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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蔚没有去周三友的家,安慰过胡李静,便让她回去了。
年关且近,有好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干。胡李静走后,吴蔚拉了一个单子,年前有几件大事得办:到上级去走走,拉拢一下感情,特别财政、发改等实权单位,以后用得着他们的地方,实在太多了;到他的联系点鲁家坳村去看看,有可能的话,在村里住上三两天;几条路的事情,马上落实下来,前期的准备工作争取年前全部到位,春暖花开时马上开始动工;乡科级班子调整,争取在元旦后半个月内完成;周三友的事情,成立秘密调查组。
这几件大事,落实到字面上看似没有多少,可要一件一件抓起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吴蔚想了想,在每一个事情的前面,写上了一个副职的名字,这样分解到每个人,把压力分散一下,他的工作量就小了很多。
当然,乡科级班子的调整,他不可能撒手不管。这是他作为一把手的职责,也是他履职的重中之重。班子管不好、带不好,就是他这个当书记的最大的失职。
对乡科级一把手,他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依照他的性格,本想再出点新鲜花样儿选干部,但想来想去,敬之不比积余,如果说积余所有的罪恶都一眼可见,敬之的罪恶则如开采多年的矿洞,需深入方能知晓。
积余作怪的以体制外为主,而敬之则以体制内为主,他需小心应对才是。
吴蔚收拾了一下桌子,给老郑打了电话,说要去龙岛。
出来时,看到老郑正在小广场前,手里拿着车用拖把,细心地扫着车身上的灰尘。见吴蔚过来,赶紧把车用拖把塞进后备箱里,拉开车门,等吴蔚坐进去,把车门关好。
王君成在的时候,吴蔚出去经常是两个人,走到哪里,王君成跟到哪里。虽然已经明确了索长亮为吴蔚服务,但吴蔚却很少让他跟着。
“去哪儿?吴书记。”老郑问道。
“市委。”吴蔚把头靠在车座背上,闭起眼睛。
老郑叫他,他才醒过来。下车直奔董起助的办公室。缪江涛看到他来,热络地迎了出来,说董起助正在等他。吴蔚淡淡地冲他笑了笑,进了董起助办公室。
缪江涛有些失落,暗暗为自己以前的“狗眼看人低”而后悔。他原以为,吴蔚那么年轻当上了县委书记,只是“一脚踢到了屁上”而已,要不然也不会好好的县委书记当不成,反而到了一个县委副书记就能争到的档案局任局长。现在看来,他看错了人。
在吴蔚之前,他一直觉得自己看人不会看错。从第一眼见到吴蔚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个小伙子是人中龙凤,一心想巴结,吴蔚当上洛文海的秘书,成为“二号首长”以后,缪江涛更是为自己的眼光如此之好而庆幸。
事情总会出现转折,这个转折来源于董起助。董起助作为吴蔚的老领导,他觉得,董起助最清楚吴蔚的底细,如果吴蔚真的有后台,吴蔚一定会平步青云。可事情偏偏不如果他所愿,吴蔚不但再次走上县委书记的岗位,而且比原来的势头更劲。
看着吴蔚颀长的背影,缪江涛叹了口气,眼里尽是不甘。
董起助见吴蔚进来,指着面前的椅子,道:“坐吧。先等一会儿,我把手头的两份文件签完,挺着急的。”
吴蔚坐下,“您先忙。”
如此近距离的看董起助,吴蔚蓦然发现,董起助的鬓角添了不少白发。虽然曹克和昝云飞在这儿的时候,打下了良好的基础,可作为一个市委书记,政务缠身,在所难免。他是县委书记,董起助是市委书记,从事的是相同的工作,虽然二人级别不同,但工作性质相同,他能想到平时董起助工作有多么繁忙。
董起助看材料非常快,有一目十行来形容一点也没错。粗黑的签字笔飞快地在白色纸页上“流淌”,几行硬挺的字迹便承着笔的移动形成。董起助是教师出身,写的一手好字,吴蔚非常羡慕,虽然他写的字也不难看,他却以为少了董起助字里行间的周正与风骨。
“啪!”最后一份文件签完,董起助把笔放下,抬头看着吴蔚,问道:“哪阵风把你吹过来的?”
吴蔚一笑,说道:“董书记开玩笑了。您这么忙,我就不客气,直接说事情了。”
“说吧,说吧,一会儿还要见个客人。”董起助拿起文件夹,放到一边,说道。
“有这么件事,敬之县常务副县长周三友,想必知道他的事情吧?”见董起助皱眉默认,吴蔚接着说道,“这位同志,在敬之县工作多年,表现还算过得去。因为违纪问题,市纪委正在查他,您是不是说句话?”
“说什么话?让志茂高抬贵手?这事儿我知道,志茂跟我说过这事儿。您的意思呢?”
“我不想瞒您,这事儿我也是受人之托。刘庚保找过我……”
董起助点点头,嘴角露出一抹古怪的笑意,“刘庚保啊,嗯,这事儿我心里有数。你好好把县里的工作搞上去吧。对敬之做过贡献的同志,该保护的就要保护,如果对敬之非但没有贡献,反而是敬之落后发展的始作俑者,那就得好好说道说道了。”
“三友同志现在被调查,有些情绪,我理解。站在董书记你的立场,我也理解这件事情。一个常务副县长,如果真地被处理的话,我这个当书记的,恐怕……今后也不好干下去。”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有话就直说,别打哑谜!”董起助这话,虽然说得有些冲,但看他的表情,却是笑意盎然的。
没等吴蔚说话,董起助又接着说道:“这件事情,市委的态度就是严肃查处。想必你也知道我对这件事情的态度。刘庚保也好,周三友也好,如果平时身上干净,市委肯定会保护他们。但如果他们身上沾染这样那样的坏毛病,那他们可就怪不着我了。”
“今天我之所以跟您说这些话,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知道什么是党纪,什么是国法,什么事该如何去做。可周三友毕竟是敬之县的常务副县长,他出了事,我如果不到您这里跑一趟,好像我这个书记不维护下属一样。我不想留人口实。”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了。现在,你在忙什么?”董起助居然把话题给转移了。
吴蔚暗暗叫苦,他不知道董起助是不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像周三友这样的人,最好应该接受惩罚。但从董起助的态度来看,好像说他想维护下属,而且他尊重他维护下属的想法。
他正着急的时候,董起助又笑道:“我听说你有不少新想法?而且,公路建设你们居然一下子批了三条,其中还有一条高速连接线?”
“哦,是批下来了。”吴蔚的话,让董起助感到深不可测。
对敬之县这样的县来说,一年从省里批下来一条就相当不错了,人家吴蔚一下子弄来三条,听说还有4个亿的资金,这事儿,就算他这个当市委书记的,也不见得能做到。
吴蔚做到了,听说还不费一枪一弹,也不知道这个小子找的谁的门路。听说这些日子他跟曹克昝云飞从甚密,难道是走了曹克的关系?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曹克的“威力”未免有点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