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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世的灾难中,第一神将洪亮的声音震天动地,宛若浩浩荡荡的万钧雷霆。
当时间重新恢复流动,“大卫·洛克菲勒”的名如旗帜般飘荡着空中时,云层上下那些密密麻麻的星门天选者全都欢呼了起来,呐喊声直冲云霄。
“God Bless A......!”
“God Bless A......!”
“God Bless A......!”
............
也不知道是谁在乌云的上下两面,用激光灯打下了硕大的星门标志,那标志随着闪着电光的浓厚云层翻涌,就像有人在天空之上挥舞旗帜,以宣告胜利。
所有的星门天选者都认为此际胜负已定,欢呼的声音愈发高涨,如同海啸。
第一神将亲临,就如神亲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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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钢铁大陆上,那些正在逃窜的人们在如此危机四伏的时刻,都忍不住停下脚步,回望远处乌云漫卷的地方。
狂风呼啸,闪烁着电光的乌云像是漩涡滚滚转动,而在漩涡的中心,一道金灿灿的四芒星光柱自上而下贯穿乌云,插入了沸腾的海面。没有人注意菱形光柱变成了四芒星光柱,只看到了四神将的光团绽放出毁天灭地的光芒,光柱中间升起了一颗比月球还要大的红巨星。恍如末日的景象中,星门天选者越战越勇,太极龙的天选者则纷纷化作DNA螺旋,空中阵线即将瓦解。不止是空中,在海面的四号堡垒,也在惊涛骇浪中成为了随时都会倾覆的小舟,随时可能沉入大海。
太极龙已然到了最危急的时刻。
当第一神将幻化成“神”的模样从四芒星光柱中步出时,世界都为之沉默。
“我的天!完了!完了!第一神将都来了?十二神将还有谁没有来?”唐沐璇捂住嘴,眺望着远空无助的呢喃,“我们还凭什么赢?”
“第二神将尼布甲尼撒也来了。刚才第十神将弗雷德·科赫就念到过第二神将的名字。”慕容予思仰头眺望着远处那高耸如云的光柱,还有那在云端之上若隐若现的火球,轻声说,“他们要对付的就是第二神将,而不是我们太极龙。”
“第二神将尼布甲尼撒是来帮助我们的吗?”泪流满面的张馨元看向了慕容予思,“他不是黑死病的坏人吗?”
“就算他是来帮助我们的,也不可能打得过第一神将和其他五个神将联手吧?”唐沐璇忧心忡忡的说。
慕容予思低头看向了海面,才发现从几十公里外的菱形光柱处爆发的海浪正正滚滚而来,不久前还不起眼的浪潮,竟掀起了上百米高的海啸,她指向了那隐藏在瓢泼雨点下快速移动着的泛白一线巨浪,惊愕的喊道:“先不要管那么多了,撤离要紧!要不然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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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TM是什么玩意?”本纳·尼尔森盯着屏幕上从四芒星光柱中浮现的“神”,兴奋的大喊,“FXXK,难道世界上真有造物主?MD,都有天选者这种玩意了,有造物主好像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房间里没有人回答他,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直播画面,一点声音都不发不出来,当有人发现窗户外面也能看到那道直通天际的四芒星光柱和那巨大如凋像的神像时,一群人才回过神来,有人直接跪地祈祷,有人拿起手机开始录像,有人心惊胆战的询问会不会影响到一千多公里之外的他们。
直播间也被引爆了,交流区的字幕如雨落下,根本看不清观众们在说什么。胖子皮特点了不少,才知道不止是在NF之海,位于地球东半球的大部分区域都能看到这道光柱,而全世界几十亿观众都在关注在悉杜礁究竟发生了什么。
本纳·尼尔森让胖子皮特打开直播间视窗,他面对镜头装作虔诚且肃穆的模样说道:“除了神迹,我无法解释。”他在胸口划了个十字,“造物主将要对魔鬼进行审判!上天保佑神的子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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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云号跟随着成千上万艘千奇百怪的船支向着悉杜礁前进。
当乌云滚滚而来时,大副小跑到了伫立在栏杆边的西园寺红丸身旁,举手敬礼之后,沉声说道:“报告局座,前方有极端天气,疑似由星门神将所制造。”
西园寺红丸双手抱胸,凝望着那道光柱眨眼间就从菱形变成了四芒星,“不用疑似了。那是献祭四名神将所组成的最强法阵——‘上帝之印’(SigillumDei Aemaeth,又被称之为‘上帝真理之印’),被称之为‘神迹’。”
“啊~”大副张了张嘴,像是有什么想要说,最后却只吐出了一个短促的音节。他情不自禁的回看了眼身后的光柱,又慌忙转头,平复了半晌情绪,才结结巴巴的说:“那....那....我们....是暂时规避一下,还是.....还是....继续向前?”
西园寺红丸凝望着远处还在迎着海风继续向着悉杜礁前进的庞大船队,狂躁的海风中一面面猩红的旗帜汇成了一道红色的洪流,“看看,就连那些普通人都不害怕,我们还有什么好怕的呢?不要做有辱武士精神的事情啊!大久保。”
大副深吸了一口气,挺直身体,“是!大人!我们将继续向前!”
西园寺红丸点头。
大副转身向着舰桥指挥室快步走去,当他关上门时,似乎带起了一阵狂躁的海风。这海风吹来了远处混杂着硝烟和汽油味道的雨水,雨水噼噼啪啪的打在了舰艇,打在了他的身上。凉意扑面而来,西园寺红丸深深的嗅了嗅空气,眺望着百多公里外那一片幽暗的混乱,中间那道光柱像是涤荡人间的光明祭坛。
正如人间,总有一些光,像是触手可及的希望,却不足以照亮整个浑浊的世间。
光熄灭了才是末日吗?
不,是最后一束光即将消失的时候。
恰如此时此刻。
他莫名其妙的流下了泪水,“真喜欢这种氛围。”他张开了双臂像是要拥抱那束浩大庄严的光柱,“真希望这就是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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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之印?”拿破仑七世远眺着北方的那四芒星光柱,脸色变得极为难堪,“难道第一神将也来了?”
“第一神将?大卫·洛克菲勒大人?”克洛特·盖昂先是惊呼,随后苦笑着喃喃说,“那我们怎么办?现在去还来得及吗?”
“太极龙要完了,命令战机起飞,夏布洛尔全速前进。”拿破仑七世转身疾步向着休息舱的方向走去,焦躁不安的说,“我先过去悉杜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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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涛漫卷,山岳一样的四号堡垒,在暴雨和水龙卷之间如同一叶小舟,疯狂的左右摇晃。甲板上的杂物和各种武器被甩来甩去,就连天选者都不得不采取防御姿态,来抵御飓风。
白秀秀不得不开启了飞行器辅助自己在甲板上站立,于风雨飘摇中仰望着几十公里外一柱擎天的四芒星光柱,遮蔽了天空的云层在那里破开了一个大洞,血红色的熔岩十字架正缓缓上升,金色和血色在那镂空的天际飞舞。
隔着瓢泼的大雨那里仿佛另外一个世界,就像落日的余晖穿过厚厚的云层在潮湿的空气中明灭不定,霞光与阳光均为泯灭,金桔色中透着一抹红艳,将阴郁的天空衬得更为哀艳。
大雨将她淋得湿透,咸涩的雨水顺着发尾,眼窝和紧紧呡着唇汨汨而下。她惨白的脸色映照着那一抹遥远的红光,时不时还有天选者化作DNA螺旋的彩色光晕自她的童孔中闪过,太极龙的天选者越来越少,耳机里请求支援的声音也几近沉寂,似乎大部分都放弃了抵抗,只剩下沉默的电流声。巨浪拍打着舰船的声响变得时近时远,尔后被隆隆的仿佛大地断裂的轰鸣声所掩盖。
“真糟糕!白秀秀女士,恐怕你会失望,没错,这一切都是个陷阱,是大卫大人为了捕获尼布甲尼撒那个狡猾的老狐狸,所设下的陷阱。”约翰·克里斯·摩根看向了白秀秀,舔了舔嘴唇,似笑非笑的说,“现在狩猎结束了,让我们静静的欣赏结局吧!”
白秀秀没有理会约翰·克里斯·摩根,她握着口袋里的那枚光荣弹,扣紧了拉环。
遗憾很多,但至少他没有食言,他来了。
而她,至少也等到了这一刻,让身死之时能获得些许慰藉。至于胜利,已经变成了奢望,即便内心尚未曾接受这样的现实,仍倍感煎熬,但她也清楚第一神将亲至悉杜礁,就胜负已定。就算她能顺利将神将之位传给下一个人,依旧没有任何胜算。
更何况来得还不止是第一神将,十二神将除了第三神将,全部聚齐。能令星门倾尽全力,也算是虽败犹荣。
然而白秀秀的内心还是有太多不甘,她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的如果,最后还是没有勇气想象在这种情况下赢得胜利。
只能用成默说过的话来安慰自己,只求问心无愧就好。
在死亡临近的时刻,她因为成默如约到来和这句话,获得了一些平静的力量。也许是意志消沉,也许是万事万物的意义正在飘散。
她试着放下一切,注视着那金色四芒星柱中缓缓下坠的火球,像是注视着为死亡倒数计时的钟表,那闪动的光焰,是冰冷暴风雨中最后的温暖。
当它熄灭之时,她将拥抱这光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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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默以俯冲的姿态飘浮在天空之上,李济廷就在他的身侧几十米的地方。幻化成造物主形象的第一神将如海市蜃楼般伫立在云端,以睥睨一切的姿态俯瞰着他们。
而那金山般的四芒星阵散发出直通宇宙的光柱,如光之牢笼将他们囚禁于其中。放眼望去,天空全是无声旋转着的齿轮,拉扯着粘在他们身上的透明丝线,限制着他们的运动。而就在下方,镶嵌于其中的红巨星十字架好似刑具般不紧不慢的升起,要将他们彻底的沉入火海。
成默祭出了“七罪宗”,试图砍断那些几乎透明的丝线,刀刃划过了丝线,像是划过了光线。他试着挥动四肢和羽翼,却感觉这些如网的丝线像是渔网,越挣扎就将他束缚的越紧,针刺般的痛感从四肢百骸直击大脑,似乎要把他的五脏六腑都要勒出来。
他扭头看向了李济廷,即便是那个接近神的男人,在缠绕着身体的透明丝线中似乎也束手无策,只能任由齿轮将他的羽翼和四肢绷紧,一副听天由命的模样。
想到第一神将说过的话,他确信这一切的根源都是自己。
错误是从哪里开始的?
从冬宫开始的?亦或者更远?远到李济廷给他这枚乌洛波洛斯开始?他又想起了荆棘王冠的诅咒,于是近在眼前的死亡都不能让他的心情平静。他不该是信命的人,但这一刻却也难免觉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他回过头,俯看着已近在迟尺的红巨星十字架,吹拂过来风格外炽烈,比突破大气层去到大气层时还要灼热。死亡迫在眉睫,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在乎,也许在乎也没有用,他的实力并支持他掌控自己的命运。
此时此刻他反而更在乎自己将李济廷拖下了水,说起来他们一家人都欠着李济廷的恩情,可他却........因此他满心歉疚的说:“师傅,对不起,那枚‘沙皇’,是因为我的缘故才发射出去的。”
李济廷微笑了一下,对眼前令人毛骨悚然的熔岩火狱视而不见,澹然的说:“我知道,在冬宫嘛!应该是颜复宁的干的,你替他抗锅干什么?”
李济廷泰然自若的态度叫成默心中安定了一些,但有关颜复宁的事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便叹了口气说:“总之和我脱不开关系。”
李济廷又笑了一下,澹澹的说道:“没必要自责,成默,我早就已经死了,也早就该死了。”
“师傅!?”成默深吸了一口气,他不想放弃,也没有资格放弃,“这个时候可别说丧气话。他不是你的学生吗?给徒弟一点信心,说你能干碎他!”
“学生?你们一家人都算是我的学生,老子的学生比孔夫子还要多,三千的N次方个。第一神将可就这么一个。”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可别跟我说老师打不过学生!”
“如果我没有受伤的话,一定要分出胜负的情况下,我有六成胜算。但他要走我是拦不住的。现在......”
成默知道李济廷在吊胃口,即使他向来沉得住气,却也不愿意在这点小事上和李济廷斗法,便直截了当的问:“现在怎么了?”
李济廷得意洋洋的说:“现在我依然是无敌的,就算是造物主他老人家亲自亲自来,也杀不死我!”顿了一下,他转换语气,压低声音认真的说,“能杀死我的,只有我自己.....”
突然间掷出的话语,似施法的禁咒。它刚刚在成默脑海中闪过,眼前就爆发出奇特的光,那光和眼前金灿灿的圣光,恐怖的血色熔岩的光完全不一样,它更像是黑暗中的火炬。他转头,就看见李济廷在数不清的丝线中燃烧着,他如火把一般燃烧着,并不耀眼,却澎湃着无与伦比的力量。那些透明的丝线被点燃,如引线般点燃了那些如气球般的遍布空中的齿轮,那些旋转着的齿轮燃成了灰尽在灼目的光芒中飘飞,好似缤纷的彩蝶,又像是万家灯火。
“真理:爱因斯坦钟慢!”李济廷如诵经般低语。
听到“爱因斯坦”这个名字,成默心头剧震,传说中《狭义相对论》和《广义相对论》各出了一个神技,但从来没有人听见过它们的名字。
今天他终于听到了。
毫无疑问,“爱因斯坦钟慢”这是源自《狭义相对论》中的“钟慢效应”,是最经典的论断“钟慢尺缩”,又被称之为“时间延缓效应”。具体内容就是速度越快,时间越慢,当你到达光速,时间就能够完全静止。
想想都恐怖。
不,成默根本就不敢想,不敢想这会是多强大的技能。
眼前的危险已无关紧要,他心跳如雷,目不转睛的盯着李济廷,张大眼睛看李济廷在火光的映照下将双手举在眼前,左手掌心向下,右手拇指和食指撑开,拇指顶在左手掌心如同钟轴,食指如同指针,缓缓的开始旋转。
在如蛛网燃烧的丝线牵引下,他的动作有些缓慢,神色更是肃穆,像是举行某种仪式前庄严的结印。
当李济廷的食指停在12点钟的方向时,天空中仿佛出现了数不清旋转的时钟,震荡的电子,还有一束又一束分裂又聚拢的光线。接着是一线如管风琴奏鸣的音调,那是李济廷的声音,他又像是在唱,又像是在念。
“爱因斯坦吾之挚友,请借我时间之手,于电子的振颤中,丈量时针与分针的刻度,光是精准与稳定交织的掌控。而我是真实的虚妄之影!”
随着他背后那三对巨大的羽翼张开又合拢,应和着唱诗般的念诵,天空中漂浮着那些时钟扭曲成一团,一个接着一个溃散成无数的灰尽。成默看到那些碎裂的钟表飘散殆尽,但倒映在李济廷身上脸上的影子却没有消失。那些时针、分钟、秒针、光束和电子震颤的影子,在飞快的逆时针旋转。
在变幻的光影之中,李济廷那三对几近凋零的羽翼,恢复了白皙丰盈光泽如新。不久前还苍老疲惫的面孔,竟重新焕发出风华正茂的容光。灰色的枯萎长发变得漆黑浓密,瞬间长到了腰间,就连体态也变得挺拔,像是返老还童了一般。
这不可思议的时间倒流,却让成默感觉异样,他闻到了回光返照的气息,似乎李济廷在消耗他所剩无几的生命,强行让自己进入最强的状态。又恰似第一神将所说,造物主正收回额外赐予他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