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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志彬睁开了眼睛,还是那片白花花的天棚,转一转眼睛’是天棚上的灯管,然后,他看到了江敏。有些不敢相信,盯着她看啊看!
“江敏!”
“嗯,是我,我来了。”江敏笑着,眼睛很亮,带着水光,没想到他们夫妻还能再见。轻轻的吻上丈夫的嘴唇,完全没有在意周围还有别人。
冯志彬觉得自己一定是已经光荣了,不然怎么会梦到这样的场景呢?“真是你吗?小敏?”
“是我,我接到电报了,所以来看你。亲爱的,你还好吗?想我了吗?”
这时,冯志彬才真的相信,真是自己的妻子来了,恍恍惚惚的,也没有了顾忌,“想,想你了,很想!”
江敏哇的扑到跟前,可是冯志彬的这个样子,江敏却不敢碰他。“别哭,我这不是活着吗?”
“对,你还活着,只要你还活着就行。”江敏又吻了一口,旁边一个人咳嗽声,冯志彬马上回过神儿来了,马上换话题,
“孩子呢?”冯志彬的声音非常的沙哑,看得了江敏心里放下了一些,自然而然的想到了他的心肝们,
“都好,我妈看着呢!茜茜现在很努力了,还说要早点上学呢!”
“好!”冯志彬的鼻子一酸,想到过去在战场上经历的种种,此刻心中最大的感想就是,活着真好!
“你别说话了,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
江敏不让冯志彬动弹,就这么弓着腰和冯志彬说话,对冯志彬说,茜茜现在不淘气了,如果遇到什么事情,母女两个没有达成一致,就会对江敏说·一切都等她爸爸回来,让爸爸跟她交涉。听到这个,冯志彬马上就想起了茜茜可爱的样子,想笑·却牵动伤口,江敏马上打岔,把茜茜的照片拿出来给冯志彬看。
冯志彬的眼泪竟然出现了泪水,江敏这还是第一次见,江敏想用手去抚摸丈夫的身体,可是她不敢碰,只能安抚似的说道·“等你好了,我就带他们见你,好不好?”说完,把自己的唇,一遍一遍的印上他身上的纱布。
冯志彬闭上眼睛,好像那日夜期盼的人,此时正吻着自己的肌肤。他回来了,在感受了那些生死离别之后·就更加觉得,眼前的一切这样可贵。看着眼睛红红的江敏,看着她和初次见面时一样娇俏·看到照片中可爱的孩子。冯志彬又想起了那些牺牲的战友,他们一个个牺牲的画面,就好像是电影的镜头一样在自己的面前闪现,让他久久的说不话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冯志彬闭上眼睛,呼吸均匀了,江敏才坐了下来,这个时候她终于主意到旁边床上的沈邦吉也睡着了,自从江敏来了之后,他还真的没有看到沈邦吉睡下呢!想想·是啊!自己刚刚说话的声音非常的轻柔,就好像平时讲故事哄着茜茜睡觉一样,他们也是真的累了,听着自己的声音,似乎是让他们平静下来了。
没多久,一个护士走了进来·弄出了一点声音,江敏很生气的瞪过去,护士一进来,就看见床上的两个病人都在睡觉,而旁边坐着的那个女人生气的瞪着她,马上知道自己的错误犯在哪里了,放轻了脚步。给两个人都换了药水之后,就离开了。
等冯志彬又一次醒过来,天斗已经黑了,回想起自己的亲爱的媳妇来了,有些担心这是做梦,“江敏!”
“哎!来了。”江敏蹭的一下子从凳子上坐了起来。
果然,冯志彬一看到江敏还在这里,心情好了很多,随即,她才想到,这里只有两张床,媳妇吃饭了吗?睡觉了吗?睡在哪里啊?
“你在哪里住,有人安排了吗?”
“嗯,放心,来的时候,就告诉我住在哪里了,我急着来看你,一会儿就过去。”
“嗯!那就好,你认识了吧?这是老王,我的把兄弟,老五沈邦吉。他是个西北人,你不是和我说过,想吃他们哪里的刀削面吗?”
江敏真的有些怀疑冯志彬是不是个吃货,不然自己说了这么话,他怎么就偏偏记住这句了呢?弄得江敏现在变成了吃货。“是啊!我认识沈连长了。”
“嫂子,别叫沈连长了,叫我老五就行了。”
“好。”江敏笑笑,看着已经坐起来的沈邦吉,对方也冲着江敏笑笑,点头答应。
再想说什么,就被进来的两个护士打断了,他们的手里都端着饭,一个是稀饭,很稀的那种,这是给冯志彬的,另外一个是干一点的,是给沈邦吉的,人家的粥里还放着半个鸡蛋和几块青菜呢!
“志彬,你看你,不乖吧!护士姑娘都不给你好饭吃。”江敏笑着接过了护士手里的碗,
冯志彬责怪似的的瞪了他一眼,而旁边的几个人却笑了出来,两个护士,一个圆脸的姑娘,大眼睛亮晶晶的,就是刚才被江敏瞪的那个,她正打算喂沈邦吉吃饭。另外一个年级大概三十多岁的女护士,站在江敏的身边。
“你是江敏同志吧?你的房间早就安排好了,一会儿我领着你去吃饭吧?”站在江敏身边的护士说道,
“好,我先给他喂完了饭就去。”江敏转头笑着对她说。
这个护士应该是管点儿事儿的,脸上擦的份也很白,就是人很瘦,脸色似乎不是很好。虽然刚刚也跟着大家笑着,但是江敏还是可以明显的感觉出她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行,那就交给你了,慢点儿喂,吃的少也没有关系,不能吃太多了。”她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床尾,把冯志彬的床摇起了一点儿,然后离开了。
江敏看粥的温度正好,怕放凉了,赶紧坐下来为冯志彬吃饭。要说,还得是自己的亲人,江敏非常的仔细,非常的耐心,深怕冯志彬吃的不舒服,等冯志彬吃的差不多了,江敏赶紧给他擦嘴,让他这么仰着靠一会儿,一会儿再躺下。
再看看另外一张床上,就更有意思了,沈邦吉和那个小护士还在较劲儿,一个要自己吃,用另外一只没有受伤的手。而小护士当然不愿意让伤员自己吃了,这是对她工作的干扰。两个人一边吃,一边抢,一会儿沈邦吉把勺子抢过去了,一会儿,小护士又抢回来。
最有意思的是两个人都听蛮的,谁都吧说话,就是来回的抢。吃的比冯志彬还慢!好半天,小护士才取得了最终的胜利,离开了。
冯志彬没有那个力气跟江敏多说什么,可是就是说什么都舍不得放人,他自然知道江敏已经很累了,可他就是舍不得,想想江敏也一定饿了,这才对江敏说道,
“那个护士长姓廖,你去找她,让她领着你去吃饭,饿了吧?”冯志彬伸出手,可是,就他那一手的绷带,还真是没有什么意义。江敏心疼的呀!
“嗯,我把东西送去就来,好不好?”
“好,快去。”江敏有在冯志彬的纱布上亲了亲,这才万分不舍的拎着行李离开。
等江敏关上了房门,旁边的沈邦吉才酸酸的开口,“行了,别看了,人都来了,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谁让你没老婆了。”冯志彬这个时候终于想起来病房里的其他
沈邦吉沉默了片刻,“过去听你说你老婆怎么怎么好,如今见面了才知道,是真不错,三哥,你的运气不错,这么好的女人让你找到了,还是大学生,长得还漂亮。对你又好,这才是最难得的。”
“是啊!她对我是真的好,真心的疼我,说实话,我受伤的时候,眼睛里就剩下她了,心里就想着,哪怕还能让我再见一面,就行了。”
“谁说不是呢?我那个时候,心里就想着再见我妈一面,我们现在活下来了,可是······”沈邦吉手下带的兵死的更让人揪心,兄弟两个都不说话了。活着就是最大的幸运了。每个从战场上活下来的人心里都是这个想法,和牺牲的战友比起来,他们够幸运了。
江敏先是跟着廖护士长去了家属区,家属区就在病房楼后边的一排平房,过去是仓库,为了招待他们这些来陪护的家属,医院专门给他们腾出地方,分成了几个房间,放上木板简单搭成的床铺。江敏现在自己住着一个房间,等过一段时间可能还来别的人。放下了行李,廖护士长似乎对江敏很好奇,路上忍不住问道,
“江敏,你家是哪里的?”
江敏回答了,廖护士长奇怪的看着江敏,“你是农村来的啊?可是看你的穿衣打扮,言谈举止,可不怎么像啊!”
“我考上大学了,现在住在学校。”江敏笑着说道,
“哦,这样啊!”廖护士长的神色都变了,这个年代考上大学,就意味着你很上进,大家都喜欢上进的人。江敏跟着廖护士长去了食堂,已经过了吃饭的时间,食堂只有一些剩饭了。
医院的饭食不算很可口,都是大锅饭,甚至还不如江敏他们学校,但是,江敏现在只想着填饱肚子,回去照顾冯志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