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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大举逃窜的西军残余,在距离兰州金城以南二十多里外的狄道/临洮城,举部投降的消息传回来之后,甚至还没有能够在长安城内引起什么波澜和反响。
而在中书省的政事堂枢机厅内,则是已经随着首席判事樊绰为首陆续从江陵迁移过来的诸司分曹,恢复了日常的多部门的联合例会模式。而周淮安也退居后厅以为掌总,顺便随即抽查和过问一些具体事务。
“请求开科举,以正气象?这是想做官的痴心入迷了,滚,让他去下乡接受群众教育!”
“请重修关内前朝诸陵啊,好啊,就让倡议者出头进行捐募吧,作为表率难道不改先把大部分家产拿出来?”
“太极宫素来地陷卑湿,请修缮北内(大明宫)以为移居之所?这是迫不及待要劝我坐上那个位子了么?打回去。。”
“恢复禁苑总监即四面监使,以为整顿游宴之所,这是吃饱的撑的么?长安内外还有那么多人没有安置掉,还打什么禁苑的主意?”
“鼓励民间开办私学?这是好事情,但是主要教材必须按照新制的规范。。予以免除税赋的优待?这是想屁吃,生怕没人投献还是不会借机避税,滚!”
“申请禁制民间开办私学,恐为旧朝文属、不得志之辈的嵬集之所?这是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呢,还是打算因噎废食的一刀切么?发回去申斥!”
正在有些无聊之间的周淮安突然就咦了一声,反问到:
“河东方面居然派来了交涉使者。。总算是有点意思了,那只黑鸦儿打算干嘛?”
“自是约为盟好,共击河中。。”
负责关东方面的外联主事李师成低声道:
“彼辈倒是想得轻巧。。这时打算自我这里借力打力吗?”
周淮安轻轻一笑,顿时就明白了对方的打算了。勿论这事情成就与否,只要来使出现在长安的消息本身,对于那河中王重荣都是一种无形的压力和威胁了。
“此外,其中又有一件干系。。”
然而前来汇报的李师成欲言又止的道:
“哦,怎么说来?”
周淮安略微起了点兴趣到:
“属下有内线消息得报,此番来使之中隐有重要干系的人物,据说是那朱邪氏的诸假子之首,汉名李存孝的安敬思。。”
李师成连声到:
“李存孝?”
周淮安闻言不由一愣;这不就是传说中那唐末第一猛将。突然想起了过去评书当中,关于“王过不项(羽),将不过李(存孝)”的说法;突然之间,这传说中的人物就活生生的自己送到眼皮底下来了。
不过,在这个时空的他估计没法成就这个名声了。随即,周淮安不由愈加玩味的笑起来:
“这就更有意思了。。究竟是谁人这么不待见他,而处心积累想要将他身份暴露出呢?。。”
而在长安北面禁苑的一处临时据点,外苑二十四宫庭(建筑群)之一的芳林园中。按理说刚刚在东渭桥给立下一个不大不小功劳的王彦复,却是垂头丧气的叹声不已。
因为他实在想不到在东渭桥头附近俘获的那些老弱妇孺当中,其中一位看起来弱不经风,娇滴滴又甚是好看的小娘子,居然会是个不露痕迹的器击好手。
结果就是他在冷不防之下,被当场击倒在地抢走了坐骑扬长奔逃而去。他虽然因为皮粗肉厚外加袍甲的缘故,除了呛了点灰而没有受到什么致命的伤害,但也难免深受打击而有些抬不起头来了。
因此,当后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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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河南都畿道,围绕着洛都内外持续了一个多月的内乱和攻战,也终于在重新攻入皇城大内的朱字大旗下,迎来了最终的尾声。而就在短短一个多月时间里,洛都的士民百姓就遭遇了数易其主的一连串变乱。
在这些你唱罢来我登场的系列闹剧中。最近一次,甚至有人在城内籍此拥立了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的一名宗室成员,而号称是“新天子”而建立起所谓的行在朝廷来。
只是在一片血腥味浓重而哀声不绝于耳的皇城之中,作为最后胜利者一贯泰山崩于前而城府不动的朱老三,却是没有多少欣然和庆幸,反而是望着身前熟悉的面孔,难免露出了痛心疾首的颜色来。
“为什么,为甚你要。。。参和到他们之中去。。”
因为,被双手反绑着跪送在他面前满身血污灰头土脸的叛贼,赫然是他的长子朱友裕。也是这次拥立新君复辟大唐的变乱当中,被推出来明面上的领头人,
他算尽了可能发生的绝大多数可能发生的事情和走向,却是没有算到最大的变故,居然是来自自己的儿子朱友裕身上,要知道,他可是把对方当作自己的接班人来培养和扶持。
更没有想到,哪怕自己把这个长子带在身边耳濡目染的亲自培养,却没有抵得过自地方上的那些旧朝士人,对这个儿子的影响比自己想得更大、更深刻,以至于闹出复辟大唐的闹剧来。
因此,当这位骁勇善战,宽厚待人,甚得兵士之心的长子;在已经被平定的洛都城中举起叛旗之后,对于本来就已经百孔千创的都畿道局面,造成的损失和伤害更加不可收拾。
以至于很多将弁和部属都以为自己真遭受了不测,而主动聚附在对方身边想要重整旗鼓,然后不得不被被斩杀和清算掉,就算是重新得以反正和归附,却也人心惶惶不安了。
“那为什么是二郎,难道孩儿追随鞍前马后,在大人眼中还不如那营伎生的黄口小儿么?”
然而朱友裕闻言却是突然抬头毫不犹豫的嘶声道:
“友圭?,友圭他只是本家万不得已的一条退路啊!能够传下这番基业的,始终还是你我父子啊!”
满脸哀痛的朱老三却是冷不防愣住,然后才难掩失望的应道:
“既然如此,那大人又为何要将这偌大的基业,当作聘嫁之礼呢?这是当孩儿全然不知么?”
朱友裕却是梗起脖子道:
“这又是谁人告诉你的,岂是别有用心呼?”
朱老三闻言肃然道:
“若非如此,孩儿如今再不搏上一把,日后就连最后一点自立一方的指望和可能没有了。。”
然而朱友裕却自顾自的越发激愤道:
“自立一方的可能?唯今之时本家怎么可能自立下去啊啊。。凭什么啊!”
朱老三像是被气笑了起来,随又勃然作色到:
“我军不过具有河南的一府七州之地,左近皆是强邻环绕之下,只能依靠南方的输供和多方结盟;才得以自保而有限进取而已。”
“又凭什么底气和根本,可以与据有东南财赋重地和繁密户口的太平督府,及其治下的五道十二路,足足两百余军州的大势抗衡啊!!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不明大势,不识进退,唯以惩勇好斗,又怎么令我身后得以安心呢?”
说到这里,他不由有些越发失望和意兴萧疏的道:
“我最错的事情,还是给你聘取了那旧宦人家的妻室;更让你与那些儒士、清流之辈结交;以为可以收拢人心为我出力,却不想连我孩儿的心思都被带上歧路了。。”
“为今之事,又多说何益,但求一死尔。”
朱友裕闻言也垂头丧气道:
“我怎会让你轻易去死。。一死了之固然轻易解脱了,但是那些因你而死的将士门呢?你又何颜去相见!”
朱老三却是摆摆手道:
“我会送你与那伪帝,就此转道山南东道去往长安,自此生死听由天命吧。。。”
待到将垂头丧气的朱友裕被拖下去。难掩脸上痛心疾首的朱老三,这才变成了某种令人战栗和齿冷的森然,而对着被召唤而来的李振、张文蔚等部属道:
“接下来,该送那些‘清流衣冠’,举族尽赴浊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