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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没有,韦将军客气了。长恭能有片瓦遮头便心满意足了,何来其他要求?”
子莫淡淡笑笑,四周皆是矮矮小小的简陋房子,但还算干净,有几匹瘦如干柴的马儿被拴在了那破烂马厩里。
看到有陌生人进了驿馆,马儿踢了踢脚边的草垛子,探出头来朝着子莫悠悠鸣叫了一声,甚是熟稔。
“呵,没想这畜生也是以貌取人的,看兰陵殿下如此惊世绝艳便也都来凑热闹。”韦孝宽阴阳怪气嗤笑道。
“韦将军打趣在下了,想来这马儿也是在这里寂寞,看我来了,寻思着想和我做个朋友。”
“诶,长恭殿下这话说得不错。你既然在我大周为质,三年五载乃至一生都没有准数,这儿啊,还是应该先熟络熟络,毕竟,可能会是你余生都会呆的地方。。。。。。”
韦孝宽压低了嗓子说道。
“胡阿六?胡阿六!”韦将军一喊,一个长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人便一路小跑着迎了出来,随即又谄媚笑着在韦孝宽面前拜了拜,回道:“韦大人,阿六在这儿呢!长途跋涉,未曾远迎,罪过罪过!”
“废话少说,这是齐国质子高长恭,本将军就交于你了,好生看管!”韦孝宽丢了个眼色给这馆役,其中意思自然是心知肚明。
质子便是质子,不能让这人丢了性命,可也决不能让他在这儿好吃好喝享尽清福。当中的度,便是由这驿馆的老人自己掌握了。
“是,是!”胡阿六简直是这韦大人肚子里的蛔虫,如何会不明白这将军大人甚是厌恶这兰陵王。听说皇帝陛下便是为这高长恭不攻晋阳竟还拱手奉还了东荆州?
抬眼一打量这人,啧,果然是长得一脸狐媚,让人看一眼便神魂颠倒地,哪里像个男人!定要好好磨磨他的锐气,让他多吃些苦头!看看这如花似玉的王爷是如何在这驿馆之中老得脱了相的,倒也是别有一番乐趣!
胡阿六暗笑着送走了韦孝宽,就将子莫安排在了一处简陋的小屋内。
“这儿可没有奴婢佣人使唤的,兰陵殿下不会嫌弃吧!”冷笑着刻意问道,他瞅了瞅这美人儿神色,莫非什么鬼面修罗全是虚名,兰陵王便是靠着这一身皮囊才在齐国混得风生水起吧?
听闻这北齐文襄皇帝高澄乃是个风流种子,一生阅女无数。能生下高长恭这般的倾国祸水,真不知道那女人得美成如何模样?!
胡阿六鬼使神差,一边肖想着一边竟然跟着子莫到了屋里,手一伸便是要揽了腰身上去,然而还未碰到那人衣角,子莫笑着反拧住了他的手腕便将他压制在了那张老旧木桌上。
“哎哟,疼疼疼!”那馆役叫得鬼哭狼嚎,眼泪都要下来了。这人一副弱质模样,如何会有这般大的力道?!传言不虚,果真是鬼面兰陵,当世的战神英雄!
他真是一时色迷心窍,造次了!!
“饶命,兰陵殿下饶命!小的不敢了,不敢了!!小的一时间鬼迷心窍才敢冒犯。。。。。。殿下饶命啊~”
子莫看着那人涨红了脸额上都是冷汗,想想这小惩大诫也该是够了,便放开了那人,端坐在了破板凳上。
老虎不发威便把他当病猫了,索性他也是九岁便从军,自小在流氓堆里打过滚的,形形色色何种狂徒没有见过?
一放手,那人便犹如从老虎口中逃了命,连滚带爬地出了子莫的屋子,一边逃一边还回头指着子莫骂道:“你,你等着,你在爷爷我这儿吃住,看你如何猖狂!”
子莫冷了脸色手里抄起那破茶盏还没舍得掷出去,那馆役已然吓得又跌倒在地,跑起来踉踉跄跄便逃走了。
不觉嗤笑出声,看了看这破杯盏,还好没扔出去,不然这地儿连个喝水的东西都找不到。
看了看这家徒四壁,想着他这人也不是被吓大的,莫要欺人太甚的好!
马车坐得浑身酸软,坐到那木板床上便是咯吱咯吱一阵响。
哎。。。。。。子莫长叹一声仰头倒在了木床上,还好这床够结实,看来睡觉还是不成问题的。
躺了一会,天便全暗了。
久久不见馆役把饭食送来,想想这便是刚才那人给他的好看了。。。。。。
正寻思着他是去厨房偷些还是到了夜深人静自己外出神不知鬼不觉地觅些食物,竟然又有人来了这驿馆。
“哎哟哟,这不是王公公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说话的正是那胡阿六,子莫不知晓又是何人物到了,让他这般谄媚之态,正要关门,却突然听到外面那人说道:“长恭殿下且慢,老奴是给您送东西来的。”
“嗯?”子莫看了看那太监,竟也有几分眼熟。
“殿下,当年您来未央宫议和之时和小的见过的,还记得吗?”王公公说道。
“似乎颇为面熟,该是宇文邕身边的近侍吧。”
“是,见过兰陵殿下,殿下不知道在这得可还习惯?陛下不放心,让小的前来看看。”公公打量了四周,颇有些嫌弃地掸了掸面前飞扬的灰尘,一脸鄙夷。
“胡阿六,这怎么搞的?如何让殿下住这样的地方?!”王公公板起脸面呵斥道。
馆役有些傻眼,如何这皇帝陛下这么不放心当夜就派了这太监总管前来?!韦大人可是要他好好给这兰陵王些颜色瞧瞧啊。。。。。。
“这,这儿条件简陋,已经是最好的房间了,王公公明鉴!”
“是啊,我也喜欢这儿,还是请公公回去禀明陛下,质子高长恭在这驿馆里有吃有睡,一切无须陛下挂心。”
胡阿六正在急着找托辞,没想到这兰陵王自己倒是想把王公公打发走了。
甚是奇怪,奇怪啊!
“这。。。。。。既然殿下如此说,那老奴放下些吃食便走了。”说着,身后的小太监便送上了两大篮子的东西放在子莫面前,作揖别道,“殿下早些歇息,告辞了。”
“公公慢走。”子莫别道。那胡阿六也不敢再留在这屋内,跟着王公公退了出去。
子莫关上门,打开食盒一看,还真是山珍海味,宇文邕该是把那御膳房做的晚膳都给他送来了。
拿起筷箸尝了两口,吃了几块糕饼,这肚子便也饱了。
看了看那食盒,心底竟是五味杂陈,想他一个快意恩仇之人如今却也长吁短叹起来,不知道该拿这宇文邕如何是好。。。。。。
天晓得如何!
还是吃饱睡觉!
子莫一拉被褥便倒头睡去,身上有些又刺又痒的感觉,他抓了抓,脑袋里想着该不是有跳蚤?然而长途跋涉来长安早就疲了,管不了那许多便沉沉睡去。
夜晚,这驿馆破落而又寂静。
偶有的几声虫叫,和马嚼干草的声音。
有道白光乍现,一个幽魅的身影如流星般落在这驿馆的庭院里,看了看这残破的房子和老旧的水井,不由叹了口气。
这便是那人说得很好?
马厩里的马站起了身子,嚼着笼头探出头来张望,喷着热气嘶鸣了几声。
宇文邕抬手对着那牲口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那马儿像是都听懂了,又安安静静睡下了。
微微一笑,宇文邕身形一晃,便穿过那屋子的木门,出现在了那人的床边,细细端详着他熟睡的模样。
“说了你身上有那冥火的灼伤,为何就是这般固执不信呢?”垂头,他的手在子莫的面上轻挥而过,像是有璀璨星子落于子莫的眉眼,他更加深沉地睡了过去,人事不知。
宇文邕取出了一罐药,这是仙药。
冥火伤内不伤外,伤骨不伤肤,他如此担心他,可这人便是不知他的好,以为他是趁机沾着便宜。。。。。。
“徒儿为你疗伤。”
宇文邕柔声着俯在那人的耳边轻啄耳畔说道。
微微抬了抬手指,指尖勾动,子莫身上的腰带便轻巧解开,衣襟大开着,然后顺着宇文邕的目光,那衣物如是活物,一件件自个儿滑落下那人的肩膀纤腰。
褪去了衣裳没了遮蔽的那具玉质般的躯体,让神仙看得都乱了心跳。
屋内,顿时香艳旖旎,菲菲了这陋室一隅。
宇文邕接住了那具悬空而起的身躯,紧紧拥入怀里,把唇向那人的唇上狠狠压去。
太想拥抱而又忍得发狂,他如何还能在此刻守得住清净,放手退开?
不愿意再将这人拱手想让,他也可以为他赴汤蹈火粉身碎骨,有何理由再要他相忘?!
如此想着,宇文邕的眼里不再有任何彷徨和犹豫。他缓缓将这人放在了床榻之上,怕是这硬木板会硌到了子莫的骨头,便卸下了自己的衣物外袍垫在了子莫的身下。
高大的身躯缓缓沉下,宇文邕抬手抚摸着那张让人一眼沦陷的面庞。他轻啄着他的唇,他的眉眼,像是虔诚膜拜,在这具躯体上留着爱的形状。
般若河的流水与那年的琴音犹如还在耳边,然而此刻这人从那喉间不觉溢出的声响却更让他狂乱。
他是他的琴弦,两人和鸣在一块儿,乱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缘。
子莫偶尔会无意识地仰头轻轻闷哼出声,宇文邕像是安慰着他,耳语道:“我渡仙气给你,会让你好得更快些。以后日日如是,你我永不分开。”
猛地一阵钝痛,子莫皱着眉头在梦魇中都不自觉抓紧了身下的被褥。
这是怎么了?
他如被熊熊火焰又在炙烤。感觉异样,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却被重重一撞,又跌入混沌之中失了力量。
是谁在他耳畔一直唤着他师父,他不知道啊,记不清,分不明,却有眼泪渗出了他的眼角。。。。。。
一点,一滴,便让这孽火情债烧得更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