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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徐清莲出殡的日子。
沈怡安怀着沉重的心情去了殡仪馆。
因为车祸,徐清莲的身体损坏严重。但是经过化妆师的手,她整个人又变回了美美的样子。只是,这一切都是虚的。葬礼结束之后,一把火,从此再也没办法见到这副面容。
沈怡安心里充满了悲哀,还有疼。
人活着的时候,好像哪里都有她的身影她的痕迹。可一旦去世了,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这也是许多人一定要生儿育女的原因。
如果是明星名人,他们有影视作品,有演唱会视频,有新闻采访镜头,经久流传。也许再过几百年几千年,这些东西还会被当作珍宝继续珍藏下去。
而对大多数默默无闻的普通人而言,记住他们的往往只有他们的亲人。如果没有血脉的一代一代延续,随着至亲的人离开这个世界,很快就再也没有人知道TA曾经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徐清莲没有孩子,父母都已经不在了。她的后事是朱骏一手操办的。
葬礼上,来的也基本都是朱骏这边的亲戚朋友。徐清莲这边的,只有沈怡安、宋思思和柯静。
这天是个雨天。雨并不大,天气却很阴冷,好像骨子里都透着一股寒意。尤其是殡仪馆这种地方,本来就让人心里发寒。
沈怡安怔怔地看着水晶棺里的徐清莲,总觉得她下一秒就会突然坐起来,一把揪住自己的衣襟,凶巴巴地叫道:“沈怡安,朱骏是我的!他是我的!”
可是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徐清莲仍安安静静地躺着。经过化妆师的手,她的面容看起来很安宁,像是睡着了一样。
沈怡安眼圈发热,视线微微有些模糊。她分开嘴唇,轻轻地呵了一口气。
徐清莲,再见!
葬礼结束之后,其他亲戚朋友都逐渐地散去了。
沈怡安让宋思思和柯静先离开,自己留了下来。
朱骏还站在墓碑前,像石化了一样,动也不动一下。
沈怡安慢慢地走过去,停在他的身侧。转头看去,只见他呆呆地盯着墓碑上的照片,好像魂魄已经被照片里的人给勾走了。
过了好久,朱骏突然缓缓地转过头,看着沈怡安,苦笑。
“你说,这世界上有没有鬼?地下会不会真的还有一个世界?”
沈怡安不知道怎么回答,沉默了数十秒,才小声道:“回去吧。好好地生活,连同她的一份一起好好地活着,努力幸福。”
“幸福......”朱骏咀嚼着这两个字,舌尖泛苦。
“是的。我相信,这也是徐清莲想看到的。她那么爱你,当然希望你能幸福。”
朱骏踉跄地退了一步,终于转过身,朝着墓园的出口迈开步子。
沈怡安深深地看了一眼墓碑上的照片,跟在他身后离开了墓园。
“朱骏,你坐我的车吧,我送你回去。”
他现在心情太差,沈怡安怕他开车不安全。
朱骏愣了一下,然后上了沈怡安的车子。
一路上,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就靠在座位里一动不动,双目紧闭,像是已经入梦。
但沈怡安知道他没有睡着,甚至知道此时此刻他脑子里应该满满的都是徐清莲。
就像徐清莲离世前说的那样,如果她还活着,也许终有一天她会跟朱骏分道扬镳,甚至此生不再相见。但现在她人不在了,她就会一辈子都烙印在朱骏的心里,就是刮骨剜肉都很难将其去除。
车子穿梭在江城的大街小巷,最后停在了朱骏所住的小区门口。
沈怡安想了想,还是拿了停车卡,直接将车子开了进去。
当初买这房子,她也有份做参谋,所以她知道具体是哪一栋,也知道怎么走。
车子在楼下稳稳地停下之后,沈怡安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朱骏?”
像是被她的声音给叫醒了,朱骏缓缓地睁开眼睛,眼神里还有着明显的迷茫。很显然,刚刚他的思绪已经被拉到了很远的地方。
“到家了,回去休息一下吧。”
朱骏应了一声,慢动作似的解开了安全带,问:“要不要上去坐一会儿?”
“不了。”萧子腾和徐清莲都不会高兴她上去,所以沈怡安果断地拒绝了。
徐清莲活着的时候,沈怡安无意跟她争。现在她人都去世了,沈怡安更不想跟她争。
朱骏点点头,推开了车门。
沈怡安看着他脚步沉重地走进大门,最后消失在电梯门后,她才发动车子回到晴天公寓。
萧子腾把萧平安带去公司了,所以家里没有人,安安静静的。
沈怡安直接去浴室洗了个澡,出来后靠在沙发里发呆,始终觉得有点不得劲。每次去殡仪馆那种地方回来,她都会有种被抽走了大部分精气的感觉。这次也一样。
手机响了好一会儿,沈怡安才发现。
萧子腾打来的电话。
“回到家了吗?”
“嗯,刚刚洗了个澡。小家伙还听话吗?要不要我去公司把他接回来?”
“不用。外面那帮人一个个母爱泛滥,他在这里感受着万千宠爱,估计连你这个做妈的都快忘记了。”
沈怡安终于笑了。“那我更要赶紧去把他接回来。”
“看看微信,我给你发了个东西。”
“是什么来的?”
“看看就知道了。”
沈怡安怀揣着好奇打开微信,点开一看,发现是一个视频。镜头里,小家伙哼哧哼哧地在垫子上爬来爬去,精力十足。
“小家伙会爬了!”
“是啊。今天突然就会了。是不是很惊喜?”
沈怡安用力地点点头。想起他看不见,赶紧又道:“很快他就会说话也会走路了吧?到时候就会想个小牛犊一样四处窜,还会提很多科学家也回答不上来的问题,够我们头疼的。”
她用的是“头疼”,语气里却是欢天喜地,很显然满心期盼着那一天的到来。
“如果我的估计没有错误,你想的那种事情应该不到两个月就会出现了。”
沈怡安被他说得更加满心欢喜。从早上去殡仪馆就一直维持的阴郁心情,这一刻终于烟消云散了。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必须收拾心情,继续未来的生活!
......
四月,萧平安终于满两岁了。
他还不怎么会说话,但已经可以迈着两条腿儿颤巍巍地到处走了。他的性子像萧子腾,不是特别爱开口,却很喜欢运动。没事儿就喜欢颠颠地走动,这里摸摸,那里碰碰,跟探险寻宝似的。
别的小朋友都喜欢有人跟他一块玩儿,越是热闹越好。
萧平安不一样。他更喜欢自己在那鼓捣摆弄,专注的小模样别提多可爱了。偶尔有人凑近来,想陪他一块玩儿。他立马就会伸出小手用力地推,嘴里憋着劲叫:“不要!不要!”
当然,不是每个人都会得到这种待遇的,至少沈怡安就不一样。
萧平安对着别人都挺高冷,却很黏妈妈。在妈妈面前,他会特别的乖巧软萌。只要沈怡安一离开他的视线,他就会颠颠地走来走去,一个一个地方地找,还要一边找一边喊。
偶尔,沈怡安会故意躲起来让他找。
小家伙将屋子找遍了,也见不着人,就会扁个嘴,跟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不过他不会哭,实在没办法,自己又走回去摆弄他的玩具。
见他玩得专注,沈怡安再悄悄地出现,偷偷地在一旁站着看他玩儿。咬着嘴唇,憋笑憋得很辛苦。
小家伙要是不小心发现了她的身影,就会惊喜地瞪大眼睛,立马站起来,像炮弹头似的冲向她。
每当这个时候,沈怡安的心里都会盛满了幸福,几乎要溢出来了。
这天是周末,但是萧子腾临时有个会议要开。
沈怡安就一个人带着小家伙出门去玩儿。天气不冷不热的时候,去江边散步放风筝都是很好的选择。
结果沈怡安刚刚带着小家伙走出小区,突然有人从旁边窜出来,直接扑向他们母子两。
沈怡安吓得要死,惊叫一声,俯身一把护住了婴儿车里的萧平安。
周围过往的人都被她的惊叫给吸引了注意力,琪琪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