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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放的脚步就那么僵在了门边,凝视那双仿佛有星星在闪的眼眸,他人生第一次有了一种感觉,叫措手不及。
本该陌生的两个人,即便因为一张结婚证闪电般走到一起,也依然是陌生尴尬的。这些东西,都需要时间来一点一点去消磨,融合。
但当丁宁俏生生地站在门边,笑着对他说一句“你回来啦”时,他竟然有种两个人在一起很久的错觉。
丁宁弯腰打开鞋柜,从里面拿出他的那双拖鞋,一边放到他脚下,一边道:“快去洗手吃饭吧。我做了很多菜,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我不挑食。”
路放缓了过来,换了鞋子,快步走进厨房去洗手。
丁宁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像个孩子似的。
这对路放来说,又是一个新鲜的体验。
“以后如果——没事了,吃饭吧。”
他本来想说,以后如果我回来得晚,你可以自己先吃饭,不用等我。但话到嘴边,又觉得没必要。其实一个电话就可以搞定的事情,今天是他的失误。
丁宁认真地看着他,等着他把话说完,结果只等来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转折。她心里咯嘣了一下,一愣之后,就笑了笑。
“你看看,这些菜是否合你的口味?或者你可以告诉我,你喜欢吃什么,以后我多做。”
路放直接夹了一块红烧肉丢进嘴里,嚼了几口,满意地点点头。
“做得很好。”
说着,他又夹了一筷子牛肉放进嘴里,立马又点点头。
并不是说丁宁的手艺有多高超,而是自己做的东西没有乱七八糟的调料,吃着原汁原味的又叫人放心。当然,丁宁的厨艺确实还不错的。
丁宁高兴地笑了。她做菜的时候信心满满,期待满满,但端上桌之后却有点忐忑不安,怕他不喜欢。现在见他大口大口地吃,她总算放心了。
“看着我干什么?你不饿吗?”
“啊?哦。”丁宁赶紧端起碗筷,也开始这顿有点迟了的晚餐。
路放偏爱肉类,丁宁偏爱素菜,于是两个人跟打配合战似的把一桌子得饭菜给瓜分了。当然,绝大部分的菜都进了路放的肚子里。
见路放将碗筷放下,丁宁立马站起来收拾碗筷。结果手刚伸到他面前,就被他抓住了手腕。
“怎么了?”
丁宁有点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抬头不解地看着他。
“我来。”
路放松开她的手,动作利索地开始收拾。当兵的人都是内务好手,所以一眨眼的功夫,厨房就让他收拾得干干净净了。
“如果不累的话,我带你到附近走走。”
丁宁赶紧点点头,把身上的围裙解下来,就跟着路放出了门。
小区对面有个公园,里面绿树成荫,还有一个大大的人工湖。此时正是荷花时节,湖心的荷花大朵大躲地开放着,在灯光和微风下轻轻地摇曳。
公园还有一个比较大的广场,也是掩映在绿树之下。老年人在跳广场舞,小孩子在疯跑,特别热闹。
还有小区门口左手边的超市、菜市场、妇幼医院,右手边的公安局、汽车站、地铁口……所有的这些设施,路放都带着她走了一遍。
丁宁默默地将路线记在心里,尤其是地铁口。因为明天就是星期一了,她要早点出发去坐地铁,否则会迟到的。
整个过程中,路放始终都走在她的左边。过马路的时候,他的半边身子就跟壁垒似的将她护着。
丁宁的心里感觉到了满满的暖意。她想,自己的选择是对的,这个男人是个好男人!
回到家里,时间已经十点过了。
路放拿出一张银行卡,还有一小叠现金。
“这张卡你拿着,需要用钱就在里面取,密码是XXXXXX。”
丁宁一听,差点儿没跳起来。“不用!真的不用!我自己有工资,我可以养活自己的。”
路放再次捏住她的手腕,将银行卡放进了她的掌心。
“我知道你不是靠男人才能活的女人。但对我来说,养家是男人不可推卸的责任。一个男人若是不能好好养家,还不如撒泡尿把自己给淹死了。”
丁宁震撼于他话里的那份男人气魄,也因为最后那句有点粗鲁的话而红了脸。
“拿着吧。你自己的那点钱可以好好地存着,兜里有钱,心里不慌。”
“你昨天说你现在处在失业状态,也是骗那个人的吗?”
“算是吧。我抽根烟,你先去洗澡吧。”
丁宁的睡衣都是很保守很可爱的那种卡通图案的,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放下了手里的内衣。
站在莲蓬头下,丁宁仔细地清洗着自己每一寸肌-肤,心脏一直跳的很快。
终于洗好了,穿戴整齐,丁宁用手擦掉镜子上的水汽,看着镜面里被洗得皮肤透红透亮的自己,抬手轻轻地拨了拨额前的头发。
拉开门,才发现路放还在阳台抽烟。
路放转过头来,看着她白里透红的脸,最后定在她胸前的那个卡通图案上。
丁宁本来就身材娇小,脸也显小。再穿一套卡通睡衣,看着十足一个小屁孩。
“我洗好了。你也早点洗了睡吧,时间不早了。”
丁宁吹干头发,然后钻进被窝了躺着。
两米的大床特别宽敞,被子也特别柔软,就是颜色是单调的军绿色。嗅一口,还有阳光的味道,和男性独有的体味。
丁宁红着脸滚了几圈之后就乖乖地躺着。听着浴室哇哇的水声,心脏扑通乱跳。
水声停止之后,丁宁又听到轻微的脚步声在屋子里来回移动。再然后,就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房间里开着空调,所以房门关着。
丁宁不确定他是出门去了,还是去了客房。她也不好起床去寻他,免得人家以为她这么迫不及待,便只能静静地躺着。
丁宁是个习惯了早睡早起的孩子。这时已经到了她的睡眠时间,所以她左等右等,终于熬不住闭上了眼睛。
路放进来的时候,丁宁已经睡着了。睡姿很老实,就是宝宝在妈妈子宫里那种蜷缩侧睡的状态。两米的大床,她只在边沿那占了一小块,看着有点可怜。
路放本想将她往中间挪一下,但怕把她弄醒了,就没管她。
房间还是那个房间,床还是那张床,被子枕头也都没变,但是因为空气里淡淡的女性体香,一切都好像跟平常不一样了。
路放自认是个控制力好的,但男人的身体最经不起撩拨,所以到底有点心气浮动。好在也不过是一眨眼的事情。
夜里,丁宁从生理需要中醒来。她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往床沿爬去。
她跟沈晴晴那个房间比较小,床是靠墙的,丁宁谁里面。所以夜里起来,她都要从沈晴晴的身上跨过去。她睡糊涂了,忘记自己换了个环境,所以习惯性地那么做。
只是她刚刚靠近那个黑影,突然被人一把掀翻在床上,手臂被强力压制在胸口,连喉咙都被一个大钳子给锁住了。
“啊——”丁宁只来得及惊叫一声,就被掐得发不出声音来。手好像被折断了,疼得厉害。
但这一声,足以让路放清醒过来。他松开手,把灯打开。
丁宁躺在床铺里,惊恐地瞪着大眼睛,像搁浅的小鱼似的艰难地呼吸着。
路放扒了扒自己的寸头,有些内疚。“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丁宁像是没听到,还是那样呆呆地看着他,惊魂未定。
幸亏他手里没刀,否则她这会儿已经死了吧?
丁宁不知道的是,就算路放手里没刀,要杀她也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路放下床给她倒了一杯水。
丁宁坐起来,单手接过水杯小口小口地喝,手微微有点颤抖。
路放抓住她另一条手臂,惹来她一声痛呼。“很疼吗?”
“有点。”丁宁不想他太内疚,于是笑了笑。下一秒,她立马又惨叫一声。“啊——”
路放压根没跟她打招呼,就直接将脱臼的地方给接回去了。
丁宁疼得眼泪都掉下来了,莫名的有点委屈。
“脱臼了,必须马上接回去。我要是提醒你了,你会很害怕的。”
“可是真的很疼。”
丁宁没有故意撒娇的意思,但她眼泪汪汪的样子却分外的柔弱,叫人心疼。
路放凝视她几秒,伸手扣上她的后脑,将她的脸按在自己胸前,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抱歉。”
丁宁没吱声,呼吸间浓烈的男性体味和腰上强有力的手臂让她面红心跳,僵着身子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手还疼吗?”
丁宁摇摇头。
路放松开她。“你睡这里吧。我去睡客房。”
丁宁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就已经熄了灯走出去了。她呆呆地坐在那,心里乱糟糟的。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想起要去上厕所。
走出客厅,丁宁才发现路放并没有睡下,而是在阳台抽烟。那猩红的一点在暗夜里闪烁,不知情的时候,会让人觉得很诡异。
“怎么了?”路放夹着烟从阳台过来。
“没事儿,我去一下洗手间。”
丁宁红着脸,摸黑跑进洗手间。结果因为不熟悉地盘,直接一头撞上了推拉门。
哐啷哐啷,玻璃门在深夜里抗议。
路放一把灭了手里的烟,大步走过去,抓住她的手臂的同时打开了灯。
“我看看,撞到哪里了?”
丁宁捂着自己的鼻子不肯松手,觉得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我没事儿,真的没事儿。”
丁宁推开他,拉开门钻进了卫生间。
门外,路放突然勾了一下嘴角。他总说小丫头笨,现在看来,她那点程度真算是小巫见大巫。
丁宁从厕所出来,发现路放还在门边站着。刚退下的红晕,又开始往脸上窜。
“以后要去洗手间不用这么麻烦。卧室里有洗手间,你没发现吗?”
“我、我忘了。”
丁宁囧得更想挖个洞钻进去。
路放拍了拍她的肩头。“慢慢就习惯了。去睡吧。”
重新躺回床铺里,丁宁一个人占据一张大床本该是很幸福的事情,但郁闷的是,她居然没了睡意。
她的睡眠可是一直都很好的!
来回翻了几次,丁宁把另一个枕头拉过来搂在怀里。结果呼吸间浓烈的阳刚体味让她大脑轰的一声炸了,她赶紧把枕头给丢到一旁。
外面,路放仍在阳台抽着烟。
天际还孤零零地点缀着两颗星,让他想起部队里满天繁星的美景,也想起带着小丫头到山顶上看星星时的欢乐。
耳边,仿佛响起了清脆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