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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完那话后,不顾我的诧异,便转身进了房间,将门关上。我呆呆的愣在原地,时钟指向23点30分,鹦鹉用两个翅膀藏住自己的脑袋,似乎在打盹,我不知所措,唇上灼热的温度还在,烟味久久不肯消散,我的心忽然砰砰跳起来,仍旧无法置信,顾升刚才竟然吻了我。
他们这样的人洁癖不是很严重吗,不会去触碰同行的女人,会觉得厌恶,蒋华东说,杜三曾送他一个混血洋妞儿,非常漂亮,但他连看都没有看一眼,我问为什么,他说杜三送来的,再好,也一定是他玩儿过了的,他就是渣子,不会有便宜不占,而蒋华东说自己绝不会收下别人玩儿过的。即使他根本没打算碰,这个女人只是连接双方在道上合作的纽带,可这个面子,他也不会赏。
我蜷缩在沙发上,抱着自己的肩膀,死死盯着那扇门,我很怕他下一刻忽然再次窜出来,将我扛起,扔在床上侮辱我,我想我全神贯注,即使他要这样做,我也可以迅速撞墙寻死,他不嫌弃我跟过蒋华东,最起码也不至于奸/尸。
我支撑了一会儿,就觉得眼皮打架,沉重到只能眯起一条缝,大约没多久,门锁忽然转动,我一激灵,朝着卧室大喊,“有人来了!顾升,坏人!”
我喊完后,门外进来一个男人,他摸索着打开灯,是那名手下,他蹙眉看着我,满脸不耐,“你他妈嚷什么?”
我住了口,顾升从卧室内将门打开,他看了一眼客厅内的我们,那名手下朝他颔首,“升哥,蒋华东来了电话,他说他会准时赴约,并且带上您要的东西,但是前提,他要查验这个女人是否安好。他说具体怎样做,您该明白。”
顾升挑了挑眉毛,笑着哦了一声,他从门内走出来,我这才看清他并没有穿衣服,下面是一条四角内/裤,上面赤/裸着,露出精壮的胸膛和深邃的锁骨,他手上拿着湿毛巾,正在小腹部擦着,再往下深入时,我飞快的移开目光,有些不自在,脸上渐渐滚烫。
除了蒋华东之外,我其实并没见过任何一个男人的身体,即使在夜总会工作时,我除了台上走秀,也会在包房陪客人喝酒唱歌,可他们往往都是身份高贵的人,如果是自己,会非常随便,但如果跟着其他客人,就会各自故作矜持,以免被看到丑态,降低自己的地位和别人对自己的态度与认知,而有那么几个为难我强迫我的,我根本没有看清,只是不停的躲避,眼前都被焦急染得满是漆黑,除了蒋华东,我清楚看到他赤/裸时的样子,他每次都会故意咬我,让我因为吃痛而睁开眼睛,然后让我看他,笑着问我,“好看吗。”
我每次没他逗得面红耳赤,都要哭了他才罢休。
至于程毓璟,唯一一次就是他喝多了我把他送回别墅房间,替他换衣服那次,早晨醒来打开卧室房门,看到他穿着内/裤站在茶几边缘,但就一闪而过,我根本没有看清他内/衣什么颜色。
可我刚才看到了顾升的黑色内/裤、他偏麦黑色的肌肤、六块腹肌以及小腹上没有被盖住的茂密的黑色丛毛!
我咬着牙闭上眼,在心里骂了他一千一万遍,变/态啊暴露狂啊。
薛宛你不纯洁了,你看到了非礼勿视的东西,我说好了为蒋华东守身如玉的,我觉得自己好罪恶。
人的记忆是很难选择性的,包括你要遗忘什么,是不可能因你自我催眠而真的忘记,是需要时间的,我现在只要想到顾升,就是刚才那副场景,我觉得自己特别对不起蒋华东。
顾升在我耳朵旁边嗤嗤笑了一声,我被那股热气熏得猛地将眼睛睁开,一跳三尺高,蹦到了旁边沙发上,满是戒备的看着他,“你把衣服穿上。”
他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笑着点了根烟,“睡觉时,你会穿衣服吗。”
“可现在没有睡觉。”
“马上就睡了。”
他吸了一大口,朝那名手下使了个眼色,那人心领神会,走到卧室里,将顾升的黑色手机拿出来,拨了一个号,递给我,“给蒋华东打电话。”
我一愣,看向顾升,他面无表情的眯着眼吸烟,并没有看我,那名手下不耐烦的推了我肩膀,“赶快!耽误了时间你还想平安回去吗?”
我接过手机,发现那边刚好接通了,我手有些抖,放在耳畔那边没有人说话,安静极了,我主动喂了一声,蒋华东听到是我,直接喊了名字,“宛宛。”
我听到他的声音,眼泪猝不及防滚落下来,我说,“你在陪程敏吗。”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问出这样的话,我说完后,我们两个人在手机内长久的沉默,顾升颇有兴味的看着我,大约认为,我这样嘴硬的女孩,竟然也会哭着说这么感伤的话,很有意思。
鹦鹉此时忽然在阳台上喊起来,“吵死人了,吵死人了。”
蒋华东耳音极好,“谁在你身边。”
“顾升,还有一个手下,他们说,你要确定我安全,让我和你通话。”
“嗯,你现在怎——”
我没有听他说完,手机便被眼前那凶悍的男人夺走,他开了免提,对着听筒恶狠狠地嚷着,“别想和升哥玩儿花活,你娘们儿就在我们手里,看不到东西,我一枪子打残了她!”
蒋华东在那边笑了一声,“不要威胁我,我不吃这一套,谁都威胁不了我,我之所以会妥协,是因为不想闹得太大,我总要顾忌条子那边,你这样对我说话,是没有好处的,我可以随时放弃任何人,到时候你手中的仅仅是一枚弃子。”
男人一愣,看向顾升,他将最后一口烟吸进去,“是吗,如果这样,蒋总,东西我不要了,这女人我带回港城,另外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会送你一部分军火,让我手下一个星期内送到你码头,怎样。”
蒋华东沉默了片刻后,说,“可以。”
顾升示意那名手下将手机放得更近些,然后起身一把将我扯到他腿上,我扑过去,牙齿磕在他坚硬的胸口,疼得我眼冒金星,我感觉他们这些黑道上的人,身体都是钢筋和石头打磨的,硬梆梆到一点软度都没有,很多时候还很冰凉。
顾升笑着钳住我下颔,吻了下来,我嗯嗯哼哼的发出声音,感觉到他在咬我的嘴唇,他舌尖攻进来,我狠狠的推他,脚下用力踩在他小腿上,狠狠的踢打,茶几和沙发都发出剧烈的声响,那名手下忽然冷笑说,“臭娘们儿,升哥碰你是你的福气,你他妈有什么不愿意的?”
顾升笑着凝视我,我并不习惯在被吻的时候对方竟然睁着眼睛,我会觉得特别羞愤,我松开牙关,接受他进来,等纠缠起后,我狠狠咬了他舌尖,他闷闷的哼了一声,却没有松开我,反而更加用力的深吻,我觉得特别难过,在这一瞬间,脑海中不知闪过了谁的脸,我闭上眼,默默承受,不抗拒不推搡,也不主动,大约过了几分钟,顾升终于松开我,他舔着嘴唇,脸上的笑意更浓,唇上站着血红色唾液,我忽然恶心得不行,我伏在茶几上,大口大口呕着,顾升对着电话那边仍旧在听的蒋华东说,“你女人滋味很好,只是不知道,在床上的时候是否也这样。哦对了,她是C杯,你了解吗。”
我看着地面,中午喝下去的那点粥全都吐了出来,我特别害怕蒋华东会因此觉得我脏不再要我,真的任由顾升带我离开,那我一定会死,我就立刻死在这里,我要让他难过,让顾升自责,只要他们还存在着一颗心在身体里,我就让他们都无法安生。
我等了大约一会儿,蒋华东沉重的呼吸声从那边传来,每一下都让我惊慌,顾升似乎特别沉稳,仿佛已经想到他会怎样,他只是眼含笑意等着那边开口,不知过了多久,蒋华东终于说,“我会带好你要的东西,但是条子早晨六点会例行检查仓库,我们最好在五点半之前,就将一切交易结束。”
顾升笑着说,“没问题。”
他们几乎同时挂断了电话,我长长松了口气,还好,他还没有嫌弃我,没有抛弃我。
怎么会呢,蒋华东是爱我的,我知道。
我闭上眼睛,忍不住低低的哭了出来,顾升在我旁边声音忽然特别清冷的问,“吻一下,就让你这么恶心吗。”
我哭着抬起头,狠狠朝他脸上扇了一巴掌,他的脸被我打偏,整个人都愣住,那名手下拿着手机进了卧室,在要出来时看到这一幕,却没有动,只是在短暂的惊诧后,又默默地将门关上,隔绝开了我们。
“不只是吻恶心,还有你的目的让我更觉得恶心,拿女人做戏,算什么好汉,你一辈子都比不上蒋华东。”
顾升朝着地上啐了口唾沫,他的舌尖被我咬破了,我的巴掌力气太大,将可能也打破了内牙床,他的脸在灯光下有些泛红,不知道会不会肿,我刚才的冲动之下,现在收回手骂完后也觉得有些慌,他缓缓将头别过来,看着我冷笑了一声,“如果我说,我并不是做戏,只是真的没有忍住那样做,你还觉得恶心吗。”
我一愣,在愣怔的片刻内,他站起来,进了卧室。
那名手下接着走出来,他看了我一眼,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笑容,“行,有魄力,我他妈第一次见有人敢往升哥脸上招呼大嘴巴子,他不废了那人才怪。你他妈让蒋华东宠得胆子够肥啊,我告诉你,升哥可不是忌惮蒋华东,他是不舍得动你而已,不然别说那么点东西,就算再翻十倍,我们升哥也看不上。”
男人说完后,将茶几上的黑色皮包拿起来,夹在腋下,换了鞋推开门离开。
我呆呆坐在沙发上,觉得浑身都是汗,分不清是紧张的还是被吓得,都湿透了,粘在身上黏着,动一下都难受。
大约到凌晨三点半,顾升换了一身黑色的皮装,是滑皮的,非常亮的黑色,从卧室内出来,他看了我一眼,没有表情,只是非常沉默站在那里,借着灯光最足的位置,给一把短枪上膛装子弹,神情冷酷无比。
他做完这些后,他朝着鹦鹉的位置瞄准,将一个饮料瓶子扣在枪洞位置,轻轻扣动扳机,我亦是到他要做什么时,再想阻拦已经晚了,随着一声闷响,鹦鹉惨叫一声,血流四溅,落在白皙的墙壁和窗框上,触目惊心。
尸体从架杆上倏地坠落在地,软趴趴的颤动了一下,便僵硬住。
我捂住嘴巴惊呼一声,顾升轻轻将破了一个洞似乎冒着热烟的饮料瓶子扔在沙发上,将枪塞进口袋内,“我来得匆忙,并没有拿无声手/枪,不过酒瓶可以消声,但多少还会有一点,吓到你了吗。”
他看着我,温和的笑了笑,我却满脑子都是刚才他冷酷逼人的一幕,我虽然竭力克制,仍旧在止不住颤抖,我靠在沙发背上,看着他一点点走过来,坐在我旁边,当他身上那股烧焦的气息逼近时,我几乎窒息。
我呆呆的看着那鹦鹉,不久前还活蹦乱跳说话的东西,忽然死去在一堆献血中,而且还是以这样惨烈冷酷的方式,我仿佛还能听到它说话的声音,看到顾升逗弄它的场景,眨眼间,主人竟然杀死了它。
“为什么要打死它,它做错了什么?”
顾升冷笑着看我,“我忽然不想要它了,我也不允许别人得到它去豢养,这样它会把我这个最初的主人忘掉,我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我宁可亲手了结它性命。”
太可怕了。
我觉得我遇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一群人。
都是疯子,是魔鬼。
“可是它无辜,很无辜。你可以放了它,它会在大自然内生存,死是最冷酷的方式,它不该由你来结束,你只是代替大自然豢养它,你有什么资格?”
顾升有些无奈且好笑的轻轻捋了捋我额前因为激动而变得有些凌乱的碎发,“我们这种人,都这样,我在用牺牲一只鸟的方式告诉你,它是我的,就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在此之前它曾怎样生存与我无关,但从被我带走那一刻,它就不许再跟别人,对于鸟尚且如此,人更是专业昂。只要进了这个圈子,没人是有心的,有心的人,活不到现在,更不会站在我这样的位置上,让那么多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去听从他的吩咐。”
他直直的望着我,似乎在期待我理解什么,我在愣怔中忽然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你想说,蒋华东也会这样对我吗。如果今天你只是设下一个陷阱,他会宁可杀了我,也不让你带我离开,让我成为你的宠物,对吗。”
顾升满意的笑着,“聪明,这才是我觉得有趣的女人。”
“不可能!”我激动的大吼起来,“你要和他交易,你故意说这些话,你想让我动摇,蒋华东很爱我,你这样没心的人,是不会明白感情的。你太可悲了。”
顾升哦了一声,他望着我惨白的脸色,似乎觉得很有意思,笑了好半响,“看在你是我第一个吻过的女人,我总要帮你看清点什么。我和你赌一把,看看蒋华东会选择杀了我,还是带走你,我用命冒险,赌注就是,杀了我,失去最有力的劲敌,他可以迅速入驻他觊觎已久的港城,将我的地盘吞吃,从此他的地位没人可以撼动,哪怕是条子掌握再确切的证据,也无法将他扯下神坛,但在同时,我还给他一个让他带你平安离开的机会。但他能不能平安逃离我设下的陷阱,我并不清楚。看他在同一时间,选择什么。”
他说完凑过来,“期待吗,害怕吗。看看你以为深爱你的男人,到底会怎样。但我告诉你,权势这种东西,是让男人上瘾发狂的,我这样狡猾的敌人一旦错失掉,就没有第二次机会,所以你猜,他是不是更有可能选择牺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