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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有事儿?”
董兰看到我的脸色剧变,紧张问道。
我挂了电话,整个人还没从这个噩耗之中反应过来。
在脚下这片熟悉的,我的故乡的土地上,我竟然有一种不知道何去何从,不知道该进还是退的迷茫。晋省的情况之复杂,竟然比哈市还要更盛一筹。我前面似乎已经是一条死路,堂堂的天泉公司,就被本地的几个流氓玩成这样狼狈不堪的模样。
县官不如现管,山高皇帝远,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几句话,在我的脑中一直徘徊,似乎在提醒着我此行的艰难。
“出事儿了……”
我深深吸了口气,和董兰把这件事情托盘而出。
董兰听得脸色也是很凝重:“那今天就先不开业。等这件事情处理完再说。”
我无奈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车子慢慢发动,跟在前面几辆车子的后面。层出不穷的恶劣情况,让我有些力有未逮,头痛欲裂。
晋省也太黑了吧!
古州县也太黑了吧!
在不同的地方,就有着不同的规则。我曾经以为,东北那个地界,已经够野蛮的了。这个时候才发现,那仅仅是一种表面现象。东北人野蛮的外表之下,还是有着对美好的向往。彪悍的作风之下,还是有着一种没有被黑化的淳朴。
可是此时的晋省,已然不一样了。
黑色的煤炭,把这里的那一部分人,变得唯利是图,目无王法,来这里当官的,都想着捞一票就走,这里的本地人,都想着坑一把来这里投资的商人。这种恶性循环,造成的结果就是投资环境恶劣,没有人敢再来投资。
越来越穷,越来越差。
董兰也陷入了沉默。
两个人就这样各怀心事地,一句话都没有说。
……
天泉公司出事儿了。
这种事情,自然会很快被有心人给传了出去。所以马上就传遍了整个古州县,甚至整个泉漾市。一时间,幸灾乐祸,隔岸观火,兔死狐悲的大有人在。
“陆市长,那您看我们……”
陆正明,泉漾市的市长大人,今年五十八岁,在这个位子上,已经干了八年。这个年龄,已经基本上没有空间进步了。所以这货现在已经一门心思开始养生,自己的办公室里,都是檀香袅袅,丝竹阵阵。的确效果还很不错,把自己的脸色养得是白白嫩嫩,头发乌黑发亮。
“什么?我们怎么了?”
陆正明正在微闭双眼听着佛经,洗涤自己的灵魂,被秘书打断,颇有些不高兴。
秘书年轻小伙冷汗涔涔:“这个,今天不是接到董主任的邀请,要去参加天泉公司的开业典礼么?那边出事儿了……”
“啊?噢……”
陆正明点了点头,又闭上了眼睛。
艾玛。
秘书都有些急了,那屋电话还没撩呢,您到底是几个意思?
“董主任打电话,说让我们不去了吗?”
过了足足两分钟,陆正明才缓缓睁开眼睛。
“这个没有……”
秘书答道。
“那不就是了吗?该去去啊,人家都没慌,你慌什么啊?”
陆正明叹了口气,摇头晃脑站了起来,秘书赶紧给他穿上外套,陆正明才道:“一条人命,就想拦住董兰啊?你真以为董兰是吃素的啊?没有三分三,哪敢上梁山啊?车前卒,马后炮,人家是都有啊。走走,过去看看。”
秘书赶紧跟上慢慢悠悠的陆正明。
“市长,您的意思是……”
秘书眼睛一亮。
陆正明呵呵一笑:“我没什么意思啊,你可不要乱去传达。还记得我教过你的吗?”
秘书赶紧点头:“只看,不说。”
“对喽。慢点开哈我先眯一会儿。”
……
现场的混乱,已经在持续。
而且是愈演愈烈。
县里很多部门的人,也已经到了。公安干警们,在现场维持着秩序,生怕会引起流血事件。
黄嫣和窦斌,都已经慌了。
“滚出古州县!”
“我们不欢迎杀人凶手!”
“天泉滚蛋!”
“杀人偿命!”
花圈点燃的浓烟滚滚,现场纸钱的随风飘荡。很多人已经拿出手机,开始在网上上传着视频。甚至有些人,已经开始玩起了直播。
窦斌看得冷汗涔涔。
眼前的情况已经够复杂的了。最关键的,其实是老板不在现场。这就给了这群人把事情闹大的借口。一群人怒喊着交出刘毅,交出老板,交出杀人凶手,俨然是已经把从昨天晚上到今天,都一直没有在场的我当成了凶手。
可是他们也不想想。
如果真是我做的,这种事情,我可能亲自去动手?
如果我真想杀鸡儆猴,我会选择在开业前一天晚上做这种事情?我是有多忍不住呢我?
整件事情都透露着诡异,太多经不起推敲的地方,可是,你没有办法。群众已经被人蛊惑,失去了理智。
“警察同志,这件事器不能扩大影响了,你们应该阻止他们啊。这是给我们政府的形象抹黑啊!”
窦斌赶紧找到警察的带队的,求爷爷告奶奶似的。
警察却是一脸冰冷:“我们正常执法,不畏任何流言!”
“不是……这可是群体事件啊!”
窦斌赶紧道。
警察呵呵一笑:“你们老板什么时候回来?如果他出来,跟我们走一趟,就不是群体事件了。你说对么?”
窦斌顿时语塞。
“他,他的电话打不通……”
……
不是我的电话打不通。
而是董兰不让我接。
“董主任……”
我已经是心焦如焚。
董兰脸上却没有一丁点焦急的样子,一脸平淡地在思索着。
看到我的样子,她才呵呵笑道:“着急了”
我苦笑道:“能不着急么?你说今天的开业可怎么整?”
董兰看了我一眼,伸出手来,轻轻拍了一下在方向盘上我的右手,安抚道:“我自有安排。这件事情未必是坏事儿。”
“什么?”
我微微一愣。
我真的想不出,这在我看来已经是绝路的情况,还能如何峰回路转。我自然是没有杀人的,很快也会被查清的。可是今天开业的时候,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如果再经过网上的发酵的话,恐怕事情很难收场。天泉的声誉,也会遭到极大的损失。
“正常开业……”
董兰淡淡笑道。
我听了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阿姨,您这到底是想玩什么?
我正有些搞不清的时候,看到车载电话显示着李猛的号码。我的心里就是一沉。
这么快就捅到网上了?
我按了接听。
“你没事儿吧?”
李猛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询问我的安危,不由让我心里一暖。
我道:“没事儿,我还在高速公路上,接着董主任往回赶。”
李猛叹了口气:“这件事情已经被传到网上了。我正联系水军公司在删帖。暂时算是控制住了。”
我心里松了口气。
“可是……”
李猛突然一个可是,又让我开始紧张起来。
“爱秀网一个主播,竟然是晋省的,而且刚好出现在了现场,爱秀网一直在播现场的情况,我联系邓翔,他关机……”
“什么?”
我脸色剧变。
不可能这么巧!
爱秀网的主播正好出现在现场?尼玛,你逗我呢?这一定是爱秀网安排的!一定是邓翔安排的,或者说,这一定是穆青安排的!
我一时间脊背有些发凉。
又是穆青!
竟然又是这个阴魂不散的穆青!我的心瞬间沉了下去,本来我以为,这次的事情,只是我和晋省本地势力的角逐,这样的话压力已经大到让我快喘不过气来了。可我没有想到,又有穆青的参与!
这样真的就有点蛋疼了。
“没事儿,我们天泉没那么容易受影响。你自己注意安全。”
李猛故作轻松地说了一句,就挂了电话。
穆青!
突然,我脸色一变,看向窗外,这个时候,已经来到了晋寨高速的179KM之处!
“让他们停车!”
我心中突然闪过一道强烈的危险预感,吼了一声。
“怎么了?”
董兰一愣。
“让他们尽快停车,尽快停车,找紧急停车带,快点!”
我已经来不及解释。
如果这件事情,真的有穆青在背后的话,那这事情就大条了!他是什么人?我是十分明白的,铤而走险,胆大妄为,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他不敢干的事情!
“不是,你说清楚……”
董兰认真看着我。
“没时间了!”
我急着吼道。
车子的速度是很快的,一公里,在高速公路上,也只是一刹那的时间。
这个时候,估计已经快要来到180KM之处。突然之间,从我们背后,极速穿出来两辆物流的集装箱大货车。本来我们速度很快,一直就在最左车道行驶,大货车在中间车道,可似乎在一瞬间,他们就开始超速,飞驰一般。
我顿时脸色一变,第一时间就把自己车子的速度降了下来。
“他们敢!”
董兰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顿时脸色剧变,骂了出来。
但是。
已经迟了。
两辆货车,直接冲着那中间一辆奥迪A6碰撞而去。我看到心惊胆战,因为那辆奥迪A6,正是今天负责来接董兰的那辆车!这个时候,上面应该只坐着一个司机,和一个官员。因为我走在最后面的原因,车子一降速,就基本脱离了危险。
可是前面的车子,可不是这样。
货车轰然撞了上去,奥迪A6,又哪里是这种集装箱车子的对手。直接就被撞飞了!
我紧紧盯着那货车因为倾斜角度,出现在我面前的车窗,赫然在那车窗之中,看到了一个打死我都想不到的人!
那人在撞飞奥迪A6的时候,还把脸伸了出来,恶狠狠看了一眼奥迪车,似乎是要确定一下,车里的是不是我们。
很遗憾,他失望了。
于是他开始气急败坏,怒吼一声,从车座后面,拿出来一把猎枪,车子还没停下就跳了下来,根本不管不顾,这个时候已经跑出来,手拿手枪的那几个干警。
他今天,是冲着同归于尽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