个尼姑被人鞭挞,那尼姑看起来很是单薄,那身子叫人都有几分心疼来,安想蓉一直都是个懒得理睬关于这些事儿的,却是瞧见那尼姑当真是有几分显眼来,便是走过去。
着过去一看可是不得了,这尼姑的脸——安想慈。
安想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番惊异,却是看见安想慈活生生的被打晕过去。
安想蓉便是不着痕迹的退了些许,却是装作不认识安想慈来。
只是因的她刚才在安想慈的脖子贴近肩膀的地方,看到了一个红色的印记,是血肉翻滚的印记,上面是用火钳烫下来的伤痕。
一般的被官家躺下来的,都是奴,世世代代的官奴。
跟安想慈在众人面前扯上关系,也是不值当。
却是夜色。
安想蓉便是在了外头等着,果真便是等见了满脸疲惫的安想慈来,才是一个多月未见,安想慈却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身形都消瘦了许多,还是落到了现在这场景。
“大姐姐多日未见,怎得也是落得了这番田地?”
安想慈满面疲惫,却是美艳依旧,只是身上的伤疤略显狰狞,她笑着动了一下,却是疼的肩膀都跟着颤了一下。
安想蓉便是三言两语的将事情说了一番,却是有些疑惑:“若是说姐姐还算是不为过,只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又是有几分倒霉来,可是妹妹,怎得是这番田地?”
安想慈便是苦笑,也是将事情说了个清楚。
拓跋家不知道是得罪了什么人,竟然是连带着被抄家了,每一个商人的手底下都有一些见不到光的东西,也许是一些生意,也许是一些人脉。
还有很多麻烦,一些官员也是知道这些,就当作是自己不知道罢了,很少有人会刻意查这些事情。
因为一查询,会牵扯很多东西,很多人,若是真的有官员要调查拓跋家,就凭着拓跋家那么大的家业,不可能都是干干净净的来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