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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黎轻抚着西门宠儿的手不免加了力道,他看着那蛊虫丝毫不变的身体,心里的担忧和害怕越来越浓郁……
西门宠儿整个人已经渐渐的失去了意志,身子无力的瘫软在尉迟黎的臂弯里,原本晶亮的眼睛渐渐的蒙上了一层死灰色,呼吸亦渐渐变的微弱,脸色更是苍白的不像话……
“阿……黎……”西门宠儿有气无力的轻轻唤了声,感受到擒着自己肩胛的手用了力道,嘴角不免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她只是轻轻的问道:“你……你答应……答应……义父……义父娶……娶我……是……是因为……我……我的……我的血……吗……”
她感觉自己快要死了,脑子里混浊一片,只是闪过当日在西门山庄的那幕,年纪小小就已然展现出大家之气的尉迟心……是的,那个时候……他还叫尉迟心……
现在,这个称呼……就只有父王和娘、二叔和千千可以唤了,这是他默许的……
尉迟黎看着那毫无变换的蛊虫,耳里听着西门宠儿的问话,沉痛的闭上了眼睛,他的心此刻就仿佛被刀割一样,宠儿的每个字就是一刀,让他痛的窒息。
“不是……”淡淡的话语溢出那菱角分明的薄唇,他声音不似往日般的淡漠,极为温柔的说道:“是因为你身上那股灵气,端庄又不失狡黠的灵气!”
“真……真的吗……”西门宠儿气若游丝的问道,她的嘴角艰难的上扬着,苍白的脸上看去虽然有着几分凄凉,可是,那抹笑是由心的,是直达眼底的,哪怕他是在骗她……她也很开心,至少……他还愿意骗她!
“真的!”尉迟黎说的极为坚定,他缓缓睁开了眸子,手紧紧的擒着宠儿的肩胛,重重的说道:“宠儿,如果挨过此劫,我答应你……此生我尉迟黎定用生命去护你、宠你、爱你!”
多么美的誓言啊!
西门宠儿此刻已经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微微扇动了下睫羽,脑子里好似闪过那幸福的时刻……
这样的海市蜃楼渐渐的在她的眼前浮现,美的炫目,让人沉醉!
尉迟黎的心里趟过酸涩,他此刻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因为娘的病,用另一个无辜的人去换,要是娘知道了,又有什么想法?
娘一定不会原谅他吧?!
而宠儿的无悔更是让他苦痛,她还这样小,大好的青Chun韶华就葬送在了他的自私里……
眼眶中有着什么模糊了视线,那氤氲的水雾是那样的悲戚……
突然,就在尉迟黎已然绝望时,蛊虫的身体隐隐间开始发红,他眸光一凛,紧紧的盯着那条蛊虫,擒着西门宠儿的手更是紧了几分,他有些控制不住情绪的颤声说道:“宠儿,马上就要成功了,你要坚持住……”
但是,已然陷入了黑寂的宠儿此刻根本听不到他的话,轻蹙的小秀眉和苍白的脸让人看着不免心酸。
蛊虫的身体越发的红,红的好似能从它的身上溢出血,就在那红到了最顶端时,蛊虫的身子又渐渐的发生了变化,渐渐的,渐渐的……它的身体变的晶莹剔透……
尉迟黎的心一直高高的悬着,他将变色的蛊虫放回盅里,随即抱了西门宠儿上了床榻,他先探了脉息,随即拿出银针,快而精准的封住了她的心脉,然后拿出一粒药丸放入她的嘴里,轻轻的说道:“放心,你不会有事的,因为……你还要和我一起共享一生的繁华!”
说完,他俯下身在西门宠儿的苍白冰冷的额前落下一吻,随即拿着盅转身离去……
当人到了寒风阁时,苏墨已然再一次的陷入了昏迷。
“父王!”尉迟黎唤了声,随即坐到床榻边,撩起苏墨的衣袖,露出她白皙的胳膊,他打开盅,用带着鹿皮手套的手捏起通透的蛊虫……
“这是什么?”尉迟寒风拧眉问道。
尉迟黎看了看苏墨,随即看向尉迟寒风,冷静的说道:“只要将这条蛊虫里的血放到娘的身体里……如果不出意外,娘就能醒来!”
尉迟寒风微微蹙眉,平静的问道:“这就是宠儿的血液?”
尉迟黎点点头,没有说话,眼神却好似在询问一般的看着尉迟寒风。
“那就试试吧!”尉迟寒风冷静的说道,墨儿如今的情势已然不容乐观,再坏……还能比现在的情形更坏吗?
尉迟黎不再多做犹豫,将蛊虫放到了苏墨的主脉上,随即褪去了鹿皮手套,一只手搭在了苏墨的脉搏上,一直手拿着银针,随时准备给苏墨引导血的流入……
整个过程尉迟寒风的脸都极为平静,狭长的眸子轻轻的睨着苏墨苍白的脸,那眸中的爱恋柔和的好似一汪碧潭。
蛊虫慢慢的放着血,那通透的身子渐渐的转为暗黑色,尉迟黎手法精准的为苏墨疏导着血气,直到那蛊虫放尽最后一滴血,小小的尸身从苏墨的白臂上滚落在了地上……
尉迟黎手里捏着银针,就在蛊虫跌落的瞬间封住了方才蛊虫盘踞的地方,随即起身对尉迟寒风说道:“娘体内的毒暂时控制住了,应该很快就会醒来!我去看看宠儿……”
说完,不做停留的跨门而出。
尉迟寒风在床榻边上坐下,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苏墨的脸颊,淡然的问道:“你会不会恼怒我的自私?”
他的话语没有人回答,只见他薄唇微扬,浅浅的笑意让整个冷峻的脸变的柔和起来,“恼我也罢,怒我也好……我只想你活着……”
尉迟寒风说着,狭长的眸子里的柔情更甚,只听他缓缓说道:“紫藤花的花期就快要来了……我不想你错过!”
说着,尉迟寒风缓缓俯下身子,薄唇轻轻的在苏墨那没有血色的唇瓣上轻轻落下一吻,随即在侧脸到她的耳边,轻轻的说道:“我想在紫藤树下听你的故事……你嫁与我为妃之前的故事……”
西门宠儿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当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睛的时候,入眼的已经不是王府的景色,一望无际的草原,成群的牛羊,样子怪异的帐篷……
她是死了吗?
原来地狱这样的美……
西门宠儿轻扯了下唇角,无力的眨巴了下眼睛,眸光有些涣散的看着眼前的景色,虚软无力的靠在帐篷的桅杆上……
“醒了?!”
轻轻的话语带着淡淡柔和,这样的声音让西门宠儿熟悉又陌生,好似……临死的时候,阿黎就是这样的口气……清清淡淡的,却像Chun风一般拂进了心间。
西门宠儿缓缓侧头看去,只见尉迟黎一袭皎月白的长衫,俊雅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向她走来,随即拥住了她的肩胛,“算的差不多你是这个时候要醒了!”
西门宠儿微微拧眉,这样的感觉不真实……
“怎么了?还是很不舒服吗?”尉迟黎见宠儿神情,问着的同时手已然搭上了她的脉搏,除了气虚外,并未曾发现什么大碍。
“这是在哪里?”西门宠儿疑惑的轻咦道,如果是地狱,阿黎怎么会存在的如此真实,肩膀上的手让她感觉到了温度,可是,如果不是……这里不是王府,而且……他怎么会如此柔和的和她说话?
难道……因为她的“无私”,上天可怜她,便给了她一个幻境吗?
“这里是塞外,你已经昏迷了近一月了……”尉迟黎大概是看出了她的困惑,解释着,随即扶着她进了帐篷,为她将一直温在热水中的汤药取了出来,边拿着汤匙喂着她喝药,边说道:“说了要带你一起来的,自是不会放你在王府里,而且……娘的身子虚弱也没有办法照顾你,放你在我身边,总是安心些!”
想起当日用蛊虫吸血的情形,尉迟黎不免暗暗叹息,他轻轻的凝视着西门宠儿……她的血征服了蛊虫,那么……宠儿就真的是魔界之子了……
魔血是万恶之灵,这凡间之物自是会被降服,可是……
尉迟黎心中莫由来的闪过一抹失落,他突然不敢想……如果宠儿真的是魔界之子,这凡间是否有她的容身之地。
西门宠儿愣愣的看着尉迟黎,嘴一张一合的,有些木讷的喝着尉迟黎递上前的药汤,此刻,俨然感受不到药汤是什么滋味,只是听着他的话语,让她好像如置身在了梦中……
那天,他说,娶她不是为了她的血,而是因为她的灵气!
西门宠儿突然一抹红霞染上了脸庞,给连日来因为失血而苍白的脸映照了几分瑰丽,她的心里甜甜的,可是,却有着一抹担忧,生怕这还是她的幻境。
“明天我会去萨哈部落那边,快的话一天就能返回,慢的话不出三日,小婉姑姑会照顾你!”尉迟黎放下空了的药丸,拿过棉娟轻轻的为宠儿擦拭着嘴角,柔声的说道:“本来想着带个丫头来的,可是,怕着不用心,最后求了娘让小婉姑姑跟来,一是小婉姑姑是药王谷长大的,如果你身子不适,有她在身边我总是能安心些,二是,小婉姑姑也是看着我长大的,对你自是能上心几分……”
“何止几分!”不待西门宠儿反应,一道笑着的娇嗔声音响起,随即就见小婉端着热粥掀起了帘子走进了帐篷,看着宠儿说道:“小姐也不放心,说是小郡爷也指不定光顾着政事,无法照顾你呢……”
小婉将粥交给了尉迟黎,浅笑盈盈,难得小郡爷对宠儿上了心,她也是乐得看见的,有了小姐这个在情路上坎坷的例子,她总是希望身边的人都能幸福的,就算是岚玉,在付出了那么多后,也终究和冥御在一起了……
想到岚玉,小婉仿佛记忆倒退了十多年,甚至二十年,那些在药王谷无忧无虑,整天嘻嘻哈哈的日子……
东黎,帝都,黎玥城。
每年Chun末开始,整个黎玥城就仿佛置身于梦幻之中,蓝蓝的天空,漫天飞舞的紫藤花瓣,以及到处弥漫的淡淡幽香,当让人们不免如同梦幻一般。
苏墨经过一个月的调理,身上的毒已然褪去少许,原本银白的发竟是隐约间露了黑……
苏墨醒来一直不解,她得慕枫真传,自是明白这样的现象是代表着她身上的毒有减退的迹象,可是,她昏迷前明明是毒素已然渐入心扉?
“在想什么?”尉迟寒风步入墨园,穿过竹林小道就看到苏墨坐在秋千架上,若有所思,淡漠的神情透着丝丝疑惑。
苏墨抬头起身,浅浅笑了笑,说道:“千千在宫里教习,心心也远赴边关,宠儿和小婉也不再,寒雪去南朝又不曾回来,觉得有些无聊了,就只好放空自己的思绪……”
尉迟寒风揽过苏墨的身子,知晓她撒了谎,她明明心里疑惑自己身上毒的事情,却一直没有开口询问,许是怕他为难,她却宁愿自己苦思。
“我陪你去紫藤花树林走走吧!”
尉迟寒风说着,牵着苏墨的手出了墨园,吩咐萧隶备了马,随即二人一骑的便往紫藤林奔去,沿途羡煞了多少痴情男女,尤其是待字闺中的女子,看着他们如此恩爱,心中不免都有着一份憧憬。
风轻扬,紫藤花串儿迎风轻荡,花树林里的一湖碧池上亦是飘满了莲叶,垂柳划过湖水,惊起一层层涟漪……
尉迟寒风从后揽着苏墨那不盈一握的纤腰,轻轻抵在她的头顶上,贪婪的汲取着她身上的馨香,问道:“墨儿,如果我做了你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你会怨我吗?”
“不会!”苏墨轻轻的回道,鼻间随风拂过的是紫藤花的香气和拥着她的人身上所散发出的茶香,怡人心脾,她静静说道:“因为我知道,你的出发点应该为了我!”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但是,心里隐隐约约的明白,必然是和她身上的毒有关,可是……风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
就连大哥和义父都无法解去的毒,他是如何探知了办法的?
但,心中就算有再多的疑惑,她也不想问出口,她能感受到他心里的歉疚,她不想让他无法面对她的痛苦。
“墨儿,讲讲你的故事吧……”
突然,尉迟寒风轻轻问道。
“嗯?”苏墨轻咦,侧脸抬头看向尉迟寒风,有些不解他的意思。
尉迟寒风看着她的疑惑,说道:“我想知道你嫁与我之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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