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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民关系要搞好,否则以后如果咱们遇到状况需要帮忙,社区上爱理不理,阳奉阴违,到时候乐子就大了。”
……
下午快三点的时候,接到一一零指挥中心打来的电话————四十一中学有人报警。
虎平涛照例带着崔文和龙旭赶过去。
现在正是上课时间,学校大门紧闭,只开着一道侧门。虎平涛下了电动车,来到学校保安室门口,正打算开口询问,只见里面走出来一个年轻女子。
“是我报的警。”她拿出手机,主动点开屏幕,递到虎平涛面前:“抱歉啊!我今天没带身份证,只有手机上的电子驾照。”
“呵呵,你很熟悉我们的办案流程啊!”虎平涛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内容,打开笔录本登记。
“苏蓉蓉……我老婆也是这个姓。”虎平涛顺口说着,登记完姓名之后,下意识地偏头往紧闭的学校大门方向看了一眼,问:“你是四十一中老师?”
龙旭和崔文这时候已经把车停好,走了过来。
苏蓉蓉点点头:“是的。”
虎平涛站直身体:“说吧!出什么事儿了?”
苏蓉蓉侧过身子,伸手往房门敞开的保安室指了一下:“那个人……她中午跑到学校闹事,找我要银行卡。”
顺着她指引的方向,虎平涛看到房间里坐着一个老太太。她双手杵着拐杖,满面气鼓鼓的样子。
虎平涛大步走过去,站在门口对老人说:“麻烦你出来一下,做个情况说明。”
他与苏蓉蓉之前在外面的对话被老太太听得一清二楚。她虽然杵着拐杖,腿脚却很灵活,那根棍子与其说是行动上的辅助,不如说是一种装饰。
看得出来,老太太对警察还是抱有畏惧和戒备心理的。她按照要求出示了身份证。
“苗友霞”,这是身份证上的名字。
虎平涛把笔录本递给站在旁边的龙旭,分别看了看苏蓉蓉和苗友霞:“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
老太太满面气恼地冲着苏蓉蓉瞪了一眼:“你问她!”
苏蓉蓉抬手顺了一下耳边的长发,她的态度很平静:“我还是从头说吧!”
“我师范毕业后就来到四十一中当老师。以前教副科,后来转了做班主任。”
“我今年二十八,年龄不算太大,但也不算小。我家里人……尤其是我妈,整天念叨着让我赶紧找个男朋友,然后结婚。”
“其实对于结婚这事儿,我自己是不着急的。我觉得不用刻意,一切随缘,该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求也求不来。”
这话说得挺有意思,把崔文和龙旭逗笑了。
虎平涛也笑着说:“没看出来啊!你在婚姻大事儿上还挺佛系的。二十八岁其实不算大,而且你人长得漂亮,应该不愁嫁啊!”
这话还真不是故意吹捧。苏蓉蓉穿着一条白色过膝长裙,身材苗条,看上去有种令人愉悦的知性美。综合评价,她整体颜值至少可以打八十分。
“谢谢!”苏蓉蓉笑了一下,随即指着站在对面的苗友霞:“她儿子叫姚劲松,以前是地州上的民办教师。去年她们那儿征地拆迁,刚好她儿子考上了公办,来我们学校实习,就认识了。”
苗友霞以极快的速度插话,她对苏蓉蓉的态度冷漠且傲慢:“你搞清楚,我儿子是吃公家饭的。就你这样的……我儿子还不一定看得上。”
苏蓉蓉之前就与苗友霞打过交道,很清楚她的为人和做派。此时此刻,苏蓉蓉对苗友霞视若无睹,直接对虎平涛说:“姚劲松去年年底来我们学校实习,今年三月份才转正。”
“他那人还是挺有想法的,今年三十二了都没结婚,也没有女朋友。不过他人长得不错,很有型。所以他好几次约我出去吃饭,我都答应了。再后来,我就答应着跟他处处看。”
虎平涛对这事儿颇有兴趣,笑着问:“那你们之间处朋友的时间不算长,顶多半年吧?”
“准确地说,应该是五个半月。”苏蓉蓉说话很从容,不慌不忙:“姚劲松每天中午都要在学校跟我一起吃饭。照他的说法,从周一到周五,平时都在上班,周末我要回家,只有午休时间我们才能在一起。”
“说实话,他这人还是挺不错的,至少对于谈恋爱很认真。有几次我也想过要不就嫁了吧!毕竟我也不小了,家里人一直在催。”
“姚劲松跟我求过两次婚,我没答应。因为那时候我正在考虑买房。我家里有三套房,都在我爸妈名下。另外还有一套是我的,在北市区,零九年我贷款买的,还有四年就还清了。我这人过日子没什么追求,对于奢侈品也没什么概念,所以还贷的同时,我也攒了些钱,再加上平时我父母给的零花,林林总总加起来有二十来万。”
龙旭好奇地问:“那你为什么不提前还贷呢?”
苏蓉蓉解释:“我有公积金,除了我爸妈住的那套房子,另外两套都租着。平时我收租金,加上公积金,每个月还贷绰绰有余。反正公积金账户上的钱提不出来,干脆就用来还贷。”
“前段时间我和姚劲松关系特别好。他平时对我很照顾,也很主动……因为考虑过结婚,所以我和他有过那种关系。但过后我有些后悔,不是因为身份方面,而是我觉得……从那次以后,姚劲松对我的态度就变了。”
“他跟我说了好几次关于房子的事儿。姚劲松告诉我:他家虽然征地拆迁,可地州上的房价偏低,补偿款总共就三十来万,根本不够在省城买房。”
“他想要在我那套房本上加他的名字,然后重新装修一下,就用那套房子结婚。”
虎平涛注视着苏蓉蓉:“这要求很合理。”
苏蓉蓉苦笑了一下:“他还有更多的要求。尤其是知道我父母名下有三套房以后,他就动了心思,说是让我把另外两套房暂时收回来,还是由他来出钱负责装修,用夹墙隔成小户型,就是单个小间十来个平米的那种,这样一套房子至少能隔成六间以上,一个单间租五百,一套房子单月租金最低也有三千。”
崔文撇了撇嘴:“生财有道啊!”
虎平涛摇摇头:“这样做是行不通的。如果是以前也就算了,从前年开始,全国都在严查这种擅自在套内隔间出租的行为。我们派出所是抓住一起处理一起,除了强制要求业主把房子结构恢复如初,还要视情节轻重罚款。”
苏蓉蓉神情开始变得冷淡起来:“我也是这样对他说的。而且我从未想过要用这种法子搞钱,所以当时我就拒绝了。可姚劲松对此念念不忘。他几乎每天都要跟我提一下,反复念叨着“两套房子隔小,一个月就能租六千多块钱”。我实在是听烦了,就问他:你是不是掉进钱眼里了?”
“他说这是为了我好。我听不明白,就问他为什么这样说?姚劲松把理由说得头头是道————我的房贷还没还清,用这种方法能搞到更多的钱,也能帮我减轻负担。”
崔文低声讥讽:“……暖男啊!”
不知苏蓉蓉是否听见他的话,继续道:“我告诉他,那是我爸妈的房子,我只是暂时帮他们管理。可姚劲松说,租房子就是为了收钱。只要房租给的多,无论租给谁都一样。”
“从那时候我就觉得彼此理念不同。我爸妈租房子要看人,必须面对面谈过,才决定能不能租给对方。如果遇人不淑,把房子整得乱七八糟,下水管堵了,墙面乱涂乱画,那种人就算给再多的钱也不能要啊!到时候就真正是麻烦不断,自讨苦吃。”
“把套件隔成小单间租出去,根本谈不上什么管理。到时候还得请人打扫,我平时要上班,哪儿有时间管这些?所以姚劲松的意见我压根儿就没考虑过。”
听到这里,苗友霞在旁边冷笑道:“搞了半天,我儿子在你心里一点儿地位都没有。我是早就看出来了,你跟他不是一路人,你这种女人就算白送给我儿子我也不会认!”
苏蓉蓉没理老太婆,继续对虎平涛说:“后来姚劲松一再劝我,反正每次话题重点就是他复杂装修,但两套房子都得加上他的名字。我听烦了,就告诉他这不可能,以后不要再说了。”
“可他这人真的很执着。每天中午吃饭的时候他都一直在说我房贷的事。说结婚需要用钱,我手上没有存款,他那边装修房子、订酒席什么的,加起来至少要好几十万,压力很大。”
“听多了,听烦了,我就开始躲着他。钱我有,贷款什么的对我生活也不会造成影响。我虽然动过和他结婚的念头,可静下心来仔细想想,彼此差距还是挺大的。更主要的是,他一直要求在我家的几套房本上加名字……别说是我了,就连我爸妈对他也有看法。”
“后来我就不怎么理他,周末约吃饭我也各种借口推掉了。距离产生美,我觉得大家都静一静,冷处理比较好。”
说着,苏蓉蓉抬手指了一下站在对面的苗友霞:“今天早上第三节还没下课,语文组组长马老师来教室告诉我,说有人找我。”
苏蓉蓉继续道:“姚劲松以前一直说他刚从地州上搬来省城,在这边还没买房子,所以他和他母亲在学校附近租了套房子暂时过渡一下。因为不方便带我去他家里,所以我此前就没见过他母亲。”
“今天刚一见面,其实我挺懵的。因为我不认识这个人啊!我刚问了一句:您是哪位?她就把手伸过来,找我要工资卡。”
虎平涛听得满头雾水:“什么……工资卡?”
苏蓉蓉放缓语速,认真解释:“她说姚劲松是她儿子。既然我是姚劲松的女朋友,也谈婚论嫁了,那就让我必须把工资卡给她,由她保管。”
龙旭惊讶地问:“她帮你管钱?”
苏蓉蓉点了下头:“当时正好是下课时间,办公室里有好几个老师都听见了。至少有五个人可以作证,我刚才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虎平涛觉得这事儿超出了自己的心理承受范围。他转向苗友霞,温和地说:“老太太,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人家只是你儿子的朋友,还没有结婚……再说了,工资卡是私人物品,一个月挣多少钱是人家的事情,你怎么能这样呢?”
“凭什么不能?”苗友霞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爹死的早,我从下把孩子拉扯大我容易吗?要不是我精打细算,这家里早就亏空了,别说是孩子长大成人,连他的学费恐怕都交不起。”
崔文很是不屑地插话:“国家实行九年制义务教育。交不起学费这种话就不要说了。当然,高中和大学另算。”
苗友霞对警察明显有些畏惧,她将攻击目标转向苏蓉蓉:“我儿子上班以后,工资卡都是交给我保管。既然你要嫁过来,成为我们姚家的媳妇,就必须听我的。以后每个月工资全部上交,具体给你多少,我说了算。”
苏蓉蓉感觉好气又好笑。她没理老太婆,对虎平涛道:“看到了吧!她就是这种态度。之前在办公室就闹开了,课间休息只有十分钟,我还赶着去上第四节课,就没跟她计较。可等到下课她还是没走。我就告诉她,有什么事情找她儿子说去。我在上班,很忙。”
“午休的时候她一直缠着我。后来我给姚劲松打电话,他过来以后劝着她走了。我以为这事儿到此结束,没想到她还是没有离开学校。等到一点多钟,她又回来找我。不依不饶的一定要我把工资卡给她,还说我要是不给,她就一直呆在学校,我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
“这里毕竟是学校啊!我下午还有课,被她这么一闹,什么事儿都别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