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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沫儿,睡吧
会客室。
冰冷刺骨的凉风习习而来,让刚踏进门的夏如沫只感觉那一刻脚趾都在发凉。
她手里握着伞,还在滴水,明晃晃的只看着那头坐着的男人,隔着玻璃,看起来,比之前苍老了,也瘦了,瘦了很多……
“小沫—!”
那穿着囚服的男人在看到夏如沫的时候,眼神中流露着满满的伤感与悲怆。
她听着有人喊她,这才回神,视线盯着那扇玻璃窗,里面,坐着几个看守的警官,面容严肃逼人,眼神紧紧的盯着面前的夏序,似乎像是守着自己的猎物。
那么身影,就这么笔直的坐在那里,颤抖的双手搭在那个桌台上。他那么恐慌,胆战心惊的,却不知道是因为看到了她,还是被监狱里面的环境所迫。
两只颤抖的手上,脏兮兮的,她早就听说监狱会有“惩罚”手段,今日一见,果然跟传说中的一样。
那双手布满了粗燥和裂痕,两只手搓着,“小沫,你过来。”
夏如沫紧抿着的唇瓣猛然紧绷着,看着他的样子,这才想起来她的目的,她走了过去,将伞放在脚边,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她目光冷淡,极其像是陌生人一样的眼神,就这么看着他。
“对不起……”
扑通一声,男人就这么跪倒在了地上,她一时心揪着,那样的痛,也不知道为何。
是在可怜他吗?
“你这是做什么,我不会帮你的!”
那是他自己的惩罚,谁也帮不了他,虽然想比较别人而言,表面上看起来他的刑罚好像太重了,可……既然法官这么判定了,一定有他的道理的。
也许,是夏序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做了什么错事……商人的钱,有人取之有道,有人则会做一些不法勾当,也许,夏序在她们不知道的时候,做了很严重的错事?
那些……不得而知。
夏序的头磕在地上,已经敲出了血,他并不是想要出去,而他也知道自己根本出不去了,死,是他唯一的结果。
可是,心里有个疙瘩一直挂着,他吃不下睡不着,这么多天,他每天都梦到陈云,在梦中的她,掐着她的脖子,要他跟她一起死,一直到审判结果下来,他还在做那样的梦,他马上就要死了,可如果这件事情不说清楚,他会死不瞑目,到了阴间,见到陈云的时候,他该怎么面对她?
如果可以,他想要跟沫儿说声对不起,如果可以,他希望跪在陈云的坟前,好好跟她认个错。
可后者是不可能实现的,所以,他只能让预警帮他最后一个忙。
“你再这样,我走了!”
夏如沫不是来看他下跪道歉的。“小沫,我知道你因为你母亲的死,不能原谅我,可我……可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我真的不是故意推她的,真的不是……”
轰隆隆。
天空划过一声闷雷,骤然就听到了外面淅淅沥沥的大雨,猛然间敲击着地面,哗哗作响。
毫无预警的话,混杂着这突然而来的闷雷,让她浑然间身体绷住,眼睁睁看着那男人又跪又磕,狼狈的浑身发抖的样子,脸色偏白,“你说什么?”
他说……妈妈死了。
死了……
“小沫,对不起,是我推了你妈妈,是我推的,我不是想要推卸责任,可我真的知道错了,这几天我每天晚上都梦到你妈妈。”男人的眼神闪烁着泪光,“小沫,我错了,真的错了,你能不能原谅爸爸……”
那一瞬,被揪着的心倏然间扑通的砸在地上,撞着自己的胸腔,仿佛在那一处,在回荡着声响。
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她竟然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为什么,那么冷。
她要妈妈,她要妈妈。
“夏如沫小姐,你没事吧?”
夏如沫浑身都在颤抖,一双美眸浸透了泪水,两只手紧握在一起,不可能,她前几天还跟妈妈发短信,妈妈不会死的,他一定是在骗她。一定是。
“小沫,你一定要原谅爸爸,好不好?不然爸爸就是死,也不瞑目啊!”
“……小沫。”
“夏小姐?”
纤长的睫毛抬起,嗓子已经说不出来话了,她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了,脑袋嗡嗡嗡的作响,一只手伸向自己的口袋,掏出自己的手机还在颤抖。
妈不会有事的。
一定不会。
她慌乱地按着号码,一个劲的拨弄着,放在自己的耳畔,却只有女人苍白无力的声音。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
不会的。
她猛然起身,冲向了外面,她要去找容景琛。
容景琛,容景琛不会骗她的,容景琛不会骗她的……
找容景琛。
脑袋里面只有一个声音在支配者她所有的动作,她飞速地冲向了门口。
“小沫,你别这样!”
夏序在身后喊着,可门口的人儿,又怎么会听得到。
雨很大,雷声很响,她怕打雷,可这一刻,她却充耳不闻。
身后的狱警拿着她的伞在门口喊着,“夏小姐,你的伞……”
可她跑得太快,根本什么都听不见,那呼啸在耳畔的风声和雨声混杂着,错乱着她的神经。
雨水很凉,搭在那抹前行的身影上,浑身湿透。
可她还是拼命的在跑,就好像后面有洪水猛兽一般。
碰。
一辆疾驰的自行车,刷的一下子,就撞了过来。
她毫无预警的坐在了地上,捡起来一连串的水迹。
“你怎么看路的!这是车道,你瞎走什么啊!”雨太大,踩着单车的男人是个二十多岁的男人,看着天色渐晚,又因为撞到了人,语气很急躁。
看着她坐在地上,深怕她赖上她,“你没事我就走了!”
“没事。”
咬着唇,夏如沫浑身还在发抖,她想站起来,可却浑身无力,好像自己的全身的力气再慢慢散去。
下一秒,人就重重的倒在了雨里面。
一双黑色的皮鞋,伴随着强大的气场,笃定地停在了她面前。
冷冷的看着她的头顶,半晌才蹲下,那冰冷的手心贴着她的额头,“沫儿,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