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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那个鬼兵所言,赖天工此生本当横死,但若躲过那一劫,便可多得三百年阳寿。
许半生并不知道三百年阳寿能否让赖天工迈入化神期,但许半生能为赖天工做的,也就是这些了。
当时鬼兵所言,赖天工将死于十三年后,不过那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距今应当是十二年的时间。
不出意外的话,许半生已经知道了赖天工因何而死,终究逃不过还是血鸦岛的事情,归根究底也还是许半生给赖天工找来的麻烦。
对于修仙者来说,十年八年只是等闲,想必只要血鸦岛继续挑衅太一派的弟子,赖天工也必然会继续留在集市之上。十二年后血鸦岛与太一派之间究竟发生什么样的冲突,许半生不得而知,可不出意外,赖天工本该死在血鸦岛的修仙者手里,这是必然。
这也就意味着,即便是为了让赖天工躲过十二年后的那一劫,许半生也必须给血鸦岛一个沉重的教训,最好,是能令其直接灭门。
换做以前,这绝对是痴心妄想,血鸦岛纵然只是个普通门派,却也有一名化神,元婴的数量甚至比太一派还要多一些,哪怕太一派与血鸦岛发生门派之战,也很难将其灭门。哪怕真能做到,太一派也要付出几乎相当的代价。
可是现在,既然许半生已经知道了血鸦岛正在制造灵脉,这是绝对触犯审判所禁令的事情,甚至于只要让其他门派知道这件事,血鸦岛就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
许半生想要让血鸦岛灭门,也只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方式,将血鸦岛制造灵脉这件事宣扬出去便可,最好便是将其捅到审判所那边去,到时候审判所必定不惜代价也要将血鸦岛夷为平地。
合适的方式,当然不是许半生冒冒失失的跑去审判所告状,且不说人家会不会相信,即便信了,到时候审判所追究起来,许半生只怕也说不清楚——你是怎么知道血鸦岛在制造灵脉的?这种事,只怕在血鸦岛上,也不会有太多的人知悉内情。
这就需要许半生闯入血鸦岛,最好是能找到其聚灵阵的位置,尤其是那个已经形成真龙主穴的位置,到时候,许半生大可直接禀报审判所,只说是有意上门找茬,但却无意中发现了这个极大的秘密。也不用说的太明显,只需说在血鸦岛发现了许许多多的聚灵阵,并且其中有一部分已经化作龙穴,甚至于可以说许半生在其中发现了真龙主穴——很显然,许半生五年前所展现出来的在阵法上的造诣,已经足够令审判所相信他能在闯入血鸦岛的时候无意中发现这些聚灵阵的存在。
那么,首先是要有合适的借口闯进血鸦岛。
许半生没有太多的犹豫,他知道,只要自己出现在大青山下,只要自己进入集市之中,血鸦岛的弟子必然会主动挑衅。不管用什么方式挑衅,到时候许半生便可随机应变的制造一场冲突,也便有了理由独闯血鸦岛。
大致有了方向,许半生便邀了如今也已经双双迈入筑基二重天的泛东流和牛凳,以及封于兴,三天得知许半生竟然已经是筑基六重天的修为,也是羡慕不已,更是为许半生感到高兴,自然不虞有他,许半生邀请他们一同前去集市喝几杯,也显得理所当然。
下山之时,许半生心中默默的对自己说:对不住了三位,兹事体大,我也不得不拖累你们一番,不过此后的冒险我断然不会让你们参与,只是要让你们替我做个见证,血鸦岛的人找我麻烦,必须有人看见。血鸦岛的人明知我实力远胜普通筑基,到时候只怕会有金丹坐镇,你们三人只怕免不了也要吃些苦头。不过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你们因此丧身。等到这件事了了,我必有厚报。
这些只是许半生心里的想法,而封于兴、泛东流和牛凳三人,只是开怀不已,但同时,也隐隐有些担忧,毕竟这些年来血鸦岛的弟子骚扰太一派的弟子几乎成了习惯,杨高宇也是命令太一派的弟子多加忍让,暂且让他们嚣张个数年,一旦时机成熟便是大举反击之时。而很显然,许半生必然是他们更为重视的目标,这趟下山之行,虽说不至于有什么大危险,但不会那么平坦,几乎是注定的。
四人经由传送阵来到了集市之外,不敢做任何的停留,直接便进入到集市之中。
至少,在集市里,血鸦岛的弟子是绝不敢胡来的,顶多也就是些言语上的挑衅,只要四人不予理睬也就够了。
四人刚进了集市,就已经发现他们身后缀上了一条尾巴,看都不用去看,也知道必然是血鸦岛的弟子。只不过那名弟子显然修为不高,不过筑基三重天而已,哪怕是一对一,泛东流和牛凳甚至都不怵他,就别说还有许半生这个筑基六重天以及封于兴这个筑基七重天的了。想必他是在跟住四人,想要知道四人落脚的准确地点,必然已经跟师门联系,只怕很快就会有修为较高的血鸦岛弟子赶来。
许半生毫不在意,只是跟三人有说有笑的直奔天然居而去。
直接上了二楼的雅间,门一关,也就跟外边是两个世界,四人在雅间里的行为,外头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泛东流倒是留了个心,虽然坐在雅间之中,却还分出一缕心念留意外边的情况,那名血鸦岛的弟子可能是身上没有多少灵石,甚至连楼都没上,只是坐在楼下的窗边,要了一壶最便宜的酒,点了两个小菜,一个人默默的喝着,不时注意着楼梯,防止许半生等人离开。
见是如此,泛东流倒是放心不少,至少他们今日的酒局应该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看来血鸦岛的弟子即便是发现了许半生,也还不至于做出利令智昏的事情来。
许半生自然也是观察着外边的情形,见那血鸦岛的弟子竟然连楼都没上,这可不是他想要的,他巴不得血鸦岛的弟子单子大一点儿跑到二楼雅间来找他麻烦呢。心思一动,他便站起身来,道:“我师父在集市之中出任市长一职,我昨日出关之事已经有人秉明师尊,现在时间尚早,你们先看看点些什么酒菜,这里离师尊下榻之处也不远,我过去给师父请个安,很快回来。”
泛东流眉头一皱,急忙拦住许半生道:“半生,不可,刚才你我过来之时,便已经被血鸦岛的尾巴缀上了,此刻那人还在楼下,你若出去,只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要不我们三人陪你一起去拜见赖前辈吧。”
许半生听言,脸色有些古怪,封于兴摇头笑道:“东流师弟你真会说笑,赖前辈是何等身份?咱们几个哪有资格去拜见他老人家?”
泛东流急道:“我只是担心许师兄会因此被血鸦岛的人挑衅,自然知道轮不到咱们拜见赖前辈。但是咱们可以陪许师兄到市长官邸之外,由许师兄一人进去拜见赖前辈便可。”
牛凳撇撇嘴,不客气的说:“东流啊,你这更是说笑,咱们仨到了门口,明知里边住的是本派的门主前辈,怎能不进去拜见?可咱们也没资格进去啊。”
封于兴也道:“正是。到时候只怕赖前辈和许师弟也会感到为难,咱们仨是陪许师弟去的,赖前辈不见咱们于情不合,可见咱们却又于礼不合。其实我看呐,最好便是许师弟也不要去。实在不行咱们今日在此地住上一晚,等明日许师弟再去拜见赖前辈。”
许半生这才摆了摆手道:“师尊对我极好,若是让他知道我今日便来了集市,明日再去拜见他,只怕会上了他老人家的心。三位不用替我担心,在这集市里,他们充其量也就是言辞之上有些冒犯而已,我五年前便知会有今日的结果。这五年来我闭关不出,还未曾经历过,否则,恐怕早就习惯了。我不予理会便是,他们总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到敢在这里动手。而且,现在外头只有那一个筑基,即便挑衅也没什么,等会儿来了强人,反倒更容易出问题。我看我还是现在去一趟,快去快回,然后咱们好好的喝一顿。”
三人想了想,觉得许半生所言似乎也有道理,泛东流还是叮嘱一番,这才看着许半生走出了雅间。
许半生下得楼梯,特意在柜台前停了停,回头看了看那名血鸦岛的筑基,脸上还故意流露出不屑的表情,然后才出了天然居,直朝着集市市长的官邸而去。
那名血鸦岛的弟子见状,急忙站起,却又有些舍不得那壶酒和那两个小菜,于是乎急急忙忙将酒菜一扫而空,追了出来,只是,哪里还有许半生的踪迹?就这短短时间,许半生已经消失不见。
许半生这是故意的,他就是要甩掉那人,好让血鸦岛感到羞辱,之后的挑衅才会变本加厉。
一路疾行,再没遇见任何血鸦岛的弟子,倒是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许半生不禁皱眉,停下了脚步。
转过身来,许半生循着那声音的出处望去,却看不到人,声音是从一家店铺之中传出的。
“小叫花子,赶紧滚出去,你说你装什么不好,竟然装成一个佛门弟子。这里是道门的地盘,你再不滚出去,休怪老子不客气!”
“施主此言差矣,小僧并非乞丐,更不是装成佛门弟子。小僧本就是出家人,一路行走,失了身份腰牌,见到贵店,想要找施主化个斋换身衣服也好不失了出家人的体面。施主若不想布施也并无如何,可施主缘何恶言相向?阿弥陀佛,不可不可!”
这声音,果真熟悉的很,许半生听罢脸上不禁露出了古怪的笑容,心道这小子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