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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林琪正和小童喝红豆汤,因有嬷嬷跟着,林琪问什么都有人回答。
一问一答间,林琪知道小童的名叫韩守奕,小名奕哥儿,今年才刚五岁,之前一直住在京都,上个月才跟父亲来江宁,昨天之所以去道观,是给他阿娘去做道场。
林琪之前就觉得这孩子被人照顾的不太精心,听说阿娘亡故,这才明白原因。
通判大人固然疼爱孩子,可毕竟是男人,生活细节上定然不如女人细心,府里的下人欺负他年纪小,又不会说话,只把面上功夫做得好看,其实内里……
林琪摇摇头,那糖昨晚她只吃了一块儿,今天早上起来,嗓子就有点不舒服,喝了点薄荷水,才清爽起来。
吃食上都且如此,何况是规矩了。
林琪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自称姓王的嬷嬷,柔声道:“奕哥儿,姐姐昨天给你的蜜饯,你可喜欢?”
韩守奕用力点头,咧了嘴笑,那盒蜜饯好吃的停不了口,下船前,满满的一攒盒已被他消灭了大半,今早他把最后的几块桃条也都解决了。
林琪拿了块挂着糖霜的乌李,塞到他嘴里,哄道:“姐姐这里还有好多。可好吃了,待会儿姐姐给你带回去,以后你跟姐姐吃一样的好不好?”
乌李被黄嬷嬷处理过,本来该有的酸被她用盐腌过,又加了蔗糖蜂蜜,入口微酸带甜,十分好吃。
韩守奕欢快的咕哝着小嘴,两只眼睛开心的眯成一道缝。
林琪见他这么开心,也跟着笑了起来,让丹霞把小厨房里所有蜜饯果干都分出一些,又道:“奕哥儿,蜜饯好吃也不能贪多,不然牙会掉的哦。”
这回韩守奕抿着嘴,大大的眼睛里充斥的怀疑。
林琪咧嘴,露出一口雪白的牙,“你看,姐姐就是每天只吃几块,从不多吃,牙才这么好。”
韩守奕眨巴两下眼,还是不太情愿。
林琪只看他样子,就猜出他平常定是把零食当正餐来吃,就皱着眉头,一脸嫌弃的道:“那难道你想成豁牙,一张嘴露出好几个大洞?”
韩守奕皱着小眉头,暗自想难道之前牙有点活动就是吃太多蜜饯果子的缘故,他想到曾经受到的嘲笑和欺辱,如果那样的话,等到回京都,肯定会被那些人耻笑。
他嘴巴抿成一条线,用力的摇头。
林琪摸他脑袋,笑道:“那就听姐姐的,别吃那么多,尤其是晚上,一定不能多吃。”
韩守奕就喜欢她这么摸自己,有种特别温暖的感觉,他乖巧的蹭了蹭她掌心,算是答应了。
王嬷嬷偷眼瞧在府里横着走的小霸王在林琪跟前这么乖,忍不住多看林琪两眼。
林琪却对这个嬷嬷一点好感都没有,身为贴身嬷嬷却对自己的主子半点不上心,这样的人怎能留在身边?
只是她毕竟是外人,有些话不好说,只能变相的把奕哥儿的零嘴换了,再尽量规劝几句,希望他能好些。
喝完红豆汤,韩守奕便开始坐不住了,林琪也觉得今天阳光正好,只呆在屋子里有些可惜,便带着他去后面的园子。
顾家的园子里,邻近院子周围多种风雅的竹子,临水靠池塘的是种喜水且长得高大的合欢,低处间隔着气味清甜的含笑,期间有四季常开的蔷薇月季搭成的漂亮花障,至于秋天盛放的金银桂则是种在荷塘的另一边,可以在秋天之时闻着桂香,坐在望月亭中赏天上和水里的月,邻近围墙的一圈则是一些清甜味美的果树,成熟时阵阵果香便会弥漫开来。
林琪带着韩守奕穿过蔷薇花障,本想带他摘些荷花荷叶来玩,哪知这小子眼尖,鼻子也好使,才到入荷塘不久,他就指挥小厮一条直线的冲到对岸。
林琪被他强迫着拽了过去,韩守奕指着挂满了红色果子的荔枝树,朝她咧嘴。
林琪瞧着一个个被果子压得低低垂下的枝条,也是跃跃欲试,只是她看看长及脚面的裙子,为难的道:“姐姐这身衣服不太方便,要不吃了午饭,姐姐换身衣服再带你来?”
韩守奕摇摇头,小胸脯一挺,小手拍得碰碰响。
林琪哪里放心这么小的孩子上树,连连摇头。
韩守奕才不管她反对,撒开小腿一溜烟的跑到树下,抱着树干就往上窜。
林琪开始还很紧张,可看他手脚协调,十分麻利的爬到了一个粗粗的枝杈上,小手还谨慎的扶着树杈,一点点慢行,她才放下心,一蹦一蹦的拽垂下来的枝条。
鲜红的荔枝串子被韩守奕毫不怜惜的折断,扔了下来。
林琪左右看看,把跟过来的小厮远远打发开,叫上雪姣,两人拉着裙子,左躲右闪的接着玩。
林琪本来只是一时童趣发作,没一会儿就歇了下来,看着雪姣左蹦又跳,玩得不亦乐乎,她仰头看小脸通红的韩守奕,“奕哥儿,差不多了,赶紧下来吧。”
韩守奕透过枝条往下看,见两人衣裙都兜了好些,便攀着枝条往回走。
远处,顾明昕带着小厮施施然的过来。
“琪表姐这是闹得哪出?咱们府里短了你吃食还是怎么的,没得跑这儿偷摘果子。”
林琪有点尴尬,赶忙把荔枝倒在雪姣的裙子上,理了理沾满了树浆的裙摆,道:“五表弟怎么没去学里?”
顾明昕左右看看,没见到他想见的人,暗忖情报有失,心情不好的撇嘴道:“顾好你自己就行了,还替别人操心。”
雪姣一听,气得回嘴:“五少爷,我们姑娘好心关心你,你怎么不识好人心啊。”
顾明昕自小到大都是教训下人的,哪容得下人说他半句。
顾明昕眉毛暑气,两只眼睛凶光大盛,他两个箭步奔到跟前,用力的推了雪姣一把。
“狗奴才,本少爷说话,哪儿容得你插嘴。”
雪姣因为之前林琪的事倒也是防着他,没让他推实了,可就是这样也被他推得倒退几步。
她的裙摆被她拉起来兜荔枝,幅面就有些不够宽,她趔趄着稳不住身形,忍不住往后栽。
顾明昕自认得了理,哪里肯饶人,当下伸出脚,就去踢。
雪姣本就要倒,这一脚只能硬挨。
林琪知道顾明昕的力道,被踢中好几天都不太敢动弹,当下她赶忙去拉。
顾明昕却不想林琪打扰他教训奴才,脚一偏,朝林琪的大腿踹去。
韩守奕这会儿已经快要爬到树底下,脚还距地面将有半尺,看到林琪要受伤,他用力一蹦,脚稳稳的落在地上,不等王嬷嬷来扶,他借着落下的冲劲往前一冲,小碎步急捣,一头撞进顾明昕的怀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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