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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站在相邻的位置,手中各自握着一根球杆,笑容深邃而冷冽,瞄准某个位置,姿势标准扬起球杆,猛地一扫,球在半空中划出一个非常优美的弧度,直直落洞,古桦和刚子分别冲过去,代替了工作人员,测量了位置插上小旗,古桦扬起一只手臂,蒋华东笑着说,“顾总承让。”
顾升一边握住球杆一边朝着远处的位置看着说,“蒋总比试方式很新颖,如果单纯看落球的过程,似乎是我赢。”
“过程并不重要,每个人的精彩过程都为了结果更加漂亮,但如果注定是输的,过程如何绚烂只能更让人惋惜。刚才发球时,我比你快了一秒钟,以秒之差结果却不一样。顾总出球的位置偏了,握杆姿势很稳,可惜下杆时被风吹得有些抖,所以结果注定,不能超越我。偏离轨道是做事的大忌,顾总应该清楚一开始来找我是出于什么目的,现在是否还是秉承初衷,风声好比外界因素,我能稳稳握杆不受影响,顾总却不行,结果输给我,完全情理之中。”
一名工作人员又摆了一个球在蒋华东和顾升脚下,他们俩人持杆再次打出,这一次球的弧度在更高的空中划过,两只球在半途中竟然碰撞到一起,双双落下在一个并不令人满意的位置。
蒋华东的脸色冷了冷,刚才那球我看得清楚,蒋华东仍旧按照既定的轨道和瞄准位置落下,可顾升却是故意朝着他的方向打偏,才会造成这个结果。
邹蒲眼神带着几分诧异看向顾升,抿唇不语。
“顾总这一杆,似乎是故意的。”
顾升将杆子收拢,顺手扔给等候在身侧的工作人员,“手滑而已,蒋总见谅。”
他朝远处等候拾球的刚子招了招手,刚子飞快跑过来,古桦等候片刻也走回来,我们一行六人在侍者的引领下到了一处游泳池,与其说是用来游泳的,不用说是潇洒找乐子的,长方的水道,是泳池,被一些漂浮物隔开的不远处,圆的是浴池,池内有许多身着比基尼和内/衣的年轻女孩,正嬉笑玩儿着水中排球,弹起时极其一身浪花,将皮肤衬托得愈发雪白莹润。
这一幕太刺激感官,我沉了沉脸,看向蒋华东,他面无表情,目光追随着从更衣室换了泳裤的顾升,“顾总什么意思。”
顾升笑得极其温和,“打球出了汗,不该洗澡凉快一下吗。这叫美女浴池,是梦江山的一大特色,听说不少身份显赫的官员和商人都曾来过,而且流连忘返评价颇高,我也是第一次来,想看看是否真的名不虚传。”
顾升说完后,猛地一个前倾,窜入长方泳池内,大约是力道没有掌握好,波涛般汹涌的浪花一溅三尺高,眨眼便湮没了他的身体,他没有迅速露出头部来,而是埋在池底做着憋气运动,大约过去了五六分钟,他仍旧没起来,那些距离不远的女孩都纷纷发出兴奋的尖叫和呐喊声,又过了一会儿,顾升忽然抬起头,水珠沾满他的脸,格外的干净俊逸,他一个沉没姿态,以仰泳动作在水中飞快的游到对岸,朝着那些女孩飞了一个吻,那些女孩笑得非常开心,有的主动将水球扔给他,他稳稳接住后,便将眼睛上的墨镜向头顶一推,笑得肆意张狂。
刚子看完这一幕后,带着几分故意的笑,语气也满满都是激将,“久闻蒋总游泳技术不佳,顾总特意吩咐了那些女孩好好侍奉。”
他说完后,浴池内的两名橘黄色内/衣女孩站起来,从岸边躺椅上端起红酒杯,杯口朝下往自己胸口一洒,洁白皮肤和暗红色液体形成强烈的视觉反差,古桦喉咙微微滚动一下,不自然的别过头去,我看后也觉得有些热血沸腾,这两个姑娘实在太美,远比我和蓝薇作为红牌的仪态还要更出众,她们迈着修长笔直双腿走过来,微微朝蒋华东一笑,“久闻华哥大名,我们都很仰慕,今天能亲眼见到,三生有幸。”
她们说完后,刚子递过去一沓糯米纸样的白色薄片,女孩分别接过,吸附在洒满了红酒的皮肤上,轻轻蹭了蹭,用葱白指尖捏住,朝着杯口内再挤回去,虽然在皮肤和空气内蒸腾浪费不少,但也有少半杯左右,她们递到蒋华东面前,蒋华东非常嫌恶的别开头,眼神格外凌厉,“滚开。”
女孩不恼也不尴尬,浴池内其他女孩也都步上岸,轻轻围拢过来,拥挤中将我隔开在蒋华东更远的地方,她们有的撕扯蒋华东的西服,为他脱下,有的拿杯子凑到唇边,在他耳畔诱哄着他喝下,顾升笑得非常高兴,露出洁白牙齿,似乎很享受看蒋华东局促又隐忍的一幕,他们这些男人,极少对女人动手,尤其还不是自己的女人,更不会,因为看重名声和道义,打女人对他们而言,非常的不耻,那天如果不是我把他气得太狠,蒋华东那一巴掌万万不会落下来。
他被那些女孩推搡拉扯得脸色愈发难看,在他朝着顾升要说话时,一个尤为大胆的女孩含住一口酒,贴在蒋华东身前便吻住他的唇,舌尖轻轻吐出,挤入他两片唇中,刚渡进去一点,蒋华东愣怔了不到一秒钟,便满脸厌恶狠狠朝着池中一推,那女孩尖叫一声,身子向后倒去,“噗通”一声落入池底,溅起大片水花。
不知何时埋伏在这里的大批记者从门外鱼贯涌入,纷纷抓拍到了这一镜头。
“蒋总,我们已经不止一次拍到您和您妻子分居两地感情并不亲密的场景,薛茜妤小姐尸骨未寒之际,您为何会在此和女孩饮酒共浴。”
那些记者疯了一样拥挤到最前面,古桦身体一僵,并没有立刻冲过去护住蒋华东,他大约认为蒋华东历经沙场无数次九死一生,解决掉这样突发场面手到擒来,他而是护住了我,将我的头埋在他西装的领口下,按住我的后脑,背对着那些记者。我能侧目看到那边景象,在记者围观上去后,那些女孩都纷纷退后,再次跳入池中,继续嬉笑,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刚子接收到顾升的眼神示意后,带着邹蒲走过去,厉声呵斥他们,梦江山的工作人员闻讯赶来,强制性将记者们推搡出去,关住了门。
蒋华东西装落在地上,衬衣上沾满水渍,虽然有些狼狈,可仍旧站得笔直,他看向顾升,脸色非常冷,“顾总,所谓诚意邀请,就是这样吗。恒宛的股票价格赶超宏扬三倍之多,不要说全部抛售能狠狠赚上一大笔,就是仍旧留在手里看后势,宏扬这一仗,也的确输了。你以为这样做,我便能声名扫地吗。”
顾升笑得魅惑极了,像一只张狂的孔雀,或者高傲的天鹅,完全褪去了那一次的狼狈和血污,他靠着游泳池的理石台边缘,笑说,“企业领导的形象和私下行为关乎了集团在市场上的种种有利地位和先决条件,作为一个在公事之余打着和合作方叙事的幌子却到美女浴池寻/欢作乐的领导,怎能服众。”
蒋华东微微扯了扯他颈间的领带,松开后解开两粒纽扣,“恒宛秘书室代替你婉拒宏扬公关部的邀约,就是为了凑时间到股票最高点时,给我狠狠一击,将我压得喘不过气来,最终跌停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市场和客户的信誉大打折扣,公司内部因为巨大损失而变成一锅粥,这是你的如意算盘,对吗。顾升你在黑道上混了二十年,才到商场就这么迫不及待要赢一次,可你找错了人,我就亲眼让你看看,我蒋华东怎么扭转乾坤。”
“恐怕够呛。”
顾升笑眯眯从池内起来,一步一步淌水踱着过来,边走边说,“恒宛注资五个亿涵盖了金融投资、房产旅游以及餐饮电器领域,几乎是宏扬的翻版,但因为我从港城铺成的人脉,这里人倒是都买我面子,恒宛现在在市场上的地位和宏扬媲美绰绰有余,社会非常看重企业的活力和接受力,作为港城和英国双籍华侨,我的承受范围要优于蒋总一些,那块政府规划中心,现在已经归我所有。现在恒宛已经成为和宏扬程氏三足鼎立的大公司,而不久将来,我很愿意看到蒋总被我逼得走投无路不得不借用你的黑帮势力来打压我的场景。”
蒋华东冷笑着接过古桦递来的纸巾,他非常冷静而优雅的擦拭了一下被那女人吻过的唇角,然后攥住,“我不会轻易动用那些势力,局子现在盯着我,也盯着你,我们都有很大把柄,做过很多鲜血横溢的错事,就看谁能熬得住,宏扬是我的挡箭牌,恒宛也是你的遮羞布。哪个公司先倒下,谁的罪行就会先一步曝光于众人视线之下。假如是我先,我也会拉着顾总一起陪我。”
顾升接过邹蒲递上去的干毛巾,擦了擦头发和胸口的水珠,“或许那一天到来,我会帮你照顾薛宛,这算是你唯一放不下的,对吗。”
蒋华东冷笑说,“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我的女人我自己照顾,我叱咤黑道二十年,从我十五岁就在这一行淌水,跟着别人做打手,到我自己自立门户,我还没输过一次。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尚早。”
蒋华东牵住我的手,古桦为他将西装拿起,搭在手臂腕间,我似乎听到古桦在说,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又有何不可。
顾升只是发出一阵低低笑声,并没有说话。
我和蒋华东从美女浴池的大门内出来,馆内经理带着两名助手等候在门口,见到我们非常歉意的鞠躬说,“实在抱歉,蒋总,我们疏忽排查不严,没有发现有记者从后门混入,后门一直有一把铁锁锁住了大门,出去后是一片芦苇地,这个季节正是杂草凌乱时,环保局的要在十一月初才会带人来清理,所以我们根本没想到会有人从芦苇地内靠近。惊扰了您,我们深感歉意。”
经理说完从口袋内拿出一张金黄色的卡来,双手递到古桦面前,“为蒋总压惊。礼物不贵重,以后蒋总再来我们梦江山游玩用餐,用这卡就够了,终身免单,是我们大老板的意思。”
古桦看了一眼,蹙眉说,“蒋总不缺钱。来你们这里一次性消费十万二十万的,就像买盒烟抽那么简单,但是名誉问题,你怎样负责,另外,顾总也在池内,为何记者不闻不问,只讲目标锁定在我们蒋总身上,但事实上,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恰好赶在了一个时间点,我不得不怀疑,你们和顾总进行了事先安排沟通,这位经理,请转告你们老总,我们回去和公关部门商量后,会下发律师函。”
经理身子一抖,那张卡没有握住,便落在地上,蒋华东垂眸看了一眼,毫不犹豫踩上去,带着我离开了。
从停车场内开车出去,蒋华东的脸色一直非常难看,他似乎在极力隐忍怒气,他一生都是算计别人,没想到毫无防备的被顾升算计了一把。
顾升的欲擒故纵玩儿得太过精炼,他不动声色拒绝了宏扬邀请多次,在把蒋华东的耐性磨得一丝不剩时,他再亲自出现,和手下说得那么谦卑诚恳,人也没有多带,而且蒋华东非常谨慎看到他口袋里绝对没有丝毫军火武器。论单打独斗的能力,顾升比不了蒋华东,所以在蒋华东完全没有防备松懈的时刻,他弄出这样一个场面,将一向冷静的古桦也弄得措手不及,根本无暇出面阻拦,只能护住我。
我忽然觉得非常难过,我用方帕为蒋华东擦拭着脖颈胸口还未完全干的水渍,“其实很多人都了解我们的关系。刚才古桦完全可以过去替你阻拦那些记者。没必要再护着我的脸。”
古桦说,“我怕他们会冲过去伤到薛小姐,而且我没想到,记者一向非常忌惮蒋总过去的身份,今天也连死都不怕。”
蒋华东从我手中将方帕抽出,自己擦了擦,扔出窗外,他说完忽然伸出手臂搂住我,垂眸看我笑着说,“不吃醋吗,我被女人吻了。”
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我戳了戳他鼻梁,“你也不是自愿的,我眼睛又不瞎,这种情况下,我也会顾此失彼,没别她们脱了裤子就好。”
他嗯了一声,“虽然当时不自愿,但不可否认,她吻下来那一刻,还真是香香软软的。”
我脸色一沉,他视而不见,似乎在非常痴迷的想着,我气得朝他耳朵大喝一声,他这才笑出来,“只是逗你而已,还当真了。”
我们回到公司后,危机公关非常迅速,我和蒋华东古桦刚进办公室,她们就进来了,将刚刚刊登出去的网页新闻给蒋华东看,正是他被一群只穿了比基尼的火辣女郎围在中心的位置,还有给他喂酒的画面,当然,无一例外,角度极好,都拍出格外暧/昧的味道来。
蒋华东沉默浏览后,将电脑递给为首的公关,“这些五分钟内压制下去。另外顾升当时也在场,角度屏蔽了他的位置,去给梦江山老板致电,让他将录像给你们部门发来,交到和我们关系来往不错的杂志社,立刻刊登出来,将这些压下去,找文笔好的写一篇声明报道,随意怎么写,目的是按照视频内过程把我这里的真实情况还原。”
公关领命离开后,古桦又飞速的浏览了一下宏扬的市场股票问题,有几分惊讶说,“我们果然又跌了许多,粗略计算,这一个小时内,大约有四千多万损失。而且现在呈一个速跌趋势。”
蒋华东靠着老板椅点了根烟,他眯着眼吸了一大口,“顾升是想造成给我一个腹背受敌的局面,把我逼退商业界,再狠狠打压我,让这群势力的人在利益崩塌时离我而去,使我孤立无援,我就务必要将黑势力拿出来,局子之所以对我这样松懈,并不是不想抓我,而是碍于我在他们眼皮底下做的这么大,真的动手,流言会瞧不起他们的执法能力,并且现在因为我的地位,我牵制的人很多,一旦我跌下来,他们都会反而压我。薛茜妤一死,我和薛厅长联盟瓦解,林仲勋那边,也未必会及时出手帮我,顾升一直等,等的就是这一天,在我最风雨飘摇的时刻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