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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屋子外,远远的,紫蝶看到陨恩正扎着马步,整个人在月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光芒,月光似有型的实质,在陨恩的陨月上轻灵的跳动,溅射出银白的火花。
偶尔瀑布的水大了,以河岸边的石头为跳板,俏皮的跳到陨恩的发梢上,再缓缓的滴落下来,发出嘀嗒嘀嗒的声音,好像那古老的大钟,十分有规律。紫蝶一时看的呆了,清澈明亮的眼睛里面,此刻只有眼前这个少年的存在。
这边紫蝶看的有些发愣,那边我们的小少年却眉头紧锁,一脸阴沉的好像可以滴出水来。自己的现状,自己最清楚,每次在他把气海穴的灵力运到各大穴道的途中,灵力都会莫名其妙的消失,导致每次运到各大穴道,那灵力要不就所剩无几,要不就完全空空如也。
更令陨恩头疼的是,他到现在还是无法很好的控制体内的这股气体,光是把气体分成等量的五份就不知道要废掉他多少的精神力,更别提还要将这剩余的四股灵力在同一时间运到各大穴道。多一秒不行,少一秒不行。这几点都是陨恩目前很难跨越的槛。
陨恩在心里埋怨自己的愚笨,却没有想到比起最初,自己刚将气体运出丹田,气体就已经消散一空的情况,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了。而且,连叶上阡都不知道的一点,开启灵体是踏入涉灵界很大的一道槛,其难度远远不是叶上阡形容的那般轻描淡写……
果然,虽然陨恩已经十分的用心了,不过,所有的努力依旧以失败告终。
脑袋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两只眼皮也是慵懒的挂在眼珠上,随时都会低垂下来,陨恩感觉周围的东西都在天旋地转。
这是灵力以及精神力运用过度的后果!
几步趔趄,陨恩急急的往后退了几步,身子失去重心,再也没有力气支持身躯,直直就往地面摔倒。
紫蝶花容失色,翅膀一扇,一阵飓风立马在翅下生成,托住陨恩的身子,使得他又得以站立。
“……紫蝶。”
陨恩咧嘴一笑,嘴角的笑意并无法掩盖他眼睛的疲惫,困意潮水般席卷而来,他再也无法抵挡……
紫蝶看着陨恩眼角残留的笑意,心中忽地一痛,没来由的萌生一阵不安,在心中躁动暴走,令得她的心脏犹如被人揪住一般,痛到痉挛。
夜深了,陨恩忽地睁开眼睛,窗外一轮明月正遥遥将银纱披在他的被子上,四周静悄悄的,听不到兽吼,听不到鸟鸣,所有生灵都沉浸在睡梦中。
黑夜是最好的魔术师,它的施法对象总是超越种族的界限,它营造了一个昏昏欲睡的世界,令得所有人的思绪出现停滞甚至停止思考。
可此时的陨恩,看着天空高高悬挂的明月,心脏突然剧烈的跳动起来。
“嘭嘭嘭嘭!”
心跳的声音非常有活力,透过这幅躯壳清晰的透了出来。
思绪,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狂暴的蹿动。
那种痛,仿若炼狱的业火,一直在心底灼烧着,痛的陨恩的脸孔都扭曲了……
紫蝶最近老是做噩梦,梦到好多人千奇百怪的死状,好几个晚上她都会从梦中挣扎,可是却始终逃不出梦魇的折磨。
这次的梦境太可怖,杀人的主角…他的背影,看起来是那么的熟悉,她惊呼着疾飞过去,在靠近的那一刻,她看到那个主角的脸,一脸鲜血,只露出一对黝黑深邃的眼瞳,里面没有任何的感情,包含了无尽的冷意,似乎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惊起他心中的一丝波澜。
仿佛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生灵,都只不过是那人眼中的一介蝼蚁。
那血人看到了紫蝶,突然咧嘴一笑,白花花的牙齿镶在布满血污的脸上,好像来自九幽地狱的勾魂死神,掌握着时间所有人的生死……
紫蝶惊叫一声,终于从梦中惊醒,发现身边空荡荡的,她发了一下呆,猛地一惊,冷汗簌簌冒下,所有的七魂六魄都收了回来。
看不到陨恩的身影,紫蝶急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突然耳边一动,一阵很轻微的啜泣声隐隐传来,她的耳朵很敏锐的竖了起来,循着声音慢慢飞去。
离声源越近,紫蝶的心就愈往下沉,她已经知道这是谁的声音。
隐匿好身形,紫蝶又近了几步,果然发现在月光下,白天陨恩修炼的那块巨石上,有名少年,正抱着双腿,抽泣声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他把头深深的埋进膝盖中,看不到脸上的表情。他的身子在微微颤抖着,看得出是在极力的抑制着自己的情绪。
紫蝶头上的两根天线无力的垂下来,眼中也隐隐有泪花闪现。她飞到陨恩的身边,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坐在他身边。从后面看,一人一蝶,一大一小,明明该是有些搞笑的,只是这场景却着实让人笑不出来,反而从心底泛起一阵深深的无力与哀伤感。
现在陨恩能够依偎的,也只剩下紫蝶了……
突然,抽泣声止住了,好一阵没有动静,紫蝶等了一会,有些奇怪,抬起头去看,正好和陨恩四目相对,紫蝶两条天线动了动,美目也是睁得老大,闪着异样的光芒。以瀑布为背景,明月为衬托,周围的草木为证,唯美的让人怦然心动。
“小蝶,你来干什么?”好半响,陨恩终于开口道。紫蝶依然不动,只是“喵呜”的哀叫了一声。
陨恩又看了她一眼,转过头去,望着天边的明月,明月似有所觉,害羞的把头藏在云丛中,只露出浅浅的一截尾巴。
“不知道爷爷现在怎么样了。”陨恩伸出手来,握住洒下来的一缕月光,月光没有挣扎,反而温柔的把他的手给整只罩住,在这黑幕下,发出淡淡的光辉。
紫蝶没有说话,就静静的坐着,恢复刚才呆呆的表情,只不过这表情的深处,却是有着一抹不为人知的哀伤。
“我真没用,我保护不了两位爷爷,也保护不了彩儿,我保护不了身边的所有人,我真是个废物。”陨恩怔怔的望着天边,突然,泪如泉涌,泣不成声的说着。
紫蝶的眼神暗淡下来,虽然还是没有说什么,可微微颤抖着的身躯却暴露了她内心的动摇。
“那天我要是不带着彩儿进去那古祠里面探险的话,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我们的生活依旧平静而幸福,我还可以去找彩儿玩,爷爷还会教我炼丹,风云爷爷还能够教我武技,没有人会死,一切都会好好的……”
陨恩越哭越厉害,悔恨的哀嚎在谷内回荡,没有特意去压抑后,终于可以把自己的情感全部释放出来。
“我好后悔啊,爷爷明明有劝过我,叫我不要靠近那古祠,可我对那些话却是左耳进,右耳出,我真的是该死啊。”
“可是,”陨恩突然一阵沉默,直直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好像上面有什么东西似的,“代我死去的竟然是彩儿,还有风云爷爷,并且爷爷现在也生死未卜。”
“明明大家都是为了救我才会落到如此地步的……”
“明明我才是最该死去的那个人……”
“小蝶,你知道么,这些天我闭上双眼,就会看到彩儿满身污秽,满脸黑血,披头散发的朝我爬来。等她爬到我跟前,我就会看到她小腹处的洞,里面空空如也,不时滴着鲜血,然后慕容寰羽,黑无常他们从那个洞里爬出来,伸着利爪抓向我……”
讲到这里,陨恩的身子突然颤的厉害了,双眼里流露出一种极度的无力感,牙齿上下打结,频率高的吓人,就像在夏天突然脱光身子抱住一块大冰一样。
紫蝶看了眼远方,翅膀扑腾一声,飞到陨恩的眼前,展开翅膀,抱在他的头上,张开樱桃小口往他头上吻了一下。陨恩感到头上酥酥麻麻的,想到过去的种种,眼里的泪水又流了下来。
巨石的另一边,在陨恩他们看不到的视线内,叶上阡抱着肩膀在那里靠着,眼睛微闭,平静的脸上有几分阴冷。
他不想呆在魂镯中,陨恩悲伤的情绪通过魂镯不断的传达到他的心里,令得他的情绪也十分的低落,他不希望自己被这种情绪同化。
哭泣什么的,他早就过了这种年纪了。
“不过这件事似乎预示着另一种危机的存在。”叶上阡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如此小的年纪见证了太多的血腥以及残酷,恐惧早就在陨恩的心灵深处埋下了种子,有朝一日真的打上慕容府,陨恩真的能够面不改色的去面对这一切?
不对。叶上阡狠狠的摇了摇头,这对我来说也不一定是一件坏事。到时如果见到了那家伙,自己有非做不可的事情,为了自己背负的一切,就算变成地狱中的修罗,自己也在所不惜。
叶上阡拧紧拳头,眼中凝聚一片冷戾。
继续修炼吧,叶上阡面无表情。靠在石壁上,叶上阡双目一闭,浩瀚的灵魂力量从他的体内扩散而出,黄色的灵力犹如不灭的火苗,在风中越吹越旺盛,将他的整个人包住,不断的凝练着。
远远看去,整个人真的就像是一只巨大的烛火,在他的体表,竟然隐隐泛起一阵淡淡的蓝色灵力……
这一晚,陨恩他们一直呆在屋子外,方才放声哭了一阵后,陨恩的情绪也逐渐安静了下来。
天上繁星点点,形成一条璀璨的星河,一人一蝶很快就沉醉在这唯美的星象中。
“谢谢你,小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