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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推开阳台的玻璃门,走到外面,月光更白,映得四周摇曳的树影斑驳而魔魅。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酒瓶,侧眼望另一边看了看,摆放着一张长沙发的阳台上,还摆放着没有开封的酒瓶,而地面上全是东倒西歪的空酒瓶,在那堆酒瓶中间还躺着浑身酒气的尹婪。
看到这样的她,他愣了几秒。之后扔下了酒瓶,朝她走去。
酒瓶落地的声音惊醒了尹婪,她睁开微有醉意的眼,模糊的看到一道黑影正朝自己走来。身形高大,步伐稳健,看着看着,蓦地认出了来人。不等对方说话,她就撑起身坐了起来。茫然的看了看四周,低声道:“为什么天黑了,这里就好冷?”
华景笙看着一脸迷茫的她,见她坐着的身子还在摇晃,就知道她醉了。对于一个醉鬼,他知道不能讲理,只得伸手将她拉起来。
尹婪感觉自己被拉起来了,目光澄澄的望着来人,软软的弯唇,“景笙,你为什么会在我的梦里,为什么不是宁欧?”
扶着她的手在这句话之后陡然握紧,力道一时失控,让尹婪吃痛,蛮横的推开了他。
“你弄痛我了!”
华景笙反手就是一抓,力道强劲,气势逼人,“那你弄痛我了,又该怎么办!”
“嗯?”尹婪被他抓住,听着他宛若天书的话,不相信的笑道:“你怎么会痛呢?你那么厉害,身边有着那么多愿意为你死的人,还有一般人一辈子也得不到的金钱与地位,拥有那么多的你怎么还会痛呢?”
“你不相信?”华景笙抓紧了尹婪,将她拉至了自己的眼皮下,让她紧紧的依靠着自己。
尹婪按在了心口,听着他说:“你仔细听,它在喊痛,你听到了吗?”
她仔细的听了一会儿,然后摇头,“没有听到。”然后她指着天上的月亮,对着他说:“你看,那是我妈妈,她在对我笑呢。”
说完之后,她也跟着笑了起来,笑容温暖,眉目柔和。
华景笙听闻她的话,蓦地闭眼,抬起另一只手,将她抱在怀里,声音因为无奈而放低,“阿婪,留在我的身边真的那么痛苦吗?”
因为过于低沉,让尹婪听到一丝心裂的声音。
她的笑容因为他的这句话止住了,她仰着起头,看着眼前的华景笙,虽然他的脸被月光照射的也阴影挡住了,但是她还是感受到了一份悲伤。
他很难受,她也很难受。
下午对宁欧说过的话,再度涌现了脑海,一字字,一句句,宛若针扎般的疼。她下意识靠近了华景笙,双手紧紧的抱住他,低哑的说道:“如果你在叙利亚那一次,这样紧紧的抱住我,该多好。”
华景笙听闻她的话,蓦地怔住。隐现痛色的眼仿佛找到了某处出路,他一直不明白,在迪拜的时候,尹婪还说要一辈子跟着自己,不离不弃。可是叙利亚一程之后,她就开始躲着自己,起初他以为她只是因为中毒不肯拖累自己,之后她突然不惜一切也要跟宁欧在一起,他以为她是背叛了自己。
但是却没有想到叙利亚的那件事是两人关系的转折点。
“阿婪,为什么你那么在意叙利亚的事?”他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似是引诱。
尹婪将脸埋入他的胸口,被他一问之后,发出了一声轻笑,“为什么啊,你果然是不在意的。”说着,她放开了抱紧华景笙的手,伸手拨开了挡在眼前的头发,悲伤的回答:“我从来都不介意你利用我,那是因为我一直认为我是你的仆人,就和五哥,赛斐那样。后来我发觉我们之间似乎有一种剥离不开的情感,我想换一个方式呆在你的身边,你没有反对。我看得出你对我的纵容,也看得出你对我迁就,我错觉的以为自己是不一样的。结果在叙利亚我输得一败涂地,我不仅只是你的棋子,还是你厌弃之后随手就可以丢弃的玩物,你不想等到你审判我的意义,所以我选择有尊严的死去。”
华景笙在她回答的那一刻,一点点回想着和之前发生的一切,终于一切没有想通的东西在脑海中连接成功,这就是事实的真相!
“阿婪,”他一直不知道这件事她竟然是那么想的,当初他一直没明白,她为什么一心求死,“那件事不是这样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想,也不知道是不是谁告诉了你什么,但是当时我没有要放弃你,我一直在设法救你,可是你给我的感觉却是在维护其他人,我以为你……”
华景笙解释不下去,这是他们之间最大的矛盾,也是最深的误会。
“总之,阿婪,我很清楚我的心,我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夺人所爱,我只是想这辈子不要错过你。”
尹婪的身子倚在半人高的阳台上,听完了华景笙的解释,她咬着唇没有说话。
原来是这样,当初自己亲信了欧拉的话,以为事实就是这样,却没有想到一切只是自己的臆测。
“可是,我的这里,”她扬起脸,望着他,指着自己的心,“已经住下了宁欧。”
华景笙刚升起了希望瞬间被这句话轰成了粉碎,一股更深的绝望浓浓的包裹住了他。
“所以说来说去,你还是想告诉我,时过境迁,我们回不去了吗?”
尹婪知道如今的华景笙听不进任何否定的话,轻轻叹了一口气,“如果我这么说,你会答应吗?”
“会!”华景笙冷静的望着她,却用着最锋利的话来刺伤她,“但是宁欧得死!”
尹婪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所以我还在这里。”
绕了一圈,他们还是回到了原点。华景笙收起了手,插入了两侧的裤带,“已经一天了,那边还没有离开的动静,明天一过,我会全球追杀他!”
尹婪无声一笑,走到沙发边,重新拿起一瓶没有开的酒,正要打开,却被华景笙一把夺过,“别喝了!”
她伸手揉了揉头发,温顺的点头,“好。”
说完,转身往房间走。
“尹婪。”华景笙握着酒瓶的手,蓦地松开。装满了酒的瓶子宛若炸裂般碎了一地,而后他的声音森冷袭来,“我会不惜一切的杀了他。”
尹婪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继续往里走。
进去之后,阳台上传来了一通酒瓶炸裂的声音。尹婪拿了衣服走入卫生间,打开了淋浴,来不及脱衣服,整个人便靠着墙滑了下去。明天如果宁欧还是不走,该怎么办?
一天的时间他未必能逃得出华景笙的掌控,但是却能拉开致命的距离,她必须想办法让他离开。
可是该想什么办法呢?
手腕处传来一阵刺疼,将沉沦在悲伤中的她惊醒,她惊然回神,慌忙关了水,小心的将手肘上的水擦干,但是却还是不能消除伤口的疼痛。那一刻,内心的又一片恐惧在发酵,张牙舞爪的从记忆深处钻了出来。
她克制着自己的呼吸,努力控制着自己即将失控的情绪,擦干了自己的脸,打开门换了一件衣服。走出房门前,她看了看阳台的方向,不见华景笙的身影,却见到一缕青烟从一头飘来,散在了月色下。
她没有理会,打开灯拉开了客厅的抽屉,寻找医药箱,在抽屉中将医药箱提了出来。她拿出剪刀小心的将纱布剪开,之后沁水的纱布完全没了作用,剪开之后就掉在地上,昨晚刚缝合的伤口宛若蜈蚣狰狞在自己的皮肤上,比起她想的更糟糕。红肿的地方依然红肿,两边的线头几乎被红肿的血肉挡住,看不见了。这应该是自己没有在意,用力扳动方向盘所致。
伤口被夜风吹着,刺疼感更强。她自己一个人无法处理这个伤口。想了想,她还是走出了房门。
一直站在黑暗中看着她的华景笙,见她还是走了出去,将最后一个酒瓶给摔碎了。
走出去之后,尹婪才发现四周的人都很忙,找了几个人问了一下莫森的位置走过去,远远的就看到他正在保护已经布置好的外景,那副神经紧绷的表情让尹婪以为是要开战,而不是结婚。
“小婪。”莫森见到她,兴奋的走了过去。穿着一身白袍的他回头浅笑,依然端着那股中世纪贵族的气质。
尹婪看着他指着那一片用粉色蔷薇与白色玫瑰搭建的宣誓台,四周的白幕肃然变得庄严而神圣,不由笑了:“很漂亮。”
“你觉得好就好啊!”他暗暗擦了一把汗,随后才想起,“那么晚你怎么没休息,还跑出来找我。”
“因为这个。”尹婪说着举起了自己的手。
莫森看到那个伤口一天的时间就变成了这样,登时一愣,很是不满的拉着她往医药室走,“你说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就那么要强呢!受伤了就不要乱跑,你这是用力过猛所致的吧!下次再这样我就不给你治了,让你好好体会一下没有那只手的滋味。”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尹婪不敢想象那种滋味,乖巧的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