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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入夜,银月缀空。
客栈旁侧的街道上店肆寂立,半空中的日益增多的星光余晖,也是淡淡地普洒在红砖绿瓦或者楼台飞檐上,给眼前这一片繁盛的大漓皇城晚景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
小客栈内的一处偏僻房间内,已久烛火通明,内中明亮如许!
朱砂和林凡、鸡冠三人对面端坐,正在娓娓交谈着,他们如今心怀繁事,又处于敌方区域的异地内,自然不会轻易的安然睡去!
朱砂本欲就日间所见,那大漓王朝和东黎王朝的交界之地的复杂地形,阡陌要道,以及关于人族军队若是全线溃退,万一退守城池之内的诸多事宜,同林凡进行商讨,可后者显然并没有将这些事情太过放在心上。
而且最令朱砂有些诧异的是,林凡似乎脑海之内,还在思考着别的事情,而且为之忧心忡忡。
“小林子,咱们彼此相识也已经不短时间,你如今到底是怎样的想法,可否直接告知于我?”
朱砂面对这为昔日生死祭坛的铁杆战友,极为诚恳道:“为什么我总是感觉,你似乎还有着什么事情在隐瞒着我们?”
“朱砂,这些年来你果然变了许多,不仅睿智沉稳了许多,也更是思维敏锐不少,我心内这点小心思,居然也瞒你不住!”
林凡有些诧异的望了他一眼,脸色也是有些苦笑道:“其实这段时间以来,我总是在思考着,在双族进行族群大战以来,是否只有血战到底,不死不休这一条道路可走!”
他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面色忧郁道:“先说这场即将到来的大决战吧,显然已经无法阻止,但我总是在想,在这大决战之后呢?双方即便在两败俱伤的情境之下,想要完全的认输,只怕也没有那么轻易做到吧!”
“所以呢?”朱砂目光灼灼的盯望着林凡,好似要看穿他的内心道:“于是你就在试图寻找另外一种可能的解决方式,是吗?”
林凡点了点头,脸色有些无奈道:“这些天来,我倒是思考出一种可能的方式,但是想要实现这一步,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容易,而且双方如今正是杀的眼红之际,自然更是难以顺遂心意!”
朱砂听到这里,却是忍不住大笑出声来,向着林凡掷地有声道:“小林子,倘若我猜的不错,你所谓的解决方式,想必就是双方以武相会,用个人实力的高下来决定最终的胜败归属,是吗?”
“啊!你怎么会知道?”林凡猛然站定,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朱砂,惊骇异常道。
朱砂长长叹出一口气,面色寂寥异常,缓缓出声道:“其实你的这个想法,也已经在我自己的脑海内盘绕许久了!”
朱砂所言自然是实话,早在许久之前,族战刚刚开启的时候,他就在同秋师和年余的对话中,提出一种另辟捷径的可能。
只是这种有些另类和出位的想法,委实太过逆天大胆,所以一直萦绕在脑海内,总是无法形成最终的实体观念。
而如今在同林凡的交谈中,才终于灵光一闪,终于被他抓到一丝端倪。
“若是有这种可能的情形下,双方各自派出一定数量的高手,进行彼此间实力高下的比拼,而在最终以双方胜负的多少,来决战这场战争的结果。”
朱砂向着林凡掷地有声的凛然道:“如此一来,不但可以避免双方无谓的牺牲,以及不绵不休的厮杀,还可以兵不血刃、正大光明的赢取这场战斗的胜利,岂非更是一条极为明智的解决之道呢!”
“朱砂,你真的有些令我感慨非常,这种想法更我同我不谋而合。”
林凡看着朱砂,宛若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半晌后才恍然苦笑道:“不过就目前的局面看来,想要做到这一点,必须满足两个条件!”
“其一,需要获得对方的首肯,也就是说,只有咱们抱有这种想法,而对方不肯接受,那么也是徒劳,而且想要人族接受这个可能,必须要代表他们的神武宫,也就是得到那位武才人同意!”
林凡摇头冷笑道:“可不论是要他们谁来同意,都不是那么容易,因为族战进行到这一步,除非他们已经彻底意识到,他们无法轻易获得这场战争的胜利,才会考虑有所接受,那么,自然也就涉及到第二个条件!”
“打垮他们!打到他们害怕,打到他们担心,打到他们无所适从!对不对?”
朱砂面色冷然,口内也是冷寒异常道:“只有打得他们心生恐惧,我们也自然有了提出条件的基础,到了那时,他们则必定会接受这个提议!”
林凡有些愕然的望着朱砂道:“我的天,原来,你早已经想到了这一点!”
朱砂没有回答林凡的话语,反是面色凝重异常,口内仿佛自言自语道:“基于这个原因,这场大决战也必须要打,而且要打的轰轰烈烈,打的漂漂亮亮,而对于神域人族门派,自然也要杀得他们胆战心惊、杀得他们魂飞魄散!”
一头雾水的鸡冠,连同一脸赞许的林凡,此刻都是目光呆滞的望着眼前的朱砂,后者那纤长年轻的身影,竟是在这一刻变的无比高大起来!
“我决定了,就在这场大决战之前,抑或是说,在我正面见到那位神武宫的宫主之前,我必须先让神域人族门派感受到一丝来自冬天的冷意!”
朱砂抬起脸庞,双目迥然发亮,语气中更是有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然道:“就在今晚,我打算前往大漓皇宫一行!”
林凡默默的看着朱砂,不发一言,而旁边的鸡冠,却是面色骇然脱口而出道:“大哥,你这是要前去杀人么?”
“不,你错了,”朱砂极为郑重的摇了摇头,向他们缓缓出声道:“我打算自今天开始,秉行正道!”
……
夜深如水,寂凉无声!
通往大漓皇宫的沿途上之,两旁屋檐瓦角间跳跃着清凉的寒意,飞甍翠阁间拂着轻柔的微风,桥下的护城河更是在潺潺的自行流动。
在高大的宫门外侧处,朱砂停下了疾步前行的脚步。
眼前灯火通明的高大建筑群内,内中还传出一些沸腾喧闹之声,高大外墙的地上,青石坑坑洼洼,其间生长着翠绿的青苔,彼此形成鲜明的反差!
前行一步,便是血溅五步,刀光剑影,而自此之后,朱砂还是以往的那个朱砂么?
朱砂往前轻轻挪动步伐,仔细地观看着脚下历经沧桑的一瓦一石,心中顿时涌起了一丝复杂的情感,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究竟是什么感受。
半晌之后,朱砂仿佛终于做出了决定,随着“嗖“的一声轻微响动,他整个身影已经拔地而起,直接掠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