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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西出去,走向宫门处不远,就看到了一直侯在宫廷处的熊章。熊朝看到子西,向前一步。俯身做礼:“令尹大人。”
子西回礼:“大王子有何事?”
熊章站直了身子,看着子西偏了偏头:“大人是去南城了吗?”
子西看着熊章,敛了敛神色。竟这么快就能收到消息?
他点了点头,道:“是去了。王子有何事要问么?”
熊章道:“大人可是为了秉大将军?”
子西道:“是的。”
“大人可能告诉我具体是何事吗?”熊章看着子西,神色肃穆。
子西看着他的面色,片刻之后,才思衬着开了口。
“秉将军身下的随从半儿被人杀害了。”
熊章脸色一变,而后很快又敛起了神色。看着子西,道:“何人所为?”
子西冲着旁边的人摆了摆手。他身后的随从退下。熊章亦是让圉公阳等人退了下去。
看着周围的花丛荡漾开,旁边再无他人。子西这才抬起手揉了揉眉心,缓缓道:“大约是齐质子。”
大约,也就是还没有审问。
熊章眼中暗沉波涛用过,厉色尽显。
子西放下揉着眉心的手看向熊章时,熊章已经恢复了神色。子西是看着熊章长大的,他没有说话,但子西却感觉到了他的情绪。
子西皱了皱眉头,小声道:“章儿,此事非同小可,你可不要轻举妄动。”
熊章想也不想便顺从地点头:“自然不会轻举妄动。”说着,他放在身侧的手捏起拳头。
在别人眼里,半儿只是秉文随从般的人物。半儿在秉文心中的重量。只有他这个曾经跟秉文朝暮相对的人了解。
熊章放开捏着的拳头。
他会在秉文回来前,帮她解决掉麻烦。
子西耳朵里听着熊章的应声,整个人却绷了起来。上前一步看着熊章,道:“章儿,我再说一次,你可不能妄动。”
“然。”熊章答得利落极了。答完冲着子西一礼,转身就要离开。
子西却将眉头一皱,伸手拉住了熊章的衣袂。急急地开口想要拦住熊章:“齐国内政混乱,吕荼虽立储,但吕阳生却在国内搭上了大将军田乞和齐大夫鲍牧。此二人在齐国国内势力巨大,若是他们相助,吕阳生夺位可不是说说的。”
熊章抬出去的脚步停下,看着远处潋滟的荷塘。听着身后令尹的声音。
“楚国照拂吕阳生多年,且还在他与田乞之间打过桥。一旦吕阳生夺位,必定心向楚国。如今天下唯四国势大。齐、秦、楚、晋中,秦国西南而居,对中原影响并不大。剩下三国,晋国国内韩、赵、魏三家蠢蠢欲动,晋公族只见凋敝,风雨飘零。吕阳生的能力可比不上吕荼,若他能即位,齐国只能走下坡路。”
子西一口气说了太多,有些喘。他停下声音连着呼吸了几口气,见熊章已经在认真听自己说话,稳下来声音缓了些许:“你父王这一切,不过是为了给你铺路啊。齐、秦、楚、晋四大国中,一个远居西南,中原两国衰落。如今时机,便只剩楚国国力稳健,厚积薄发。
你父王年纪已经大了。只能帮你稳住天下局势。
眼前便有机会让让楚国成为天下第一大国,俯视群雄,称霸中原。”
子西声情并茂地道:“章儿,这是楚王族列祖列宗做梦都想做的事啊!
可是,从未有人做到。
如今你,熊章终于有机会做了,难道还要自己亲手毁掉吗?”
哪个王族的储君和首领,没有一个称霸天下的梦?
何况是他这样从小就接受储君思想教导的人。
安邦定天下,雄心揽四方。
熊章看着晚霞的彩光洒在远处的荷塘,荷塘泛起各色的碎星子。他闭着眼睛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时,眼中的戾气已然消失。只剩一潭死水的平静。
熊章转过身子,从子西手中抽出衣袂,恭敬地行礼,道:“是章鲁钝了。”
子西看着熊章的模样,松了一口气,感叹道:“年少难免轻狂之时,无碍。只要你明白,吕阳生我们现在不仅不能动,必要时候还得帮他一帮。
以后若有一日,楚国要借用齐国之力。也要让他们心甘情愿才是。你踩着人家往上的时候,他可在受力往下。
不过吕阳生蠢笨,大概是感觉不到齐国是往上还是往下的。他只关心储君,和齐公大位。”
熊章咬着牙关,几息之后才应声:“章明白了。”
子西看着熊章的模样,满意地点了点头:“明白就好,那我便先归去了。再有疑惑不解,可来询问你父王或我。”
“诺。”熊章低身应道。
子西深深的看了眼熊章,再次满意的点点头。章儿从小是他亲自教导的,长成这般明理断是非,能力卓越又胸怀大志的人,他很欣慰。
楚国称霸,指日可待。
子西怜爱地摸了摸熊章低着的头颅,面上带起笑。
须臾之后,转身离去。
…………
施夷光一去顿国,花了快半年的世间。归来的时候,已经是冬日了。
她驾着马车,经过那巷子,目光触及巷子里青柳家门前。紧闭的房门,屋前下着厚厚的雪。没有人扫,也没有人迹。荒凉而孤寂。
马车“蹬蹬蹬”走过。
施夷光叹了口气,驾着马车拐到自己家门前。目光触及自家的院落,那口还没叹完的气顿了下来。
她的院子,看起来比青柳家更孤寂呢。
她跳下了车辕,抖了抖肩上的学渣自。上前推了推紧闭着的篱笆门,上面不知堆了多久的积雪簌簌落下。她看着落了一地的积雪,皱了皱眉。转头看着自己紧闭的屋门,高声喊道:“半儿!”
院子里寂静无声。
在施夷光看来应该突然被推开然后冲出人来的屋门也紧紧闭着。
她心中顿觉异样,叫也不叫了。
往后退开一步,对着篱笆门抬脚就是猛地一踹。
篱笆门被踹开,连着的篱笆上的雪哗啦啦落下。
施夷光拉着马车走进院子,没有卸车拴马就直奔屋子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