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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啥,先进来,进来说话!”
老妈咽了一口唾沫说道。
黄嫣也有点不好意思地放开了我的手,再拿起刚从超市买的东西,喜滋滋走向爸妈:“爸妈,我给你们买草鱼了,一会儿给你们做水煮鱼!”
我听得吓了一跳。
啥玩意儿?
这都叫上爸妈了?
刚才那一声我没注意,这个时候才注意到黄嫣的称呼。
我感觉今天这是要死的节奏啊……
我背对着苏娜,都能感觉到十米之外的那道浓烈的杀气!
“进来进来,进来再说!”
老妈也是一脸尴尬。
“我去做饭!”
老爸跑了,孩子都不顾了。
于是,我们一起走了进来。黄嫣看到苏娜和两个孩子之后,眼中闪过一道黯然,但还是很有礼貌地和苏娜打着招呼。她们两个是从来没有见过面的。虽然苏娜这个时候,穿着一身村姑的打扮,但黄嫣是什么人,能看得出来苏娜绝对是一个绝世美人。
苏娜也打量了黄嫣一番,眼睛都闪闪发亮。
这……
我知道苏娜的毛病,可别给看上黄嫣了。
气氛就是这么尴尬。
一下子,苏娜真的成了被我抛弃的怨妇了……
而老妈好像也觉得自己成了始作俑者,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我夹在中间,简直特么不是人了。
黄嫣突然嫣然一笑:“看把你给吓的!没你们想的那回事儿,爸妈是把我认作干女儿了!上个月的事儿,是吧妈?”
说完她甜甜叫了一声妈。
我楞了一下,心里松了口气。
老妈也反应了过来,啊啊噢噢了两声,然后才笑道:“对对对是啊,黄嫣这妮子真的不错。刘毅不在的时候,一直在照顾我们。哎呦,我算算,这都三四年了。现在这样的女孩子不多了。那个啥,苏娜也是好姑娘,刘毅你可不能对不起人家,哎哟,你看我孙子多可爱!”
说着说着,又抱起小煜凡来,亲个没够。
我感激地看了黄嫣一眼,她偷偷冲着我挤了挤眼睛。
我能看到她眼中的黯然之色,但她还是做出开心的样子,也和老妈一起逗着孩子。小秋千也很喜欢黄嫣,在她怀里不哭不闹的。
“苏娜你真的别多想,嫣儿这么小,就没了爹妈,就搬来和我们一起住了。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了,啊,对不对?”
老妈在一旁劝着苏娜。
苏娜终于破涕而笑,嗯,估计是辣椒水用完了吧,她点了点头,看着黄嫣:“没想到黄嫣妹子,也是这么一个可怜人。以后咱们就是姐妹了。”
说着就拉着黄嫣细皮嫩肉的小手,摸了起来。
我在旁边看得心惊胆战。
黄嫣却不疑有他,逗了一会儿孩子,就去帮着老爸做饭了。
这个时候正好是午饭时间,我在沙发上,一边看着老妈逗孩子,一边接受着老妈的批判和“再教育”,一个劲地催促我和苏娜结婚。
苏娜得意极了。
可惜的是,孩子一会儿给闹了起来,哭个不停。苏娜这边早就断奶了,看来是饿了。老妈怎么哄都哄不住,一个劲叫苏娜喂奶。
苏娜这个尴尬啊。
但看着孩子饿得不行了,也心疼得不行,赶紧打电话,叫奶妈过来。
这一下,苏娜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偷偷踹了我几脚。
我赶紧解释道:“妈,这是给孩子请的奶妈。那个啥,母乳是最有营养的。”
老妈现在才不管这些,看到孩子一边吃着奶,不哭不闹了,她就开心得不行。念叨着要给孩子绣一双鞋子啊,要给孩子做衣服穿啊。
午饭吃得,也算是其乐融融。
我知道,其实老爸老妈早就看出了苏娜是在扮可怜。但两个老人没说,两个孩子带来的惊喜,让他们对这些东西已经不在乎了。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之前说得那么斩钉截铁,即使苏娜有了孩子,他们都不理的老人,在真正面对老刘家血脉延续的时候,也会放弃所有原则。
这就是血缘关系。
苏娜去洗了个澡,就哄孩子睡觉去了。
黄嫣也走了,公司还要忙。
老爸看了我一眼,呵呵笑道:“你这个媳妇,真够可以。”
我脸红了一下:“那不是怕你们不接受她么?这都是我出的主意。”
老爸扶了一下眼镜:“得了吧,你没这么多花花肠子。”
我白眼一翻:“爸您这是说我笨呢?”
老爸淡淡笑道:“以前我就和你说过,你玩不过你这个媳妇。你还不信。”
“爸,这根本不存在什么玩的过玩不过的事情好吗?苏娜和我是风雨里走过来的,她当时都想带着肚子里的孩子,跟我一起死的……”
终于找到了这个机会。
自己重温一下当时的惨状,也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爸妈说了一遍。
老爸沉默了。
老妈听得眼睛都红了,偷偷抹着泪。
“苏娜是好孩子,好孩子啊。我跟你说啊,你可别对不起人家。看个天气,把事儿给办了。”
老妈瞪着我说。
我苦笑道:“我哪敢对不起她?结婚的事儿先暂且缓缓。刘洋怎么样了?”
老爸叹了口气:“三天以后的事儿了。”
“三大爷没事儿吧?”
我很担心三大爷的健康问题。
老爸摇了摇头:“他没事儿,病情稳定了。刘洋这事儿,也没敢告诉他。怕他知道了心脏病又犯了。”
我却说道:“爸,三大爷其实心里和明镜似的。他啊,什么都知道。这件事情还是和他说一下吧。毕竟,这怎么也是最后一面了。”
“哎,好吧。”
老爸深深叹了口气。
这搞得我心情一下子又不好了。
如果当年我不把刘洋捧到那个位置,他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步。
可是,我也是好意啊。
回来之后,我就给王申打了一个电话,帮我去看守所通融通融,让我再见刘洋一面。
这点小事,王申自然给我面子。
第二天的时候,我一个人去了看守所,给刘洋带了几包烟,带了一堆吃的。
等我看到刘洋的时候,我吓了一跳。
他都瘦成一堆骨头的,瘦得都脱相了!整个人好像都小了一圈,我看到他的时候,我都不认识他了。头发是劳改犯标准的光头,长出来一些,脸色枯黄,目光涣散。
看到我之后,刘洋这才愣了一下,看着我,嗫嚅着嘴巴,片刻才蹦出一个“哥”字来。
刘洋有毒瘾,变成这样也不奇怪。
我看到他身上有伤,狱警说是他毒瘾犯了的时候,自己自残导致的。
他看见我之后,就好像一个无助的小孩,开始哭,哭个不停。
哭了大概十分钟之后,他才抽动着鼻子,可怜兮兮地看着我,就像小时候那样看着我:“哥你是不是来送我的?”
“我会帮你照顾好你爸妈的。”
我苦涩说道。
刘洋摇着头抽泣了一下:“哥我不怪你,我现在真的一点都不怪你了。我不怪你当时把我捧到那个位置上,我也不怪你没有帮我活动,哪怕判个死缓。这是我应得的,我死了一点都不心疼。我就心疼我爸,我就心疼我哥!”
“我以前真特么是畜生,真是畜生!”
刘洋又抱头哭了起来。
其实刘洋一直是一个孝顺的人。他在最疯狂的时候,都不忘给自己的爸爸去医院交钱,买营养品。他对铁柱的感情,也一直很深。只是当时他心中很不忿,为什么铁柱在公司里有股份,而他自己却没有。所以连铁柱也恨上了。
“我现在想通了,钱特么是个什么玩意儿?”
刘洋摇了摇头,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再多钱有什么意思?够花就行了,不是吗?哥,玲玲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了?”
我笑了一下:“我让人送去英国了,听说状态不错。”
刘洋看了我一眼:“哥,谢谢你。如果有下辈子,我还做你弟,你再带我去山上捉蝎子卖钱。我肯定不偷你的钱了,哈哈!”
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也流了出来。
“哥你别哭,别哭啊。是我对不起你。”
刘洋深深看着我:“我给咱们老刘家丢人了。我走的时候,不要告诉我爸,千万不要告诉。”
“他已经知道了。”
我苦笑一声。
“给我点根烟吧哥。”
刘洋看见我带的东西。
我们两见面的地方,并不是正规探监的地方,所以没有什么钢化玻璃隔着,就在一个房间里,一张桌子,他在那面,我在这边。这点特权我还是能争取到的。
我拆开一包黄鹤楼,给他点上。
刘洋深深吸了一口,享受着那眩晕的感觉。
“值了,这辈子虽然短,但也值了。什么都经历过了,穷过,怂过,富过,霸道过。这么走了,也不亏!”
刘洋哈哈笑道,突然看着我:“哥,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我心中一凛。
刘洋看着我:“你身边有内鬼,一个很大的内鬼!而且关系和你很近,你必须要小心他。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虽然没有和那个什么穆青见过面。但我能感觉到,他对你所有的事情,都了如指掌!”
我心里惊了一下。
之前刘洋就这样提醒过我。
今天再听到这个,我的心情又是不同。
“你不知道是谁吗?”
我问刘洋。
刘洋抽了一口烟,在桌边磕了一下烟灰,苦笑道:“我连穆青都没见过,我怎么可能知道是谁?”
“你再仔细想想,你是怎么察觉到这个人的存在的?”
我觉得刘洋这里的信息,可能会非常珍贵。
刘洋抽着烟,闭着眼睛,使劲在回忆着以前的事情。
突然他睁开眼睛,说道:“那时候你还在京城,没有回晋省。谁都不知道你活着,可是穆青却知道。而且一直在怂恿着我,把你的公司侵占掉。他说你还活着,如果我不快点做,你很快就会回来报复我!所以,我才加快速度,越来越没有底线……”
我听到这里,心里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