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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程哥,这样一来你俩……”江明浩担心地说。
“对啊,俗话说‘枪打出头鸟’,你们替大家出头了,经理会记仇的,搞不好要闹到杨总那里去呢。”赵伟也皱起了眉。
程嘉树安慰他们道:
“没事,我们就是打打工,以后也不会来上班。现在项目进行到这儿了,不可能临时换人,那样得不偿失……”
“但他们有可能等到最后结账时,扣你的工钱啊!”江明浩喊出来。
程嘉树没奈何地耸耸肩,摆出一副听天由命的表情。
刘敬平的脸色一直是黑沉沉的,这时他“腾”地站起,眼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光:
“他敢!他敢!他扣你的钱,我叫他破产!”
“哎哟喂,大话说得挺溜,”小王凑到他们这边,“北大的学生很狂啊。”
刘敬平阴冷地扬起嘴角:
“我就狂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唉,我好心提醒你,以后进了职场可别这样啦!”小王放软了语气。
刘敬平轻飘飘地笑了笑。
“担心担心你自己吧,这回的事儿你可是策划人,经理和杨总处置程哥之前保准先处置你。”小王试探着说。
“大不了我不要钱了呗!”刘敬平坐在椅子上转了一圈。
“啊?”小王大吃一惊,“哪有不要钱的?那你打工是为了什么?”
“事到如今我跟你们明说了吧,”刘敬平环视着一屋子的程序员,站起来将程嘉树拉到身边,“我就是为他而来的!我只想和他一起兼职,一起编程……”
“你俩关系这么好吗?”江明浩怀疑地问。
刘敬平瞬间不自信了,将手掩在嘴边,假装咳嗽了两声。
“我们关系挺好的,”程嘉树突然说道,“就是他要砍人我递刀的那种好。”
“哇!”其他人惊呼起来。
赵伟羡慕地赞叹着:
“看不出来啊,你们竟然是义薄云天的好兄弟!”
刘敬平一时晃神儿,怔愣地盯视程嘉树,对他的转变感到不解。而程嘉树淡淡地一笑,手臂微微一弯曲,让妙妙跳上来,抱着它走到了阳台上。
风儿暖暖的,徐徐吹拂着他的脸。他很生自己的气:为什么要当着大家的面那样说?好像刻意示好,巴结刘敬平似的。不过自己似乎没那么排斥他了,这小子,某些时候还是挺可爱的。
“你在想什么?”刘敬平站在他身边,幽幽问道。
“关你什么事?”
“哦。”刘敬平逗着他怀里的妙妙,没再说话。
程嘉树心潮起伏,思绪混乱,有些烦闷地表示:
“你能不能别离我这么近?”
“真是的,”刘敬平语气亲昵地取笑他,“你明明心里在想我,念叨我,我来到你旁边你又撵人家,这算什么操作嘛!”
程嘉树大惊失色,目不转睛地凝望着他。
“怎么了?你这表情好像看到我在吃翔……”刘敬平亲了妙妙一口,“还是我吸猫的姿势不对?”
“你,你……你会读心术?”
刘敬平挑起左边的眉毛,深黑的眼睛注视他片刻:
“嗯啊,我练过的。”
“我才不信,你就会诳我,”程嘉树看着远处,“除非你能说出我在怎样想你。”
“你肯定在骂我吧?刚才在他们面前……谢了啊!”刘敬平偷偷瞄他一眼,“我知道你说的是违心的话,但你为了给我留点面子而说那些,按你的脾气已经做到极限了,我很感激你。以前你当着众人的面怼我、凶我,害我伤心,我就……全都不计较啦!”
“你伤心过吗?”程嘉树嘲弄地一笑,逐渐提高了声音,“你曾经动过心吗?你会像我那么傻,谁对我好一点点我就死心塌地吗?你只会给我一块糖,再狠狠地打我一棍子!”
刘敬平将脸埋在妙妙那松软的毛里,许久,才轻轻地问:
“很痛,是吧?”
“你从小就被大家捧着护着,根本体会不到心痛是什么滋味,”程嘉树长呼一口气,“你连生理性的疼痛都没概念。我告诉你,我经常挨打,被我爸打,被老师打,被喜欢欺负人的同学打,身体上的疼,忍一忍就过去了。心上的疼痛才是最难受的,不能叫不能喊,硬生生地憋着。我拼命地看书,背东西,刷题,写代码,必须让这些事把思想的每一个角落都占据,心里的每一条缝隙都封死,直到自己没有感觉,变成一个机器,才能不痛……听说生理性疼痛是分级的,最高等级的痛是生孩子的痛,那么,你说,心里的痛排在第几级?”
刘敬平低着头,几滴泪水落在妙妙的身上。
“对不起……”他喃喃自语道,虽然很清楚,此刻道歉的话是多么无力。
“我不可能允许你再打我第二棍。”
“所以呢?”
“我不会再要你的糖。”
“可目前的情况是我欠你的糖呀!”刘敬平红着眼眶,却活泼地笑了,“我天天吃着你发的糖,但是从来不担心你会冷不丁地给我一棍子,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安全感’吧?”
“你也会缺少安全感?需要从我这儿获得?”
“是啊是啊!”
程嘉树瞪了他半天,哀叹道:
“我他妈的上辈子到底欠了你多少啊?”
刘敬平没理他,笑着逗起了妙妙。
“我知道你喜欢猫,不过你也没看到一只就收养一只,这回怎么就对妙妙一见钟情了呢?”程嘉树问。
刘敬平一咧嘴:
“因为你呗!我发现你看妙妙的眼神不对,是那种疼到骨子里的……嗯,怎么形容呢?对,迷恋!就是充满渴望的迷恋!我还纳闷呢,妙妙是你上辈子的小情人么?这一世变成猫了?”
“哼,什么**喻啊。”程嘉树开玩笑说,“我上辈子的小情人?估计几年后会出现在静雪的肚子里……”
“你够了!想得真远!”刘敬平大声笑起来。
“我觉得,”程嘉树严肃了一些,“可能是因为我和妙妙在雨中相遇吧,当时它淋成了落汤鸡。你不明白,在雨中奔跑的淋湿的猫,不,这种情形下的任何动物都会带给我同样的感受……就像,就像看到了自己,最可怜最卑微最凄惨的那一刻的自己。高四那一年,是我最孤单的时候,比之前十几年中忍受的所有孤单时光加在一起还要孤单,尤其碰到阴雨天,放学的时候……是我人生里的至暗时刻……”
他对刘敬平讲述着难以忘怀的往事,末了,还压低音量,唱起了他总是躲在僻静处流着眼泪唱完的《独家记忆》。
刘敬平心里猛地一震,也跟着哼了几句:
“小程程!我不怎么听流行歌曲,但我非常喜欢这首歌!”
他继续哼唱着,程嘉树感到不对劲儿,自己停止歌唱,仔细听了听:
“那个……你跑调?”
“没有啊,你才跑调。”刘敬平毫无自觉性。
“从来没人说过你唱歌跑调?”
“是他们跑调。”刘敬平傲骄地回答。
程嘉树笑了,俊美的笑容在阳光下分外耀眼。
“你乐了!”刘敬平用妙妙的爪子指向他,“开心点!不然我唱歌给你听!”
“爱因斯坦不是设想过,坐在一束光上旅行吗?我要是……要是坐在你这跑调的歌声上旅行,快不快不敢保证……但肯定跑得很远……”程嘉树笑得说话都断断续续的。
“我跑调跑得这么邪乎吗?”刘敬平满心疑惑,“怪不得……小时候我爸请了一名老师教我唱歌,第二天她就辞职了,让我爸另请高明。”
“那她忍得很辛苦了,要是我,当场就走人。”程嘉树毫不留情地说。
刘敬平并不介意,掩饰住时不时涌上喉头的酸楚,用鼻尖蹭了蹭妙妙温暖的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