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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已经是入秋,晨风再不似夏日那般带给人凉意,而是冷意。
季寥寒暑不侵,身上的着装还是一如既往的单薄。看着面前摆着的一叠衣物,他不由微微蹙眉,说道:“去参加雅会,需要这么浓重么。”
了尘道:“是一心主持吩咐的。”
季寥指着衣服旁边的假发,说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了尘道:“也是一心主持吩咐的。”
即使已经偷听到这次参加雅会是怎么回事,季寥也不由蹙眉。主要是一心主持的审美观太奇葩了一点,那一叠衣物很老土不说,这个假发一点光泽都没有,发丝枯黄,戴上去给人的感觉就是长期营养不良。
季寥道:“衣服我自己选一套算了,头发的事我会解决,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回一心主持那里复命吧。”
了尘忍住笑意道:“我也跟一心主持说你估计不喜欢这两样东西,这是我给你准备的衣服,你看如何。”
他又拿出一个包裹,打开来,里面是一件宽大的外衣。
季寥便试了试。
了尘笑道:“大袖翩翩,清逸出尘。你果然适合这类轻松自然的宽大衣服,要是再有一头长发,就完美了,不过,头发这事我帮不了你。”
季寥道:“你有心了,头发的事我自有办法。”
“那好,这一封信你进县城后,先去见聂县令,面呈给他。”了尘拿出一纸信笺。
季寥将其收入袖中,说道:“没别的了吧。”
了尘道:“没了。”
季寥道:“我这就下山。”
他便向了尘作别,大步出门,很快离开兰若寺,在路上他催动气血,头发便疯狂地长出来,待到长发过肩,才止住长势,季寥就用了一条青色丝带将其束起来。
“哈哈哈。”季寥耳边响起慕青的笑声。
他没好气道:“笑什么笑,你又不是没见过我长头发的样子。”
“我只是习惯了你秃头的样子,现在看你长出头发,就想笑,而且你现在和以前长得又不一样。”慕青飘在空中,却笑得直不起腰。
很久没试过长出头发的样子,季寥略有些不自信,说道:“你别笑了,我现在样子比起以前怎么样。”
慕青掩口,打量了一下,说道:“还凑合。”
“我就知道不该问她,简直是敷衍我。”季寥心里不由腹诽。
不过她最近不练功,倒是话多起来了,他心里又想到。
一僧一鬼便施施然下了山,进入永康县城。
兰若寺在群山环绕之中,亦是在永康、神水、长青三县交汇处,只是兰若寺一向归永康县管辖,聂县令也正是永康县的县令。
县衙很好找,季寥很快就到了,经过人通传,不一会便在书房里见到了聂县令。他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国字脸,胡须修长,显然经过精心打理。
看完一心主持写给他的信后,他就打量了季寥好一会,随即露出温和的笑意,说道:“一路下山,辛苦了吧。”
季寥微笑道:“不辛苦,我会一点武艺,下山还是很轻松的。”
聂县令捻须道:“会武艺好,身体健康,不容易生病。”
他又道:“雅会将于午后举行,就在秋声台那里,离府学宫不是很远。”
永康县属于江州府管辖,江州府又是江州的治所。官场有句话叫做“三生不幸,知县附郭;三生作恶,附郭省城。”
可以说聂县令差一点就能在江州府府城里当知县了,那便是三生作恶了。因为季寥听说江州府城的县令和永康县的县令同时出缺,而官员补官也是按出缺来依次进补的,同时出缺情况下,聂县令没去补府城县令的缺,光是运气好,着实很难解释,所以他不但可能是前世积了德,更可能有不俗的背景。
季寥道:“一心主持跟我提过。”
聂县令笑道:“听说贤侄书法不错。”
季寥道:“还行。”
聂县令微微一笑道:“还真是巧,雅会里出题的内容正有书法这一项,不知贤侄还擅长什么。”
季寥闻弦歌而知雅意,这是要搞暗箱操作啊。
他只好装出一副羞涩的样子,说道:“诗做的也还成。”
聂县令问道:“哪一类诗比较擅长?”
季寥道:“写景。”
聂县令道:“往年可有佳作?”
他又补充了一句道:“最好是没给旁人瞧见的。”
季寥不由为其他来参加雅会的士子们默哀,哪怕他这回不当文抄公,其他人也都是来争第二的。
以前当学霸的时候,都是一路靠实力碾压拿头名,这回靠着赤裸裸作弊,感觉又是一种新鲜的体验,就是有一点小小的羞耻还有激动。
聂县令见季寥沉吟,还以为他刚才是自夸了一下,实际上不擅长作诗。
他便微笑道:“若是没有也不打紧,我这里有一副往年的旧作,你来帮我评点斧正一下。”
季寥心想:这不但是要泄露考题,还把答案也一并给了。
季寥只好道:“确实有一首旧作,正好是写秋景的。”他还是要点脸,直接拿着聂县令的诗词上阵答题,就太过分了。
聂县令笑道:“你且吟来。”
季寥道:“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聂县令听了之后,眉眼间笑意更浓,说道:“好诗,贤侄果真是大才。其实今天的雅会,我正准备以秋景为题,贤侄这诗正好跟我不谋而合。”
季寥自然不能拆穿聂县令,微笑附和道:“那确实很巧。”
聂县令又道:“我有一个本家侄儿也要参加雅会,你们年龄相仿,到时候多亲近亲近,他要是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贤侄你担待一点,可以事后跟我说说。”
季寥心下了然,看来那聂县令的本家侄儿便是他的女儿了。这是要制造给他们相处的机会。
只是不知道这位县令千金,是不是也知道他们相亲的事。
一心主持都没告诉他,说不准聂县令也没告知自己的女儿。
毕竟他们的事,未必能成,不说破,到时没成,也不会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