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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入荣州(六)
然而,就在杨九这边正要动手之际,忽而见那船板中间的一个个子高大的男子朗声笑着站了起来:“曹兄,陆兄,邓兄,朱兄,诸位都是饱读诗书,满腹才学之士,怎么还和一个下人斤斤计较了...”
这人说得风情云淡,直接将矛盾化解于无形之中,不等那得理不饶人的曹姓才子说话,接着又听他抢先说道:“既然是我武平钊随行的下人弄脏了曹兄的衣服,自当由我来赔...”
说着,这武平钊啪啪拍了两下手掌,顿时退在左右的下人即刻端了一盘白花花的银锭子走了过来:“曹兄,下人无礼在先,些许银两,聊表心意,还望曹兄务必收下,算是武某给曹兄赔罪失礼之过...”
这武平钊也当真是厉害,一不问为什么周边的下人会退下,二不问陈平为什么会无端出现在这里,只是一股脑的承认错误,这等的豁达气质,倒是让几个借下人过失发飙的才子心里觉得自己有些不够大气了。
“这...”
当真银子端了上来,那曹姓的才子却犹豫了,左右为难,这不接收吧,就承认了自己刚才是无理取闹,这要是收了吧反而承认了自己和下人一般见识。
倒是反将了一车,陈平也不得不承认这武平钊的这一手当真是高明,直接抛给了曹姓男子一个更大的难题!
本是有礼的一方,被这武平钊一弄,倒是这曹姓的才子收也是错,不收也是错了。
几个才子面面相觑,见这尴尬的场景,却是那干干瘦瘦,邓姓的才子出声打了个圆场:“武兄这是哪里话,衣服事小,下人又何分贵贱,想想五年前名震我荣州府的第一才子,也不过堪堪是一个家奴出身而已...”
那曹姓才子听见有人解围,哪里还肯自将了身价和一个下人纠缠,也是忙着打了个哈哈说道:“是啊,武兄家学渊源深厚,随身携带的下人,未必能输了五年前那名震荣州的家奴,不过说句实话,我曹年英自诩饱读诗书,寒窗十载有余,别的人不服,不过当年那个名震荣州的家奴,我还是打心眼里服气的...”
“哦!这话从何说起?”
武平钊至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一眼陈平,闻言,更是勾起了心里的求知欲望:“诸位在我武平钊心里已经是才高八斗了,那家奴又是何等的传奇人物,竟然能让几位才子从心底里佩服,要是有机会,我武平钊一定要好好结交一番了...”
旁边体型有些微胖的陆姓才子端起桌上的一杯酒小小的抿了一口,接着才一脸的回忆之色道:“武兄可知我荣州府为何五年来从不评荣州第一才子的原因?”
武平钊疑惑:“哦?这是为何?”
那陆期元脸色一变,一脸的骄傲之色,颇有几分得意的说道:“不瞒武兄,五年前的那场文斗,可是响彻荣州,咱们荣州府的书生,基本没有人不知道的,在下不才,正是当年参加了那场文斗,代表落河县段家的人参加的其中一个,那小家奴过五关斩六将,唯独在我陆期元这里独独耗费了三刻钟的时间才过了我这一关,如今想来,也是很不容易了...”
那神采,仿佛能难住那个小家奴三刻钟,已经是莫大的骄傲。
陈平听得嘴角一斜,麻痹的,原来这厮就是当年让老子当场做八股文的其中一个,可当真是够卑鄙啊...
几人谈得兴起,说起当年的那场文斗,几乎有讲不完的故事,全都侃侃而谈,在场的陆期元说得绘声绘色,不在场的也是添油加醋,反正是怎么精彩怎么来,一时间,几人倒是忘记了旁边还有一个诚惶诚恐的陈平存在。
远处走上来的娇丽女子听见几人说到这等趣事,也是忍不住插嘴道:“真是没想到,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这首如今天下闻名的诗,竟然是出自一个年纪仅仅只有十岁的小家奴...”
“谁说不是呢!”
那陆姓男子满脸的感叹道:“诗句堪称绝妙还是其次,关键是那诗的题目名叫定风波,寓意深刻,两位或许不知,当日可真是暗流涌动,落河县的杨家四面楚歌,情况岌岌可危,此家奴一首定风波横空出世,惊才艳艳,不仅平息风波,还为杨家赚来万贯家财,几大商行的掌柜事后无一不为之惊叹,从此之后,荣州再无人说杨家不出秀才之言!不为别的,因为杨家有那一座藏书楼在,可顶一千个秀才,咱们连人家一个扫藏书楼的家奴都比不过,还有什么脸面再争荣州第一才子的名头,因此,咱们荣州府从那以后,只有第二才子,无人敢称第一...”
旁边的陈平听得一阵阵的汗颜,没想到自己当日的无心之举,竟然给这个时代的才子们造成了这么大的心里阴影!
“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典故。咱们荣州还当真是藏龙卧虎啊...”
武平钊甚是惋惜:“可惜武某当日没在,不知几位兄台可否为在下引荐一二,也好和那小家奴结交一番,我武平钊倒是要问他一问,如今这天下,到底是怎么了,朝廷不加税负,无灾无难,与民休息,怎么这百姓却越过越穷了...”
哦?
闻言,旁边的陈平也是身子一震,这不是我这些时间正在思考的问题吗?竟然想到一块儿去了!
陈平也是大为震惊,要知道,这个时代,能想到这一层次上面的人,可绝对不是平凡之辈。
陈平也是下意识的多看了武平钊一眼,只见此人五官立体,天庭饱满,双眉入鬓,鼻若悬胆,一双如扇的耳朵,更是大得出奇,当真长相不凡,令人震惊。
“哼...没用的东西,还不赶紧滚开,别误了我哥和几位才子谈天下大事...”
陈平正恍神间,又听旁边那长得极为灵秀俏皮的女子一脸厌恶的呵斥。
哼,岂是你想走就能走的?
闻言,那自己将酒水打翻在自己身上的曹姓男子想到武文钊庇护自己的下人让自己颜面尽失的事情,心里颇有几分不悦,正好找到了出气口,顿时阴阳怪气的说道:“武兄家学渊源深厚,想必随行的下人不会比杨家的家奴差,在下想向武兄的这个下人讨教一二,不知武兄可否愿意?“
这就是一个诛心的问题了,不论武平钊怎么回答都是输了,你若是回答自己的下人不行,那就证明你武文钊的家学还不如落河县的一个地主家,若是答应了,这曹年英又是有真才实学的,陈平输了,那就说明武家不如杨家。
这可不是一个书生不要脸面向一个下人下挑战书的问题,而是才子挑战武家家学深厚不深厚的问题了。
答应?还是不答应?
霎时间,武平钊也疑惑了,下意识的向自己的妹妹武袖投去一个询问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