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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越来了,”张让仍是半躺在软床上,见王越近来,尖声笑道:“一会儿赵忠会陪你上殿,有些事情我得先交待与你。”
王越一听果然,便拜口说道:“多谢张常侍提点,请大人赐教。”
“嗯,你明白就好。”张让满意的笑了笑,拿过一个竹签,递给王越,说道:“这是我朝最近的官职官位表,你熟悉一下,莫要遇人不识,失了礼数。”
王越接过竹签,展开看了看,见上面密密麻麻写着近百人姓名、职位,上自太尉、司空、司徒,下至左右城门护尉,都有详细记载,而张让,便排在首位,三公之上。
王越正看到排在中下首的曹操,张让又细着声音说道:“后边的只要记得就行,重要的是前几位,还有十常侍之分。先说前几位内府大臣。太尉段颎,刚从太中大夫升任,是常侍段珪的叔父,与中常侍王甫走得近,是个能领兵打仗的将军,平过叛乱,征过先零,只是性子爆,虽多有不待见我们,但也相交不恶;但司徒刘郃却是士子党首,原先是大鸿胪的时候,便总与我们过不去,今年三月,刚刚买的司徒,怕是会刁难与你,你要小心防范;司空张济是亲近我们的人,是我的相交本家,你须记好了。”
张让抬头见王越正在认真听着,心中得意之色,一闪而过,歇了口气,接着说道:“至于其他太常、太傅,卫尉、校尉,你多注意便行。十常侍也各分三派。我与赵忠、夏恽、郭胜、孙璋、毕岚、栗嵩几人为一派,段珪、高望、张恭为一派,韩悝、宋典多有不定,暂且不用理会,曹节、王甫是有名望的常侍,与我为表里相交,可为敬之。其它常侍、小黄门亦不用理会便是。你可都记住了?”
“记住了。”王越转口背了一遍,张让很是惊异,没想到自己只说了一遍,这王越便一字不差的全都背了下来,心中对王越不由又高看了一分,觉得自己当初的偶然之举,看来真是捡到宝了,须得多加培养,引为大将才好。
张让心喜,招来一白面少年,说道:“这是孙璋,十常侍中与你年纪最相仿之人,以后跟随在你左右,助你打点一切。你是太子太傅,虽无品无级,但却是太子的老师,身份自是不同,以后相交之人必多,些许琐事,可交由孙璋为你处理。孙璋,你日后便常侍王越左右,可好?”
“是大哥,小璋子听大哥的安排,日后必细心为王越兄弟打点琐事。”孙璋躬声答应着,冲王越拱了拱袖子,友好的笑了笑。
“这……好吧,多谢张常侍。”王越犹豫了一下,但想来以后还要接家眷来京,又了应付朝堂官差,怕是琐事非少,有个人打理倒也不错,便转口应了下来。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带孙璋这会便去吧。赵忠在院外等你了呢。”张让满意的点了点头,端过茶杯,喝了口茶,擦了擦嘴。
“多谢张常侍。”
王越拜别张让,带着孙璋,会合院外的赵忠,骑马向皇宫行去。
王越走后,张让身边的一宫人低声问道:“大哥,怎么还派孙璋出马了?随便找个小黄门去不就行了?那王越,只有如此重要?”
张让摆了摆手,轻笑道:“这个王越,不简单啊。我是越来越喜欢了。好!好!好啊!”
张让连说了三声好,望着王越离去的身影,沉思片刻,忽又想起一事,转头问道:“小胜子,前日行刺我的那些士子党人,抓到了没?”
“还没,不过,这事有些蹊跷。”郭胜疑声说道:“那刺客足有几十人,却是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任是怎么翻查,都找不到半个蛛丝马迹,端是奇怪!”
“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可是几十人的大目标,怎么说消失就消失了呢?”张让皱了皱眉,问道:“最后一次发现他们,是在哪里?”
“最后一次……”郭胜想了想,说道:“最后一次发现他们,应该是在东城。那日,我们派人暗中跟踪他们,到了东城,探子便被杀了。至那后,便再没见过他们的踪迹。”
“东城?”张让敲着手指,闭目想了想,“东城有哪个地方可以容下他们呢?东城……”
张让思索片刻,忽的想起一个地方,眼开眼睛,闪着寒光说道:“东城,有个道观,以前多有士人前去论道,会不会是躲到那去了?”
“哎呀!对啊!我怎么没想到!”郭胜拍掌说道:“听说大哥遇刺之前,那道观却很巧合的走了水,那曹护尉先去的道观,才会来不及赶来救援大哥。如此看来,那道观怕是真有问题!我这便带人前去!”
“嗯!给我仔细的搜。搜到一个,杀一个。宁可错杀三千,莫要再放过一个!”张让抚着身上的三处箭伤,咬牙切齿的说道。
“是,大哥,小胜子定为大哥出了这口恶气!”说着,郭胜出门招集几百护院、打手,一路推街过市,耀武扬威,浩浩荡荡的直向东城道观而去。
略过党、锢如何相斗不说,单讲王越。
王越带着孙璋,随赵忠来到宫门外,到礼部房换了朝服,来到殿外等候开省。
众官员大臣见这年轻小伙星目剑眉,气宇不凡,居然还有中常侍赵忠、孙璋随护在侧!这赵忠、孙璋平日里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便是对位列三公的老臣们,也没个好脸色,何曾见过他们如此细心的待过人?——当然,除了当今圣上!
“这少年是何人?”
“看官服是个文官,看那崭新模样,怕是刚刚受封,头回来上朝的吧。”
“哼,怕是又是那些阉人的亲戚吧。这朝堂,怕是又要多一祸害了啰。”
“嘘……慎言!莫要被他们听了去,引祸上身!”
“哼!怕什么!大不了一死!再这般祸害下去可如何是好啊!阉人误国啊!”
“唉……阉人势大,欺皇上年幼,又得皇上浩荡恩宠,要除之必是不易啊!唉……”
众官人士子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只有几位位高权重,耳目众多的大人物听到些风声,知道些内情。
刘宠、郭禧、许栩、杨赐、唐珍、陈耽、刘逸、刘宽、袁隗、袁逢、陈球、刘纳、孟彧、张颢、许彧、张延、张温、许相、刘陶、阳球……一众老臣聚成几个集团,相互议论着。
段颎、刘郃、张济三人站在最前,亦在小声的议论着。
“张司空,你熟知那张让、赵忠,可知那少年郎是何人?”段颎扬了扬手中的奏章,沉声问道。
“段太尉倒是问对人了,”张济笑道:“前日我看了个折子,表的是这少年郎在壶关的一场义举;昨日又得了圣意,翻了翻这少年郎的档案记录,对这少年郎倒是认识了一二。这少年郎人虽年幼,却颇有名声,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
“哦?将才?”段颎眼睛一亮,好奇的问道:“可领过兵?可打过仗?”
“哼!领兵?打仗?他倒真有过,只是领的是乱民,打的是官军。”刘郃在一旁嗤声冷笑道。
“这么说,刘司徒也知道些情况?就我段颎大老粗一个,什么都不知道?刘司徒,不若说些来听听?”段颎见连刘郃这个老学究都知道,不由更加好奇,连声追问道。
“哼!”刘郃不屑的冷哼道:“欺世盗名之徒!孟尝君之门客相若耳!只会些杀人放火,舞剑取宠的无聊斯术而已。”
“哦?这少年郎看着不是挺斯文的么?居然还会剑术?”刘郃虽说得简略,但段颎却是听懂了,只是心中多有不信,再三盯着王越左瞧右瞧,怎么也看不出这么个文弱书生,会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凶恶之人,怎么也不像一个声名雀起的剑术高手。
“这少年郎,倒是有些意思。”段颎看了半天,实不难以想像,王越那细皮嫩肉的,怎么仗剑江湖,怎么杀人越货,心中不由好奇万分,想上前问询,但碍于王越一旁的两个阉人,却是不好过去,只是忍着好奇心,等到过了朝之后再问不迟。
王越站在另一边,被众人指点议论,尤其当首那名彪悍大官,更是肆无忌惮的在自己身上左看右看,看得王越都有些不好意思过来。
“这是何人?竟如此无礼貌!竟如此看人?”王越心中不喜,冷眼瞪了瞪段颎,问着一旁随侍的孙璋。
“谁?”孙璋随着王越的目光看去,见是段颎,不由失声笑道:“王越兄弟你说的可是当首站着的那个青衫老者?那是西域都护段会宗的从曾孙,新任太尉段颎。长年往战边关,以四百之损,灭四万胡军,端是厉害。”
“哦,原来他便是段颎。”王越回想起竹签上对段颎的描述,心中恍然,对这战功赫赫的老将颇为敬佩。
殿前众臣议论纷纷,等着皇上临朝,却一等就是两个时辰,皇帝刘宏这才姗姗来迟。
“朝议开始,众臣进殿……”楼前钟声响起,一宫人当前尖声高呼着,告诉大家皇上终于来了,众臣这才收了议论,排好队伍,向殿内行去。
“王越兄弟,你且随我进殿,我们得抢先找个好地方去。”赵忠见王越有些踌躇不前,便开声招呼,当前引路,将王越引入殿中右前方,站在三公之后,九卿之侧,一一介绍着殿中的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