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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刘阚而言,唐厉不仅仅是他内定下来的谋主,更是他一生的伙伴。
乍闻唐厉过世的消息,情绪激动,一下子就昏了过去。他这一昏可不要紧,整个霸上大营,都乱了起来。
要知道,刘阚不仅仅是身系着关中的安危,更牵连着北疆和巴蜀,千万人的未来。
他这一昏,所有人都慌了手脚。
好在巴曼很快清醒过来,连忙命人唤军医前来,并代刘阚下令,命纪信即刻占领武关,关闭关中的南方门户;同时命秦军将领窦言其镇守峣关,蒙克率本部兵马,扶唐厉灵柩返回。
再派使者,前往咸阳。
着令吕释之马不停蹄,立刻动身赶赴函谷关,封闭关中东方门户。
命杨虎苦行者,封锁蓝田霸上;命巴周坐镇杜邮,以确保咸阳安全,然后护送刘阚,返回咸阳。
一连串的命令发出,使得众人渐渐平静下来。
巴曼亲自率兵,保护刘阚回转咸阳,同时又下令蓝田霸上所有人马,换装戴孝,以迎接唐厉灵柩。
清晨,刘阚的车仗返还咸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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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华山,东连小夫峪,西郊白石峪,与西岳太华山峰势相连,遥遥相对。
后世,小华山亦即少华山,因其山势略低于华山而得名。就在这小华山下,有一小村落,名叫樊坳,居住在这里的人,多以‘樊’为姓,所以很多人又称这里做‘樊家村’。有人口三十七户,大约二百人左右的模样。由此而东行,绕太华山,沿渭水,就可以抵达函谷关。
秦二世四年七月末,这宁静的小村庄,弥漫着弄弄的血腥气。
刘邦和郦商,仅带着五六十个亲卫,从峣关战场走脱出来,一路东躲西藏,惶惶如丧家之犬。
峣关没有攻克,也就代表着刘邦从武关逃走的计划落空。
据从峣领溃败下来的楚军说,张良受重伤,被秦军俘虏,五千楚军,几乎是全军覆没。
张良被俘虏了!
对刘邦而言,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他身边本就缺少谋主,自得了张良之后,却连得颍川陈郡和南阳三地,更攻入了关中之地。
然则,成也子房,败也子房。
如果当时张良不力主攻入关中的话,刘邦在南阳等地休养生息,也不失为一方的诸侯地位。可偏偏,张良决意攻打关中,虽一开始顺利,可最终却落得惨败,甚至连性命都难保住。
刘邦现在,已无心再去挂念张良的死活。
他深知,自己必须要尽快逃出关中,否则落入刘阚手中,绝难活命。
可是,该如何逃跑呢?刘邦有点犯嘀咕……如果张良在他身边,还有个可以商议的人。但现在,刘邦从峣关逃出来,身边只有郦商跟着,周勃和周苛都被丢在了峣关城下,生死不明。
“武安侯,咱们当尽快从函谷关撤走!”
郦商向刘邦建议,“秦川四关,如今武关不可走,而巴蜀之人兵出汉中,大散关定然也落入唐军手中……萧关,通往北疆唐国,去也是自寻死路。唯有函谷关,如今是咱们唯一通路。”
函谷关吗?
随着大秦统一天下,函谷关的守卫,已经不再如战国时那般严密。
特别是在周章攻破函谷关,杀入关中之后,函谷关已经变得非常残破。关中早先兵力空虚,所以函谷关的守卫也非常松懈。正如郦商所言,要想逃出关中,就唯有函谷关一条通路。
“郦商,咱们立刻动身,必须抢在刘家子驻守函谷关之前,逃离关中。”
刘邦狠狠的咬了一口麦饼,然后丢弃在一旁。他起身道:“事不宜迟,趁天色还没亮,立刻启程。”
“那这村落的人……”
刘邦眼睛一眯,“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樊家村万万没有想到,会遭受这无妄之灾。
刘邦等人在傍晚冲进山村的时候,樊家村的人还想着,早点把他们送走,恢复平静的生活。
可不成想,刘邦并没有打算留下活口。
他现在是惊弓之鸟,哪里还顾得上名声?
想当初,刘邦自武关杀进关中,还想着杀抚并用,收关中百姓之心;而今,他已经失败了,又怎会在意什么仁义道德?在颍川时,他就下令屠过城,此刻在樊家村,更不会心慈手软。
五六十个楚军,如狼似虎,在樊家村展开了一场杀戮。
刘邦登上了轻车,冷冷的看着四处逃亡的樊家村百姓,脸上不留半点表情。
烈焰熊熊,当整个村落化为一片火海之后,刘邦和郦商率部离去,只留下了遍地的死尸和废墟。
自古以来,所谓的仁君,也只是在得势之时,表露出一份大灰狼似地仁慈。
历史上刘邦进驻关中,约法三章,而获得了仁义之名。但那也只是他在得势时,对蝼蚁般百姓的一份施舍。而史书里,从来都只记录下好的事情,刘邦在入关之前的杀戮,却被忽视。
这,也许就是后世所言的,成王败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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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阚从昏迷中醒来时,已经过了辰时。
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房间,照在刘阚的身上,却毫无暖意。
巴曼坐在他身边,看刘阚醒来之后,如释重负般长出了一口气,“阿阚,你总算是醒过来了!”
刘阚,仍觉得有些昏沉沉。
他闭上了眼睛,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用力的握紧拳头,强抑着心中的难过。
巴曼说:“我已经代你下令,让蒙克率部,扶唐大哥的灵柩回来。估计最迟明日,就会抵达咸阳城下……我已下令,全军戴孝,并安排人清扫街道……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安排吗?”
刘阚睁开了眼睛,“老唐的陵地,就选在杭金山吧。”
“好!”
“立刻派人,前往成都,迎接老唐的妻儿来咸阳……”
说着话,刘阚坐了起来。
巴曼连忙将一个抱枕垫在他身下,并安排人,去准备饭菜。
“刘邦可曾拿住?”
“未曾!”
巴曼轻声道:“蒙克传来战报,俘虏了刘邦的谋士张良,还活捉了刘邦麾下大将,周苛和周勃两人。
据纪信说,那周勃……就是害死唐大哥的凶手。”
“周勃!”
刘阚不由得咬牙切齿,恶狠狠的在口中重复周勃的名字。不过,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看着巴曼问道:“曼儿,你立刻派人去天牢之中,问樊屠子一句话:周勃家眷,今在何处?”
巴曼一怔,点了点头,立刻起身出去。
刘阚则靠在枕头上,闭上眼睛。
历史上,西汉时曾有一位赫赫有名的大将,名叫周亚夫,就是周勃的儿子。对于周勃,刘阚也还算了解。此人的武艺的确不错,箭术也很高明。不过要说才能的话,不过是凡庸而已。
印象中,刘邦夺取天下时,周勃并不是很抢眼。
但由于他有从龙之功,所以被封为绛侯。他这辈子,最出名的事情,莫过于是和陈平联手诛杀了吕氏族人。而且还是在吕雉死后,才敢动手。而之所以能名留史册,更大的原因是因为他有一个很了不起的儿子,就是那绿柳营的周亚夫。也不知道,周亚夫如今是否出生?
如果周亚夫已经出生了,刘阚绝不会允许他活着……
还有那刘邦,居然被他逃走了!
这家伙简直就是个打不死的小强,几次都被他逃出生天。
虽然,刘邦身边如今已没有了什么人,可是刘阚对他,依旧非常的在意。
“阿阚!”
刘阚正沉思之时,巴曼回到了房中,“季布将军在府门外求见,说是有重要事情,向你禀报。”
“快有请!”
刘阚连忙收起了思绪,掀起被子想要起身。
但双脚着地,仍有头重脚轻的眩晕感觉。巴曼连忙过来,将他搀扶住,“阿阚,要不再休息一下?”
“赢果小公主即将返回,咸阳如今也是百废待兴。
我估计,咱们得了关中之后,项籍那厮定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有很多事情要做,休息不得。再说了,季布若无大事情,绝不会登门求见。曼儿,你搀扶着我,一起去见季布将军。”
巴曼点点头,搀扶着刘阚,走出卧房。
季布,站在客厅里,神情肃穆;而在他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男的白发苍苍,年过花甲,女的却是千娇百媚,正当好年华。看起来,似乎是一对祖孙。女人怀中,还捧着个盒子。
刘阚走进大厅,季布连忙上前,插手行礼。
“大王,末将本不想此时前来打搅大王休息,只是这事关重大,这祖孙二人说有秦皇密旨,非要面见大王。不得已,末将只得冒昧打搅,还请大王责罚……”
秦皇密旨?
刘阚乍听之下,愣住了!
是哪个秦皇?秦始皇嬴政?还是二世嬴胡亥?
“老季,无需多礼,坐下说话!”
刘阚笑了笑,摆手示意季布起来,然后看着那一老一少,拱手道:“敢问老丈,从何而来?”
他以为,那老年人是做主的。
可不成想,女子却站出来说话,“唐王殿下,小女子名叫长女,乃是赵国人氏,曾是宫中女官。百里乃我义父家中老仆,三日前义父将陛下密旨交付与我二人,命我二人伺机献于大王。”
说完,她将手中盒子递给老人,将身上衣袍褪下。
季布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而刘阚则看了看巴曼,然后面带笑容,看着那长女的动作。
衣袍褪下后,长女只着一袭小衣,胴体曼妙,尽呈眼中。
她将衣袍铺开,而后扭头对季布道:“将军,可否借佩剑一用。”
季布先是一怔,双眸陡然露出警惕之色,扭头向刘阚看去,却见刘阚向他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将佩剑摘下,递给了长女。
而长女接过了宝剑,锵的拽剑出鞘,然后小心翼翼的将衣袍里衬上的一块白绢,割了下来。
那白绢是反扣衣袍里衬上,割下来之后,就露出了上面的字迹。
巴曼上前,接过了白绢,然后命人取一件衣服,让长女披在身上,把白绢呈放在刘阚面前。
白绢上,是嬴胡亥召请刘阚入咸阳辅政的旨意。
刘阚认真的把旨意看完,又确认了上面的符玺印章,心中不由得大喜。
由此旨意,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接手咸阳,而关中各地的官员,也再无任何借口,来推脱。
“你义父,可是百里术?”
“正是!”
“那你可知,他现在何处?”
长女摇摇头,“小女子不知,义父让我等离开咸阳,寻一住处安顿,待大王入主后,再来拜见。”
说完,她抬起头,看着刘阚说:“可小女子进城时,却发现大王发出海捕文书,通缉义父?”
刘阚不动声色,一旁巴曼说:“非是大王无情,百里术与赵高密谋造反,撤离兴乐宫卫尉,令陛下身亡……此事已经确定,大王虽有心为百里术开脱,却也不得不考虑到其他人的想法。”
长女说:“那不知道,如何才能使义父免罪?”
“仅凭此密旨,恐怕不行……若是能捉到赵高,撇清百里术和赵高的关系,倒也能开脱罪名。”
长女伸手接过老百里手中的木匣,高举过头顶,“大王,小女子还有一物,献于大王!”
季布走上前,把木匣子接过来,看了一眼长女,然后走到刘阚跟前,将匣子放在了书案上。
刘阚蹙眉,打开了木匣的盖子。
“啊!”
巴曼不由得轻呼一声。
原来,这匣子里面,竟摆放着一颗血淋淋的皓首头颅。
长女和老百里,全都匍匐在地上,泣声道:“昨日傍晚,老匹夫赵高藏身于小女子家中的地窖之中……小女子和老百里趁其睡着之后,砍下了他的首级,献于大王,请大王赦免义父。”
刘阚看着面前这一颗血淋淋,虽被污了脸面,却又能看出面目轮廓的脑袋,顿时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