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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家里的床上。
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沈涅怀里抱着正在啃脚丫的豆沙包坐在床的另一边。
见她睁开眼，父子俩表情都是一亮，“媳妇儿你醒了？”
豆沙包更是连滚带爬地顺着她的腿往上，一把抱住她的脖子，“麻麻抱！”
程旖柔还没来得及抱住他，沈涅已经把他提溜了回去，虎着脸看他，“爸爸之前不是告诉你了吗？妈妈肚子里现在有小妹妹，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趴在她肚子上了！”
豆沙包扭了两下，小脸委屈巴巴地。虽然不知道妈妈肚子里有小妹妹是怎么一回事，不过也真听话地没再乱动，乖乖地坐在床边看着程旖柔。
看得程旖柔又是心酸又是高兴。
不过一想起外婆已经没了的事，嘴角微微扯出来的弧度又掉了回去，眼眶迅速泛红。
沈涅坐到床上，扶着她坐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肩上，伸手把她掉在额上的头发拨开。
豆沙包在旁边看着，突然一个翻身机灵地从她腿上翻过去，抱住了她另一只胳膊，仰着白嫩嫩的小胖脸朝她笑。
程旖柔抬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好一会儿才低低地问了句，“外婆呢？”
“已经回家了，三天后下葬。”沈涅将下巴抵在她头发顶，声音有些沙哑，“……大舅舅知道你的身体状况，特别叮嘱让你别过去，怕你撑不住，到时候外婆走得也不安心。”
程旖柔没说话，扭过头抱着沈涅，眼泪浸湿了他肩上的衣服。
沈涅轻抚着她的后背，无声地安慰着她。
房间里一时只剩下程旖柔压抑的啜泣声。
豆沙包歪着头看着自己的爸妈，见没人理会自己，慢慢地小嘴也瘪了起来，泪眼汪汪地。
沈涅正嫌弃他在这里当电灯泡呢，见状伸出一指在他眉心点了下，豆沙包一个没坐稳，啪叽一下就躺倒了。
这下可闯了祸了，豆沙包哇地一下立刻就哭了起来。小小一团往旁边滚，要不是床大再加上沈涅反应得快，这会儿早滚下去了。
“宝宝！”听到儿子的哭声，程旖柔也顾不得难过了，急忙推开沈涅三两下擦干净眼泪，回转身把孩子抱了起来，小心地拍着他的后背安抚他，“不哭不哭，妈妈在这里，宝宝乖。”
声音沙哑，可却比以往更耐心和温柔。
豆沙包哭得直打嗝，好一会儿才在程旖柔的安抚下停了下来，委屈得直喊麻麻，把程旖柔喊得心都疼了，连带也就没心思再去想别的事。
“麻麻，吃饭饭。”大概是哭累了，豆沙包吸着鼻子，奶声奶气地提出要求。
“好，麻麻带你去找饭饭。”程旖柔连连点头，抱着他就下了床，转身往门外走了。
至于被母子俩同时抛弃的沈涅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怀抱，再瞅瞅自家媳妇儿远去的背影，想揍儿子的同时又忍不住松了口气。
幸好自家媳妇儿不哭了，不然一个劲儿地伤心恐怕身体真会受不住。
没想到自家蠢儿子今天倒是办了件好事。
不过现在媳妇儿不方便，他还得赶紧把那小子接过来才行，没得让他压到了自家还没出世的小棉袄。
给豆沙包喂了饭，又带他出去走了一圈溜腿消食。
等他好不容易玩累睡着了，程旖柔双眼的红肿已经消去了不少，只是等沈涅把孩子送回房里的时候，难免还是有些沉默。
低头看着手机里她和杨阿婆的合照，满头银丝的老人笑得那么灿烂，这个慈祥和蔼的老人给了她第二次生命，从小到大都疼着她护着她，连到最后离开的时候，都不忘叮嘱她要好好照顾自己。
一滴眼泪啪嗒一下掉在屏幕上，随后越来越多的，很快屏幕就模糊了起来。
沈涅叹了口气，把她转了个身，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我知道你舍不得外婆，如果你想去，我就带你过去，我们远远看着就好。”
程旖柔似乎瑟缩了下，随后才轻轻地点了点头，伸出双手紧紧环抱着他。
沈涅手在她后背轻轻摩挲着。
程旖柔哭了好一会儿，想起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慢慢便止住了眼泪，做了几个深呼吸调整自己的情绪。
沈涅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通红的眼睛的鼻子，心疼地拿手指替她擦掉眼下的泪痕，“不哭了？”
程旖柔摇了摇头。
“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没有。”程旖柔将手搭在小腹上，再次摇头，声音嘶哑。
沈涅无奈地摸了摸她的头发，拉着她往楼下走，“先去喝点冰糖雪梨汤，不然你这嗓子待会儿有得疼了。”
程旖柔嗯了一声，乖乖跟在他身后。
女佣把炖好的雪梨汤端上来就识趣地退下了，程旖柔漫不经心地吃了一点，突然抬头看向沈涅，“程绮丽现在关在哪里？”
沈涅既然早就发现程绮丽的身份，自然不可能还放任她逍遥自在，况且别墅里那么多人，她想逃也逃不出去。
“先把汤喝了，再好好回去休息一下。”沈涅似乎早就知道她会这么问，表情很是平静，“下午我带你去见她。”
程旖柔点了点头，“好。”
一觉睡醒，沈涅让周医生给程旖柔做了个身体检查，确定她没什么问题，这才带着她出了门。
当然，为确保安全，他让死活要跟过去的顾泽另外开了辆车，把周医生也一并捎上了。
一路上程旖柔都沉默着，也没有问沈涅到底要去什么地方，垂着头靠在他身边很是安静。
沈涅把她的手抓在手掌心里，另一只手横过她的肩膀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肩膀。
车子开了有一个多小时，才在一处看着有些老旧的别墅前停下。
周围荒无人烟，疯长的野草几乎把路都遮住了。
程绮丽就被关在别墅的地下室里，隔得老远都能听到她歇斯底里的叫骂声。
似乎是听到了脚步声，她又猛地冲到门边，手抓着栏杆尖叫，“放我出去！我警告你们，我可是你们夫人的妹妹，你们不能这么对我！快放我出去！”
程旖柔面无表情地在狭窄的禁闭室面前停下。
看着面前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程绮丽的尖叫声顿时卡在了喉咙里，表情扭曲，“程旖柔？你是程旖柔？”
她一脸难以置信地拉高了声调，“你居然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