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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眉道:“首领……”
叔降道:“抱歉,在这一件事上,我们将配合血王全力围捕凝云公主,以救出血王之女。不管血王如何暴虐,他的女儿总是无辜,况且战事在即,我们也需要让血王尽快摆脱此事。”
墨眉自也知道,此处墨者也有他们的难处,自是不能多说什么。
找到刘桑、夏召舞、胡翠儿三人,夏召舞得知姐姐已逃出血城,却又在城外被人发现行踪,正遭遇大规则围捕,益发担心。只是这种时候,担心也是毫无用处。
很快,墨长叔降便率大部分墨侠离去,等他们走了约两个时辰,林飞与几名墨者来到他们面前,为首的墨辩道:“我们已安排妥当,此刻看守南门的兵将,有我们的人,我们现在就送你们出城。”
刘桑知道,既然娘子已逃出血城,他们留在这里毫无意义,只有跟着离开血城,才能再做些什么。
这些墨者替他们伪装一番,带着他们离开此间,往南门行去。
行了一路,穿过一条小巷,眼看南门在即,突然间,两侧围墙倒下,数百名蒙着铁制面具、金戈铁甲的血城战士将他们团团包围,上方更有许多骑着巨大蜂形怪兽的飞骑飞出,让他们纵有翅膀,亦别想从空中逃走。
为首的墨辩脸色大变,这些人竟会在这里提前设下埋伏,连他们所走的路线都一清二楚,难道消息早已走漏?
一名五壮三粗。手提两只金锤的高大汉子排众而出。
“原来是鬼猖将军!”为首墨辩强自镇定,“将军为何拦住我们?”
鬼猖乃是血王身边几位重要将领之一,一双阎浮锤上,也不知沾染了多少鲜血。
鬼猖将军冷冷扫视一圈,冷笑道:“你们欲将凝云城之附马和郡主从南门送出血城,刚才已有人暗中通报于我,你们真以为在这血城里。你们能够一手遮天么?”将手一指:“将那三人拿下。”
他指的正是刘桑、胡翠儿、夏召舞。
为首墨辩踏出一步:“将军,这三人不过是别处的墨者,与凝云城无关……”
鬼猖将军大笑道:“你们还敢狡辩?难道不知道你们自己的人。早已将他们出卖?林飞,本将军答应你的荣华富贵自会允诺,你还担心什么?只管出来指证便是。”
一众墨者立时看向林飞。眼前的情形,分明是有人出卖,对于一向看重侠义二字的墨者,这种事实难原谅。
林飞却是又惊又怒:“你说什么?我何曾出卖他们?”
鬼猖将军冷笑道:“有血王罩着你,你还有什么好怕?适才你偷偷来见本将军,将这几人送出血城的时间和路线全都告知本将军,若非如此,本将军怎能逮个正着?”
林飞怒道:“你莫要血口喷人!”
鬼猖将军鄙夷地道:“还以为你有多大胆量,却原来做了却不敢认。”
看着周围同伴尽是鄙夷的眼神,林飞一脸憋红。忽地拔剑,纵身而起,电光般刺向鬼猖。
鬼猖冷然道:“原来你是疯了。”双锤一轮,两道劲气交错出惊人的涡流,一锤轰断林飞手中长剑。另一锤击在他的胸膛。
林飞抛飞而回,喷血倒地。
墨眉惊呼一声,跪倒在他的身边,将他扶住:“林大哥……”
林飞胸腔尽碎,身上尽是血水,他看着墨眉。惨然道:“我、没有……背叛……墨、门……”众人这才知道,他明知自己不是鬼猖敌手也要冲上前去,竟是为了以死明志。
墨眉凄然道:“我知道,我知道的……”
林飞身子一沉,从她怀中滑落。
鬼猖冷笑道:“看来他真是疯了。”
又道:“将这三人拿下。”
数百兵将缓缓逼上,周围墨者将刘桑等护在中间。
鬼猖森然道:“谁敢护着他们,格杀无论。”
那些墨者却是誓死不退。
眼看那些兵将就要杀上来,刘桑低喝一声:“且慢。”
他看着鬼猖将军:“我们跟你走。”这里终究是血王的地盘,而城中墨门精英都已尽皆出城,前往含幽林去了,他们周围的这些多是墨辩,战起来,只会全军覆没。
为首墨辩毅然道:“刘兄弟……”
刘桑看着他,道:“他们也只是要拿下我们,好与我家娘子交换忧忧小姐,并非要在这里将我们置于死地。敌众我寡,你们徒然送死,也保不了我们。”
周围墨者却是不甘,墨门一向以侠义自居,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保护的人被人带走,就仿佛被人打了耳光一般。
墨眉缓缓站起,低声道:“就听大哥的。”
既然连墨眉都这样说,那些墨者亦是无法。况且从理智上考虑,他们与鬼猖将军作对,死在这里,除了造成此地墨者与血王的对立,其它亦是于事无补。
刘桑领着夏召舞、胡翠儿排众而出,鬼猖将军令人押着他们。
墨眉搂着天机棒,静静地立在那里,什么话也不说。
那些墨者也只好跟着她,一同看着刘桑三人被越押越远……
***
刘桑、胡翠儿、夏召舞三人被押着,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
鬼猖将军率队在前方强行开路,一众百姓纷纷避让。
走着走着,胡翠儿“哎唷”一声,摔倒在地,用来伪装的灰衣脱落,露出花一样的衣裳和娇美的体态。
一名士兵喝道:“起来。”
胡翠儿娇哼两声,楚楚可怜:“好疼!”
她原本就是千娇百媚,又暗用媚术。周围兵士竟是心摇神坠,不敢催她。
鬼猖将军冷哼一声,策马而回,森然道:“起来。”
胡翠儿揉着腿儿,凄凄然然:“奴家腿都摔肿了,你们一点都不知道体贴人。”
鬼猖将军亦是在绝冀洲成长的高手,不知多少次的出生入死。如何会为她媚术所惑?森然道:“你要是不想起来,那就永远躺在这里。”
他那霸道的作风,与胡翠儿娇弱可怜的模样形成强烈对比。以至于周围兵士和百姓都暗恨他不懂怜惜,又觉胡翠儿极是可怜。胡翠儿更是“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直哭得惊天动地,宛若受惊的小孩子一般。
一时间,连夏召舞都在鄙视她……用得着这个样子么?
鬼猖不由也眉头直皱,这狐女这般耍赖,一时间,他也不知如何是好。
只是他终究了得,忽然意识到不妥,大吼一声:“闭嘴。”
胡翠儿被吓得魂不守舍,瘫在地上,一副发怯与害怕的样子。直令得人人生怜。
鬼猖将军却是目光一扫,脸色阴沉难看:“少了一个人。”
众兵士先是一怔,突然反应过来……果然是少了一个人。
连夏召舞都睁大眼睛……姐夫呢?
明明刚才还在的?
鬼猖意识到自己终究还是被这狐女媚术所惑,气得七窍生烟,大喝道:“传令下去。五里之内,任何人不得妄动,动者即斩。全军搜索,一片瓦一块土也不放过,将那人找出来……直接杀了。”
他策马来到胡翠儿面前,阴阴冷冷地道:“你这般助他逃走。只会将他害死。”<吓人哟!”
鬼猖的脸色更加难看。
血城兵将不断聚集而来,真的是一砖一瓦都不放过,偶尔还有惨叫声响起,显然是有人触犯了“动即斩”的号令,被兵士误杀。空中更是密密麻麻地飞着骑乘玄蜂的飞骑,每一条街,第一条巷都被封死。
夏召舞俏脸苍白……他们搜得这么严密,姐夫怎么可能逃得了?
半个时辰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了……
鬼猖本就难看的脸,变得更加阴晴不定。
连夏召舞都惊讶起来,姐夫方一消失,鬼猖马上便让人封锁了数里内的所有通道,连动都不让人动,空中也到处都有人监视,这种情况下,姐夫到底是怎么躲的,居然到现在都没被人找着?
终于,连鬼猖也无可奈何,狠狠地瞪了胡翠儿一眼,命人继续搜,自己领队,押着一人一狐两个少女往血宫走去。
路上时,夏召舞终是忍不住,小声地问:“姐夫到底是怎么藏的?”
胡翠儿嘻嘻一笑,缓缓凑到她的耳边:“我告诉你……”
前方,鬼猖何等人物,早已听到她们细微的声音,只是他心中也极是好奇,头也不回,继续策马前行,暗中早已竖起耳朵。
胡翠儿在夏召舞耳边,认认真真、声音小小的道:“我……怎么会知道?”
夏召舞有一种想要揍人的冲动。
鬼猖将军在前方握紧马鞭,很想回过头来抽人。
忽地,他生出感应,紧勒住马,抬起头来,然后便看到了一个人。
前方,是一座高高的石塔,石塔是由大石砌成,明显高于周围其它建筑。这石塔乃是城中的哨楼,士兵立于其上,视眼开阔,可监视小半座血城。
石塔的顶上,是一个半圆形、遮雨用的穹顶,穹顶上有一个尖尖的突起。
此时此刻,一个穿着长衫,戴着铁制面具的人,俯瞰众生般点着突起之物,立在那里。
他所戴的铁制面具,与地面上那些士兵所戴并无二致,血王喜欢以霸道令人恐惧,故亲手设计出这种模样狰狞的面具令手下精兵平日戴上,普通百姓单是看着,便觉心寒。
日正当头,那人戴着铁面具,立在石塔上方,身上散出诡异的黑影和阴冷的气息,太阳在他的顶上,洒出刺眼的光芒,却无法驱退他发出的暗、散出的影。
周围飞骑散布开来,将他重重围住。他们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当他们注意到他的时候,他便已立在那里,就仿佛是从虚空踏来的妖魔一般。
夏召舞抬起头来,喃喃地道:“是他?”虽然所戴的面具不同,但她却已知道,这就是曾在祖海上从六异凶魔的围攻中救出她的那个人。那黑暗而阴冷的杀气、诡异莫名的存在感,都与那人一般无二。
但是这人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他是来救我的?
美少女的心跳得好快。
在她身边,狐尾娘却是眯眯地笑……桑公子。好帅!
***
心之猖狂如龙,身之狞恶如虎!
立在那里的,自然便是刘桑。
刘桑居高临下。以挑衅的目光看着鬼猖将军。
鬼猖将军心中大怒,毫无疑问,这人就是来生事的。
在血城里向他挑衅,这人实是好大的胆子。鬼猖一声怒喝:“杀了他。”
一开始,便是要人不要命,对他来说,这人敢在血城公然挑衅他,便已是触犯了他的怒气和血王的威严,所以无论如何都要让这人死在这里,至于这人到底是谁。为何要挡在他的面前,他既不想知道,也不想去管。
上百只骑乘玄蜂的飞骑向刘桑冲去,玄蜂的两翼是薄薄的肉翅,振动起来。嗡嗡作响。
在和洲,一般都是驯养英招为飞骑,似这般驯养玄蜂的,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单论耐力,玄蜂其实不如英招。但它速度极快,上百只玄蜂有若上百只利箭,快速冲了上来。
刘桑却是大吼一声。
吼声中灌入了强大的魔神之力,有若激荡的浪潮,以他为中心,一波又一波地往周围扩散。
上百只玄蜂被震得心惊胆寒,四散而逃,连操控它们的骑士亦是惊魂不定。
远远近近,全城的人都被这吼声惊忧,心神不宁地看了过来。
刘桑却是双腿一蹬,如电光般冲向鬼猖将军。
鬼猖将军意志坚定,心中毫无惧意,他从马上纵身而起,一双阎浮锤在烈日下散出金灿灿的光芒。两只金锤在空中自相撞击,撞出轰然震响,一下子便夺去了对方的气势。
当蒙面人孤傲地立在高塔上的时候,所有人都在看着他,只觉这人无比的诡魅,而他的一吼之威更是震慑人心,给人一种整个天地都是为他而建的可怕感觉。
但是当鬼猖将军出手的时候,这种感觉立时又颠覆过来,在鬼猖将军光芒闪耀的金锤之下,仿佛所有的敌人都不过是即将被踩死的蝼蚁,就算是这蒙面之人亦不例外。
两只金锤闪电般交错,宛若急速回旋的风暴,蒙面之人就像是自己投入风暴,想要找死的苍蝇。
刘桑却是全然不惧,在两人即将撞上的时候,忽地一拳轰出,轰在风暴的中心。
风暴骤然间碎散。
鬼猖将军大吃一惊,硬生生止住冲势,强行折回,落在地上抬头再看之时,那人竟已飞回了塔尖,孤傲的、潇洒地立在那里,仿佛从未动过。
围观众人面面相觑,浑不知发现了什么事,在刚才那一瞬间,他们本以为会发生惊天动地的一击,鬼猖将军的气势如此惊人,而蒙面人的杀气看似比鬼猖将军的气势弱上一些,却也森冷可怕。
这样的对撞,本该是猛烈的、骇人的。
然而,随着那蒙面人轻飘飘的一拳,突然间,鬼猖将军倒折而回,蒙面人清风一般卷了回去。就像是一颗巨大的陨石以不可挡的速度从天而降,眼看着就要将大地砸出深坑,却又莫名地变成了轻至极点的棉花,这种跟预期完全不同的发展,造成了心灵与感观之间的错位,以至于周围每一个人都看得想要吐血。
鬼猖心中极是震惊,这人竟然如此轻易地破掉了他以精气为本、以天地为势的“阎浮轰天锤”,而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做到的。
他的“阎浮轰天锤”就像是从九霄轰下的天雷,可以借助天地之势增强威力,乃是将敌人一击而溃的杀招,以往的敌人,要么硬拼,要么闪避,从来没有谁能像这人一般,伸手之间,仿佛掐灭火星一般,直接将他的“阎浮轰天锤”破解于将发未发之际。
他竟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这个人,似乎有一双犀利的眼,能够直接看破所有杀招的本源,以至于他的“阎浮轰天锤”在这人眼中,仿佛只是小孩子拿着木剑胡乱挥舞般的杂耍。
旁边传来一名兵士的低唤声:“将、将军。”
鬼猖怒喝道:“什么事?”
那名士兵道:“那两个姑娘……”
鬼猖蓦一回头,才发现凝云城的郡主与那狐女不知何时,已经逃了。
而刚才,所有人都在看着鬼猖将军与蒙面人那预想中猛烈、结果却是莫名其妙的交手,以至于忘了监视那两个少女。
鬼猖冷喝道:“派人追!”自己却依旧瞪向立在高塔之上、森冷诡秘的蒙面人。
***
胡翠儿与夏召舞,在巷子间没命地奔着。
夏召舞担心地道:“刚才那个人……他不会有事?”虽然被胡翠儿拉着逃了,但她还是放心不下。
胡翠儿眯眯笑:“那个蒙面的家伙?看他那么酷,肯定比那什么鬼猖将军更厉害。”
又嘻嘻地道:“倒是看他样子,像是故意吸引敌人,给我们创造机会逃跑一般,真是奇怪。奴家又不认识他,也不知他为什么要跑出来帮我们,召舞,你认识他么?”
“不、不认识!”夏召舞想起那人在祖海时,好像也一直在保护她,脸颊开始有些发烫。
那人到底是谁?他难道是为我而来?
一群士兵注意到她们,结伙冲来。
夏召舞娇叱一声,纵上前去,劲气狂卷,水火乱闪,以变化多端的玄术与武学击倒一半。
胡翠儿身子一闪,光影交错,剩下一半不知怎的,自己就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