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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他不配我们头儿出手!”赛斐见宁欧大受打击,扔下这句话,满脸春风的跟了过去。
“宁先生,张先生,请!”邡严领着人将宁欧等人团团围住,礼貌而冷硬的说道,
“华景笙!”
就在华景笙一行人离去的当口,六音的身影以鬼魅的速度出现在了他们身后,并且以难以置信的速度朝华景笙后背袭去。
巫胜见此,立刻出手,两人拳拳相抵,同时出腿各自退身。
六音见华景笙顾我的往前走,登时大怒,“你把尹婪藏到哪里去了!”
华景笙终于顿住了脚步,回头以着迫人的目光凝视六音,“你说什么!”
六音作势又要往里面出,却被赛斐挑起的枪口阻止。
那一头心绪不平的宁欧,听闻六音的那句话,登时心跳欲止。目光几乎以不受控的速度看了过去。
六音被拦,瞪着华景笙,冷色道:“我以为你对她会是不同的,如今看来不过如此。”
华景笙听闻他语意不明的话,登时反应过来,大步一迈朝地牢走去。
清冷的月光与室内的灯光相容,惨白的颜色将室内的冷寂与阴沉勾勒得淋漓尽致。地牢之中,一扇被打开的铁门仿佛被人遗忘般遗留在原地。房内充斥着满满的月色,也充斥着无言的沉默与死寂。
华景笙从门口夺门而入,等待他的只是一室的空寂与悠悠低咽的冷风。
巫胜紧随在他之后,进入了这里,见到一室的空无,脸色微变,放眼四周,守卫的人悉数倒在了地上,血迹呈鲜红且干涸的状态爬了一地。见状,他再上前仔细的看了一眼门,门锁完好,没有任何撬开的痕迹。
真想可想而知。
一时之间他不知道怎么跟华景笙解释这一幕。
赛斐凑热闹般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这一幕,不由挑高了眉,惊异道:“那丫头不会又逃跑了吧!”
巫胜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说了。
赛斐这才后知后觉的看着沉默不语的华景笙,如果之前他的杀气只是流于形式,那此刻流转在他眼底,翻腾出滔滔巨浪的情绪便是实质的杀气。
“给你们一天,我要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
没有打斗的痕迹,没有混乱的现场,甚至连一丝杀气都没有留下,她走得悄无声息,走得安然无恙,走得毫无迟疑。
很好!
他倒要看看她能任性到什么地步!
“是。”此刻就连巫胜都不敢出声了。
华景笙的脾气他太了解,所以他为尹婪的胆大妄为而担忧,不知道这一次她要怎么来将功补过。
赛斐见华景笙脸色十分吓人,咬了咬唇,不敢与其对视,不期然看到落在地上的计时器,再度惊讶:“头儿,这不是你收藏的宝贝吗?怎么会在这里?”
华景笙看到这个计时器,本就惊涛骇浪的眼窝瞬间凝固,紧接着一股狂怒之色在他眉心溢开。
“景爷,小尹不是那么不谨慎的人,如果她是自己出逃的,不会这么粗心留下这个东西。”巫胜见状,道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对啊,那个丫头一直都十分细心,不会犯这种错。”赛斐也在旁帮腔。
“而且……”巫胜看着狂怒之色愈发明显的华景笙,鼓起勇气道:“小尹病了,靠自己恐怕做不到悄无声息的离开。”
话音刚落,便收到华景笙那触目惊心的一瞥,里面杀气翻涌,怒色涛涛。
“调监控,查出入记录,派人排查汇豪方圆十里之内的所有的混混,明天天黑之前我听到结果。”
“是。”巫胜与赛斐眼看着华景笙决然而去,不顺畅的呼吸这才渐渐恢复平静。
“哎呀呀!”赛斐见华景笙走远,咧嘴嚷嚷道:“那丫头怎么那么能闯祸!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头儿这么怒色于形,比起他板起脸吓人太多了!”
巫胜伸手擦去头顶的冷汗,点头认可道:“嗯,谁让出事的人偏偏是她呢?”
“你说,头儿真的喜欢了那个小丫头?”赛斐伸手比划着华景笙与尹婪,差距明显,地位悬殊,气质截然,这两人难道真的有戏?
说到这个,巫胜语塞,说实话尹婪跟着景爷的这十几年,景爷对她始终有一种超离他们却又封锁在了某一个限定内的奇怪情愫。
不能公开,也不能分开。
比起外面传闻的情妇要重要,但是景爷却从未亲口向她承诺过什么。
他也搞不懂其中的感情。
赛斐对于情爱素来都是坦诚且透明,爱就在一起,不爱就分开,所以对于华景笙与尹婪之间那种近似暧昧,又不是暧昧的矛盾感情,很难理解。
见巫胜答不上话,只得拍着他的肩,叹息道:“最难的是我们,既要忠诚头儿,又要照顾丫头,真是难过啊!”
巫胜深有同感的点头。
夜色深浓,月色的苍白因为浓郁的墨色而变得更是惊心。天地都变得暗淡无光,只剩下一缕黑白在徘徊,似有伤难治,有恨难消般缠绵错节。
宁欧独坐在三人所在的别墅,宽敞的客厅中暗色埋伏,空气静谧,一股难以言明的压抑无声肆虐。
外面灯火如注,月华如洗,从四面八方映来,将这里的黑暗撕开了一条口,注入了微弱的光明,但是却照不亮宁欧愈发阴暗的心。
二楼灯火通明,时而有一道身影掠过,却显得是那么仓促与焦急。
很快,一声脚步声从二楼走到了一楼,轻缓的脚步声沉重的响在了寂静的夜色,同时也叩响了宁欧惴惴不安的心扉。
“怎么样?”刻意放低的声音,含着一丝急促。
压抑在急促中的是不敢显于人前的惊慌。
身后的人呼吸随之一促,一丝沁入心肺的冷意流转在两人之间。
宁欧坐在轮椅上,迎着一片清明的月色,痛苦的闭上了眼。
曾经的荣辱与共,曾经的生死一线,曾经的举步维艰,曾经的铁色三角,终于还是落了幕,结了果。
人生无不散之筵席,但是散落的方式却是各异。
“阿欧。”许久之后身后传来了一声沉痛的呼唤。
“有多少伤?”宁欧的声音冷若月色,闻之清晰,薄凉无情。
“天擎的胸前有一道贯穿的伤口,双手被折断,带上追踪器的右眼眼球被打碎,碎片磨损了血肉,已经无法从中分离了。而且天擎的身上还有多处淤青与软组织挫伤,右腰腰侧还有一处青紫近黑的电击伤口,每一处都蚕食了天擎的生命,覆灭了他的求生意识。”张寻蓦忍住内心的波动,闭着眼一字一顿清晰而沉重的汇报着。
那字字玑珠,宛若利刀一下接一下刺入宁欧已经无法平静下去的心。
“而且,这一次只是天擎的偶然行动,听跟随他的人说是为了去探探汇豪的底。没想到……”张寻蓦没有再说下去。
宁欧的呼吸幽深而绵长,满目沁暗,墨如深海。从走上这条路开始,他知道他们不会有善终的那一天,但是他没有料到,赵天擎那强健的生命会止在他们归隐之时,而且还戏剧性的止在了一次偶然的行动。
“阿欧,我无法视而不见,无法心安理得,我会让华景笙付出代价的!”不等宁欧发言,张寻蓦厉目疾色的说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
宁欧虽然沉痛,但是他知道这件事不会是偶然去,其中一定有他不知道的猫腻。天擎不是冲动的人,如果不是知道了什么,他不会贸然去汇豪。
“我会为天擎讨回公道的。”低沉的嗓音宛若死水般毫无波澜,却透着不可阻挡的锐芒与杀机。
华景笙,这场战役纵死难休!
此时正值整个夜晚中最黑暗的时刻,夜色宛若浓墨翻腾着,又如挣扎般弥留着。但是不多时一丝微弱的光线划开了暗沉的天幕,紧接着纯黑的夜空渐渐被上了色,由墨色转为了墨蓝色,渐渐的蓝色晕开,渐渐鲜明。
一处摆放着精密仪器的密室内,尹婪趴在手术台上悠悠转醒,迷蒙的神智加上钝痛的颈部,让她很是不适应。
动了动身,一阵撕裂之痛在后背惊起,痛得她眉心紧蹙,迟迟不敢再动。
她趴着不动身子,扭动着脖子观察四周,一室的白色,加上大小不一的容器,与摆放在托盘上整齐的针管与刀具,让她心头一紧,这里好像是手术室。
那这里是哪里?谁把她带到了这里!
压低的说话声从门口传来,因为距离问题,她听不清楚,只是隐约听到“这是最后的机会”、“三思”、“以大局为重”等等奇怪的字眼儿。
突然一声物品垮塌的声音后,她听闻一通急促的呼吸声回荡在了房间内。做好准备之后,她重新闭上了眼。
呼吸喷在了她的头顶,提醒她那人近在咫尺。一声叹息自正前方传来,同时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她半边脸,拇指婆娑着她的眉骨,留恋万分的临摹着它的弧度。
尹婪感觉对方完全放松了心神,倏的睁眼,被华景笙教导哪怕是空无一物也不能让自己步入绝望的本能,让她出手勾出了对方的脖子,同时嘴唇凑近对方,舌头一卷,刀片推送入嘴间,抵上了那人的喉咙。
来人猝不及防,待反应过来,已被醒来的尹婪欺身亲近,感觉到脖子下的冰冷,他即刻出声:“婪儿!”
尹婪正欲卷舌划开他喉咙的刀片,因为他这一声独有的称呼而被重新卷入了舌下。她放开手,从暧昧的姿势中抽身,抬头凝视来人。
白皙英俊的五官一如当初那般明亮俊俏,一双温醇的眼眸透着一抹后怕之色,嘴唇习惯性一弯,玩世不恭中又夹杂着几分真心实意的笑意。
“婪儿,你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