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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随便说几个。”
罗列点头道,“比如说拳打脚踢、拔指甲扯头发之类常见的肉体折磨。又比如说限制自由——也就是让他活着,却没有自由,状如行尸走肉。再比如,既然他想推翻驭奴王国,那么我们偏偏让他替王国做事,而且做了事之后,却不让他享受做事的成果,由王国直接将这些成果没收……诸如此类的,杰纳德大人是治安所的大佬,其中的道道,一定比我知道的得更多。是不是啊,杰纳德大人?”
“略知一二,我只是略知一二……呵呵。”杰纳德先是干笑两声,随即道,“罗列大人,方才你曾提到要找一个地方,以此作为那海列姆的赎罪之地,用来试验无奴之策,似乎不大妥当吧?”
罗列故作疑惑道:“这个赎罪之地是我绞尽脑汁,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之下,才为王国和女王陛下想到的伟大构思,杰纳德大人认为哪里不妥?”
杰纳德道:“我驭奴王国以驭奴为本,才得以立国,并延续数千年不倒,你说的这无奴之策,似乎与我基本国策背道而驰啊……”
罗列闻言,痛心疾首道:“唉……别人可以这么说,杰纳德大人你可不能这么想啊。”
杰纳德愕然道:“此言何解?”
罗列道:“驭奴王国确实以驭奴为本,并以此立世数千年,但是……这几千年来,王国的国力是如何变化的,以杰纳德大人的见识,不会不知道吧?”
“我……”
杰纳德颓然无语。他对此岂能不知?
这数千年来,驭奴王国国力一直处于下滑的趋势中。从最初的庞大帝国,到后来的王国,直到领土被焚云帝国不断蚕食,再到北地十一郡的分裂……虽然其中都有各种各样的原因,但是。王国国力正在不断削弱却是不争的事实。
罗列瞟了闷声不响的杰纳德一眼,继续道:“现在的王国就一个字——‘弱’,你们想想,为何南方一个小小的地主老财……嗯。是一个乡下贵族的儿子,短短时间之内就能搞得王国腥风血雨,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就是这一个字——弱。”
杰纳德暗叹一声,继续无言以对。
碧纱萝双拳紧握,洁白的贝齿死命咬着下唇,几乎沁出血来。罗列的话很难听,却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罗列继续道:“同样的,王国的近邻焚云帝国又是怎样一番景象?当初的焚云只是小小一镇之地,结果却不断壮大,其实力更是突飞猛进。不断兼并驭奴王国和炽莲王国在内的周边国家,这些国家原本都比它强,为何最后成就帝国伟业的却是它呢?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它乃附近诸国中第一个抛弃奴隶制度的,在它辖地之内。无数奴隶因此得以脱离奴籍,获得平民待遇。获得新生的他们随后就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我可以很肯定的说,焚云的崛起是必然的。”
罗列的目光分别在碧纱萝和杰纳德脸上扫过,然后异常坚定的说道:“女王陛下,杰纳德大人,为了王国的未来。请勇敢的丢弃驭奴之制吧!这话固然诛心,却是我罗列肺腑之言。”
“丢弃驭奴之制?”
望着罗列坚定的目光,碧纱萝心底深处猛的一颤。
杰纳德同样陷入了沉思。
罗列随即接着道:“女王陛下,那焚云的过去和现在,就是你能看到的最好例子。丢弃驭奴之制,让已是迟暮的王国获得新生。也许用不了多久,我们的女王就不是女王,而是女帝了。”
“女帝?”碧纱萝霍的抬起头来。
杰纳德听了大为意动,不过他还是迟疑道:“罗列大人所言,确实在理。但是……我们以驭奴立国几千年,突然间就放弃驭奴之制,国内必然大乱,这实在是太危险了。”
罗列笑道:“有舍才有得!不想付出却要收获,世间哪有这样的好事?更何况,我也没说全盘放弃啊。”
“啊,我明白了。”碧纱萝在这时突然娇声道:“你提议设立赎罪之地,其实只是在国内小范围的施行无奴之策,以观后效吧?”
“聪明,就是如此。”罗列赞道。
碧纱萝听到罗列的夸赞,不自禁的对着他甜甜一笑,心里却是颇为开心,又有些自得。
罗列随即道:“新策的施行,肯定会有很多反对的声音,而赎罪之地,在明面上却是一个很好的掩护和缓冲……”
罗列顿了一顿,随即又道:“对了,一国之内,驭奴之制和无奴之策同时并行,我们可以姑且称之为一国两制。”
“一国两制?罗列大人还真是提出了一个伟大的构想,只是这赎罪之地的选址,不知罗列大人是否已经有了主意?”
罗列答道:“这次反叛之乱既然是从东南行省开始的,就选在那里吧,至于具体是何处,范围是一个镇子,还是一个城市,或者是整个东南行省,那就是你们要决定的事了……”
说到这里,罗列顿了一顿,随即呵呵一笑道:“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拿个主意吧。”
碧纱萝与杰纳德对视一眼,然后开口道:“招降之事过于重大,需要廷议。”
罗列道:“行,那你召集朝臣商议吧,希望不要扯皮太久,免得局势生变。”
碧纱萝意外道:“罗列,你不参加廷议么?”
罗列洒然笑道:“我又不是什么朝臣,就算这次平叛也只是临时客串一下,况且该说的我也都说了,我又没兴趣和你们那么多人扯皮,所以廷议自然是不来的,有这时间,还不如多去准备招降的具体事务。”
碧纱萝闻言微笑点头:“确实如此。那好吧,等廷议有了结果,我便第一时间通知你。”碧纱萝语气淡然,清亮的眸子里却透着一丝狡黠。
杰纳德送罗列离开之后,又返回了大殿,感慨道:“这个罗列,总能想出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主意来,这个一国两制一旦真的实行起来,对我驭奴王国而言,真的是福祸难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