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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应了那句话,“夜长梦多。”四人争常的事情闹得越发激烈起来。
先是关于宋文生的匿名信,说是宋文生任组织部长期间,违规用人,收受财物,列出来的条目不少,一共十六条。吴蔚苦笑,这种事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只能说是捕风捉影。
宋文生很生气,兢兢业业这么多年,到头来却落了这种名声,过来找吴蔚诉委屈。
“你是知道我为人的。我宋文生行得正、坐得端,不就是一个常务副县长吗,不当也罢!反正现在我也是常委,当个常务有什么好的?整天为钱发愁,咱们这儿又不是什么富裕县,当常务能落着实惠!”
吴蔚笑了,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宋文生。宋文生极少出现这种气急败坏的情况,如果不是被十六条弄得着急上火,也不会如此失态。
“宋部长,你不会打退堂鼓了吧?”
“退堂鼓?这个倒没那必要。我就是觉得,我好歹干了这么多年,刘庚保在的时候,都知道动干部我说了不算,谁来给我送?!”
对宋文生说的这些,吴蔚心里有数,要说宋文生俩袖子里一点东西也没有,他不会天真到这种地步,只要不妨碍公平公正,他不会往深里追究。毕竟,宋文生相比于周三友之流,手脚要干净的多。
“既然你没打退堂鼓,那就由他去吧,嘴长在别人身上,心里有数就好。也不要管上面查不查——我倒觉得,查查更好,就像咱们每年的体检一样,有些问题,自己平时注意不到,查出来了,有则改之,不是更好吗?”
“话是这么说——多难听啊,一说就是我被人告了。这个常务我要当上倒还罢了,如果当不上,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别人就会说,我是被人告下来的!”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虽然这个常务不一定是你的,但你也没必要太往心里去。人多,位置少,总有失望的。谁都不希望失望的是自己,这个时候,更能显出谁有大将之风。”
宋文生不再说什么。吴蔚倒不希望他能马上想得通,在争常的这四个人中,他个人倾向于宋文生。
宋文生被谁告的,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得出来。现在四人争常,宋文生一向与人为善,这个时候出现反映他有问题的信件,一看就知道有人在往他身上泼脏水。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有问题,这个时候都能反映出一个问题,他吴蔚对这个班子的掌控能力,似乎还没有到“铁板一块”的程度。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宋文生的事还没理清,又有消息传出,杨四明也被人给告了。
反映杨四明的问题只有一个,女儿的婚事和老父亲的丧事大操大办。吴蔚一听这个,心里拔凉。
杨四明没找吴蔚来诉委屈,却跟步力行发了半天牢骚。
步力行劝他说,“四明,你女儿的婚事是两年前的事,你父亲那事儿也在一年前了。这都是人情来往,上面不会那么较真儿的!”
“唉,这种事,说大就大,说小就小。步县长,我在这任上多年,随份子的钱每年都以万计,我们家有事了,人家来回礼,我不收?那人情不都走死了?”杨四明叹气,“没想到,有人居然拿这种事说事!”
步力行也没办法。接到这种关于作风方面的反映,市纪委是一定要下来的核实的。
吴蔚也是一个头两个大,自己的事儿还没搞明白,还得帮着他们俩。不过,他觉得,这次恐怕杨四明要败了。
越是小事儿,越好查实。办婚宴在哪儿办的,什么样的人参加了,办了多少桌儿,很容易查。葬礼更好查,只要想查,进村一问老百姓就知道了。虽然不会清楚到一分钱也不差,但规模有多大基本上是可以查实的。
上面有规定,双方10人一桌,不超过20桌。杨四明嫁女儿,大摆宴席三天,两家饭店同时待客,一百多桌儿,这种事儿,能瞒得住吗?
宋文生却不一样了,反映他的信中,只是泛泛地说他违规用人收受财物,如何违规,用了哪些人,收了多少财物,收了哪些人的财物一概没有,很难查。
两周以后,市委常委会开。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蒙会林任常务副县长。宋文生原地不动,而杨四明,却落了个党内严重警告处分!
事后,杨四明整个人显得十分颓废。吴蔚把他叫了过来,作了一番推心置腹的长谈。
一上来,杨四明就怨声载道:“吴书记,你看看,上哪儿说理去?居然背了个处分。早知道这样,我什么也不提,干脆压爪眯着!”
蒙会林和万学清虽然都有争常的想法,但动作幅度却不大。因为无论从资历还是年龄上,他们俩与那两个人相比,都显得有些不足。蒙会林实在没想到,这样的好事居然会落到他的头上,他只是请他上面的人过了个话儿,居然办成了这么大的事。
“杨县长,你也别太往心里去。这件事,你得客观的看,上面在处理这事儿的时候,我和步县长一起去找过董书记……安心工作,以后还有机会。”
这个时候,吴蔚又能说什么?这件事出了以后,他和步力行一起去见董起助,却被董起助一顿好批。不管别人说他做做样子也好,还是他真心想替杨四明解围也罢,有些事,你得去做,不管能否取得你想要的结果,只要去做就行了。
杨四明当然知道吴蔚和步力行到市委替他求情的事情,领导的姿态摆在那里,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可是心里那道坎却一直过不去。
县里的领导干部,谁的家里没点事情?婚丧嫁娶生日满月乔迁升学,摆的比他场面大的也不是没有,偏偏他被举报、被处理,他心里觉得委屈。
吴蔚的话虽然起不到什么作用,可杨四明还得摆出一副高姿态来,耸耸肩道:“吴书记您放心,我就是被抓的那个倒霉的,以后这方面的事儿,我注意就是了,不给领导添堵。我就是觉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