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闭口不提的伤心事

水墨神石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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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袋装满碳灰和杂物的垃圾被晁帆从后院提出,放在了保洁员的垃圾车上。

    “谢谢。”晁帆客气的和保洁叔叔说道。

    “晁老板,客气了。”保洁员是个中年男子,偶尔会来晁帆的店铺里面买一斤五香花生米。

    “李奶奶还没收工呢?”

    保洁车开过,晁帆发现李奶奶还在青石板道的桂花树下缝纫着一件衣服。

    李奶奶带着红色老花眼镜,眼镜两侧拴着绳子,垂在两耳侧,应该是怕忘记所以才拴跟绳挂在脖子上的。右手的中指第二关节上还戴着顶针,正拿着针线一板一眼的缝纫着。

    一心缝纫的她显然没有注意到晁帆说话。

    晁帆走近才看清,原来李奶奶正在赶制一件儿童的小棉袄。看这衣服的大小,应该是给一两岁的小孩子穿的。

    “李奶奶,还不收摊?”晁帆再次说道。

    李奶奶戴着眼镜抬头看了一眼,“是小炒饭呐。”

    “等我缝完这个衣领就收。”李奶奶补充道。

    眼看就要进入冬季了,所以最近来找李奶奶制作小孩棉袄的人特别多,最近李奶奶也是加班加点的赶制。

    “最近生意不错吧。”李奶奶抚了下眼镜,随后又底下头来继续缝纫。

    “嗯,还可以。”晁帆点了点头。

    “生意好就好好干。”虽然李奶奶的语气很平淡,但是晁帆也从中听到了关心。

    “嗯,好的。”晁帆心中一暖,没想到一开始不赞同自己子承父业的李奶奶现在居然认可了。

    其实李奶奶也想明白了,上班又能怎么样,虽然体面一些,可还不是给人打工的,她儿子可体面,一个公司的什么经理,可是还不是买不起房,和她挤在这个破旧的小区。

    “对了,李奶奶,我想问你一件事。”晁帆忽然想起这件事他可能记不清,但是李奶奶一定清楚。

    “问吧。”小棉袄太厚,李奶奶用顶针用力顶着针线穿过棉袄的另一面。

    “李叔叔为什么现在还是单身啊?”晁帆说的时候还不忘朝着李亭枫的店铺望了一眼。

    “他?”李奶奶手中的针线明显一顿,没有想到晁帆居然会问到这个问题,“应该是忘不了上一任。”

    “上一任?跑了?”倒不是晁帆八卦好奇,实在是他对于李亭枫很是关心,毕竟李叔对他很好。

    李奶奶瞪了一眼晁帆,“跑?想什么呢!”

    “那哪去了?”晁帆实在是想不明白。

    难道不是当年的那个女人与李叔分手了,然后就和别人好上了?

    在晁帆认为,是和平分手也罢,还是冷战分手也罢,只要是最后没有跟李叔天统统认为是和人跑了。

    额……这就是直男癌的思想。

    “要是跑了就好了。”李奶奶放下了手中的针线哀叹道,“是人没了。”

    “没了?”晁帆震惊地说道。

    “嗯,是的,没了,地震的时候没的。”李奶奶摘下眼镜,语气中带着情感的波动。

    “就是十六年前,也是你回家上学的那年,你李叔老家那时候发生了地震,一家三口,除了你李叔,其余的人都没了。”李奶奶现在想想都觉得痛心。

    “记得那时候你回老家上学没多久,你李叔便把来看望他的女朋友送回了老家。”

    “就在你李叔返回钟南的路上,老家就发生了地震,你李叔的爸爸妈妈连同他刚定完婚的未婚妻都被坍塌的房屋给……活生生的……压死了。”李奶奶说道最后语气变得沙哑了起来,现在想想都替李叔叔痛心。

    年隔已久,晁帆还小,他的脑海中没有当年震惊全国的这段大地震印象,李奶奶也早已经忘记了当时候到底发生了几级地震,而她深深记得的是那年地震死了很多人。

    记得回到钟南,那趴在这颗桂花树下的李亭枫哭肿了眼,伤心欲绝的跟她诉说着,那一夜废墟的一切。

    至今她还记得当时痛哭流涕的李亭枫所说的一句话,他说,“这一震,让他一无所有,成为了这个世上最可怜的人。”

    而从此的十六年间,李亭枫便从没回过乡。

    想必是风沙吹到了眼角,李奶奶轻柔了两下……

    听完李奶奶的话,晁帆的心中五味杂陈,他欲言又止,可是除了替李亭枫感到悲痛以外,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他不敢去细想,不敢去触碰那段能让李亭枫伤心欲绝,同样也能让他们这些人哀痛的记忆。

    那年他还行,也幸好他还小。

    快乐是留给童年的,而最让人难以忘怀的是那一路成长过来的伤痛。

    只不过李叔的这段成长经历未免太惨痛了一些。

    “想必李叔……”晁帆很是后悔自己在饭桌上提起了李叔的未婚妻,李叔现在的心情一定很沉重吧……

    “难怪他至今都没有……找一个伴。”

    或许他的心早已经追随而去了吧。

    深夜之中,散发着阵阵寒气,含香路上除了氤氲灯光的路灯,便只有那桂花树下的男子了。

    李亭枫坐在青石板地上,背倚靠在桂花树下。

    深秋的桂花,早已经失去了它原有的香气,而仅有的便是那阵阵冷风中的悲凉

    树叶哗哗作响,街道上一辆行驶的车辆也没有,男子靠在树下,地上一堆烟头,经过他嘴肺之间的仿佛不仅仅是一支又一支的香烟。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恍若隔世,却又隔的不仅仅是世。

    李亭枫吸着烟,自嘲着,想必没有谁能比他更懂得这首词的深意了。

    次日清晨,窗外的麻雀还没有来得及叫唤。

    “食老,你这么早把我喊起来做什么?让我再睡一会~”晁帆迷糊着眼。

    可是食老怎么会从了他的心意。

    食老的呼喊声简直比那闹钟还要管用。

    不需要太大声就能让晁帆有一种震耳欲聋的感觉。

    “我说食老,你下回叫醒我,能用别的方式吧,至少离我的耳边远一些吧。”晁帆分明感受到食老是趴在晁帆魂魄小人的耳边喊叫的。

    “该起床了。”食老声音平淡的说道。

    “这么冷的天,我不想起。”晁帆看了下时间,才刚五点多,他将厚被蒙在头上,欲想再次大睡一觉。

    “真不起?”食老再次平淡地说道。

    “不起,打死不起。”晁帆在被窝中都能感受到外边丝丝的凉意,他视死如归的说道。

    “那好,但愿你等会还有次底气。”食老平淡的语气变了一些,看来要动真格的了。

    “啊!——食老,你别喊了!别喊了!”

    “我错了还不行么,就让我小睡一会!”

    “五分钟,就五分钟。”

    “一分钟,一分钟还不行么!”

    “好,这就起,这就起行了吧!”

    “我的耳朵都要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