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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初程氏接到一份慈善晚宴的拍卖邀请函,程毓璟吩咐何言安排冉倩和一名公关部门的女公关跟随前往,何言去办公室通知冉倩时,正巧她在接一通私人电话,门并没有关上,他已经迈进去了一只脚,便没有退回来,只是站在那里咳嗽了一声示意她。
但冉倩脑子完全被那边的人搅乱了,她母亲像疯了般险些哭出来以死相逼,怪她到现在都熬成了老姑娘还没有个男朋友,冉倩非常无奈的靠在椅子背上,“妈,这种事急不来,我总不能为了嫁人就随便拉一个结婚吧,那我以后过得不幸福,您还是要操心,缘分这种东西,是不能强求的,也许再等几年,好的归宿自己就找上门了。”
“再等几年?你可真敢说,你表妹孩子都两岁了,现在这个大家族里,除了你,还有谁是孤家寡人?你还让我活吗,老脸往哪里放!”
冉倩崩溃得闭上眼睛,喉咙里呜呜的,“那我能怎么办,我身边没有合适的。难不成您让我去电视上做相亲节目丢人现眼?就好像嫁不出去一样。”
“你本来就是嫁不出去!再说你不是在程氏上班吗,上海那边好小伙有的是,就没有一个能走动的吗。”
冉倩说,“没有,年轻的都在奋斗,无暇顾及私人事情,上海这边的淘汰率抬高,竞争很激烈,并非进入了大公司就高枕无忧,而至于年老的早就有妻有子,我总不能去当小三插足。”
冉倩母亲听后沉默了片刻,忽然非常喜庆对她说,“这样,我今年元旦时和你提及的那个成刚你还记得吗,本想你过年回来见一面,可你没有休年假,就耽搁下了。不过我听他母亲和我说,也是这几天他跟着领导去了上海谈一宗项目,我一会儿把你电话发给他,让他主动联系你,你们见一见,都是老乡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等定下了后找个时间再一起回杭州。”
冉倩急得从椅子上跳起来,正要拒绝,忽然余光看到了走也不是进也不是的何言,他正低头看着安排表,但脸色有些尴尬,冉倩立刻对手机那边说,“妈,我这边有公务,这件事回头再说吧,您不要擅自做主。”
冉倩挂断电话后,掸了掸褶皱的制服裙子,走过来对何言说,“何助理,你找我有事吗。”
何言嗯了一声,“明天傍晚有一个慈善晚宴的拍卖仪式,地点是海丽酒店,程总吩咐你陪同他出席,大约是有关上一次梁局那边的事,程总考虑你会多想,这一次还带了一名女公关跟随,假如有什么需要,你也不用担心。”
冉倩点点头,“我记住了。”
何言抿着嘴唇看了看她,笑着说,“你这几天很忙吗。”
冉倩的脸有些发红,“你听见了?我妈非让我相亲,这么丢人的事,你别给我说出去。”
何言摇头,“不会,我不是那样爱搬弄是非的人,否则程总也不会留我在身边工作这么久,这一点你放心。不过这没什么丢人,我和现在妻子也是因为相亲走到一起,其实一些高级职员私下都有这样安排,因为工作太忙碌,身边人又没什么可以交往的冲动,自然是要走这条路来碰碰运气。祝福你好运。”
何言离开后,到程毓璟的办公室去回话,他从文件内抬起头有些奇怪,“怎么说了这么久,她那边时间有问题吗。”
何言想了一下,他不小心听到冉倩的秘密,本身就很尴尬了,再把这件事说给程毓璟听,会不会太没品。于是他摇头说,“赶上冉秘书在打电话,等了一会儿,她时间没有问题。”
程毓璟对于跟随自己将近十三年的何言还是非常了解的,他从不欺瞒什么,可一旦有所隐瞒,目光是闪躲的,还会欲言又止,程毓璟笑着将钢笔放在桌上,双手交握,“哦?何助理和冉秘书私交甚好吗。”
何言被问得一愣,“程总的意思是…”
“不然你怎会为了一个同事来隐瞒我这个上司。”
何言咧了咧嘴,心想冉秘书并非是我不信守承诺,别人我可以不说,但程总太腹黑太阴险,他会为此迁怒我,我以后在他身边的日子恐怕不好过,再说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何言自我安慰了一番后,清了清嗓子,非常正经得低着头说,“冉秘书的母亲给她安排了一档相亲,就在这几天。”
程毓璟的眉头倏而皱在一起,他的两只手不易察觉的紧了紧,“她多大就急着嫁人。”
何言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她到六月份就二十八岁了,在现代社会已经算是非常大龄的剩女。”
程毓璟闷闷的哼了一声,“相亲的多了,未必能成功,她那么毛躁愚蠢,谁能看得上她。”
何言已经从程毓璟语气中明白了几分,他故作惊讶的说,“冉秘书清秀可爱,性格开朗直率,工作也非常体面,这样的条件,除了像您这样优秀出众的高层人士外,大部分男性都趋之若鹜。想必成功几率很大,闪婚是一个流行趋势,也许过不了多久,程总就要给她放婚嫁了。”
何言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程毓璟的脸色,果然,他的脸越来越僵硬,在何言话音刚落后,他抬起眼有些不悦语气说,“何助理似乎很闲,大好时光不去认真工作,反而跑到我这里来议论女职员私事,是想去扫厕所吗。”
何言非常无奈的在心里笑了一声,面容却异常恭敬,“是程总,我下去忙。”
他说完故作惆怅,“这几个月都要做出业绩来领取奖金,不然冉秘书结婚我都不能多尽一份心意,据说现在关系好些的同事之间,礼金怎么也不好低于一万块。我和冉秘书自不必说,低于五万我都觉得很打脸。”
程毓璟脸色铁青,他声音透着一股烦躁,“结什么婚,一点业绩都没有,还想要婚假,做梦。”
何言憋着笑走出办公室,程毓璟和冉倩,性格完全是颠倒的,男人非常温吞,女人又格外急躁,这样的两个人,无法按照正常程序,世间许多都是这样错过的,男人的被动与后知后觉会造成女人的绝望,何言只是希望能够推助一把,至于具体怎样进行,结局是喜是悲,都要看程毓璟在最后关头能否看清自己内心还是继续沉湎于失去薛宛的郁郁寡欢中。
十年光阴,再痴心的人再浓厚的感情也会变淡。
这个时机,弃旧从新是再好不过。
程毓璟一下午工作都有些心不在焉,他时不时抬起头看一眼玻璃窗外的秘书办公室,冉倩坐在座位上低头认真筛选文件,他忽然觉得有些失落,每天追着自己将全部喜怒哀乐依附在他身上的女人,也要开始她崭新的人生了吗。
那她还会不会用那样爱慕又痴迷的目光再凝望自己,还不会半夜打电话骚扰他,还会不会借着喝多了挂在他身上说要和他睡觉。
程毓璟烦躁的将桌上全部文件都扫在地上,他闭着眼睛陷入软椅内,慌乱而茫然。
冉倩没想到自己母亲这样迅速,一辈子都糊糊涂涂慢慢悠悠,对于卖女儿却这么积极殷勤,快下班时一条陌生信息闯了进来,她划开一看,上面写的是:冉小姐吗,我是成刚,冉阿姨给了我你的联系方式,冒昧打扰,希望不会让你不便。
冉倩摸了摸屏幕上根本触不到的字迹,她回了过去,对方很快又回复过来,如此十几条后,她就莫名其妙答应了对方提出今天傍晚见面的邀请,他似乎对待终身大事也很着急。
冉倩其实非常清楚,她即将二十八岁了,这是女人非常尴尬的一个年龄,青黄不接。
没有二十五岁之前的年轻和资本,没有三十岁以后的风韵和成熟,可又很大龄,没有男朋友就像是难言之隐,说出去被人猜测纷纷。
她一直有最美好的年纪追逐等待程毓璟,她都把这件事当作信仰和必备品,每天看见他乐不思蜀,哪怕被忽视被斥责,仍旧是甜在心头。
可她忽然记起来,她还有一个母亲。一个守寡很多年为了她放弃自己幸福的母亲。
她一生很要面子,如今在自己女儿身上栽了跟头,冉倩觉得很对不起她,如果自己有份稳定感情可以让母亲高兴和欣慰,那她也无所谓。
如果站在旁边的不是程毓璟,是谁其实又有什么关系,这世上在错过某个人后,不都是为了合适和过日子而堪堪的将就吗。
女人还是要个归宿最为实在,因为她担负不起下一个五年去耗在对自己根本没有其他想法的男人身上。
对方询问冉倩见面地点,她还不清楚他的经济基础,自己母亲肯定是夸大其词的说,她跟随程毓璟工作这几年,几乎是出入了全上海最豪华高端的酒店餐厅会馆,她绞尽脑汁发现自己竟然想不出多久没有到过平民餐厅了,最终她找了一个韩式料理的地址给对方发过去,觉得这样场所颇受年轻人青睐,也不昂贵。
主要她不想把这次见面看得有关终身般那么郑重,她不希望对方这样认为,她会觉得很大束缚和压力,韩国料理似乎像是老朋友聚会的地方,没有西餐厅的优雅和静谧,不会有无话可说的尴尬,也没有中餐厅的喧哗和吵闹,不会让彼此无所适从心烦意乱。
冉倩忽然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脸,大声喊了句,“我真佩服你,你也太聪明了吧?真是才貌双全!”
程毓璟坐在软椅内看着冉倩的动作脸色黑沉,他冷笑一声,还没有见面就这样不懂矜持,如果见了岂非恨不得立刻就跟对方走。平时表现出喜欢他的那副痴情少女样如今都被狗吃了吗。
果然女人就是善变。
程毓璟咬着牙拨通内线,对那边一头雾水的何言吩咐说,“给冉秘书安排工作,大量的工作。程氏不养上班时间花痴男人的女职员。她自己不嫌害臊但是公司还要声誉和脸面。”
程毓璟挂断电话后,怒气还没有压制下去,反而越烧越烈,他又通知了采购部门的经理,于是冉倩在十分钟后,莫名其妙的看着办公桌前多出来的一人高的大镜子,非常奇怪说,“陈经理,这是什么意思。”
陈经理脸色尴尬,他摆手让两名搬镜子的职员下去,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最里面办公室刚刚收回目光的程毓璟,轻声对冉倩说,“这是程总意思,他让我告诫您一句话。”
冉倩回头看了看玻璃窗里面,程毓璟唇角含笑似乎心情非常好,那妖孽般俊朗温润的脸庞,让她心里又忍不住跳了跳。
“程总要您转告我?这不是多此一举。他说什么。”
陈经理非常好笑说,“请您照照镜子,看看这副…傻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