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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莫做了个梦,他回去了。妈妈,小狗,窗台的盆栽,还有他特意从网上订购的带有水藻气泡图案的大大的窗帘。眼前有点点的光,然后那落地的窗户打开了一点点,有风徐徐灌进来,吹起那满是气泡的帘子飘逸得飞翔。
他应该还在水里,身子放空着,在随着波浪飘荡。
奇怪。。。。。。自从十岁那年高澄爹爹去世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做过那犹如前世的梦了。他以为他忘了,他以为自己会安安心心在这个世界过好之后的每一天,直到寿终就寝或是死于非命。
那么,他是在这场意外之中丢了性命?
有羽毛般的触感从他的脸上挪移到了颈边,接着又到了胸口。嘶。。。。。。随即而来的刺痛感又疼又麻,直直传入子莫还在混沌中的脑海,好看的眉头不禁皱了皱,手指捏紧了,人死了还能有如此稀奇古怪的触感?!
那片羽毛不安份地还在往下面挪移,一路扫着他的肋间,腹部,接着还一路朝着更加隐秘的地方而去!当最为碰不得的地方被莫名的一口吞下,子莫猛地惊醒过来,投入视线之中的并不是摇晃的水色和满目的气泡。
腰腹下的感觉让子莫血气翻涌,他根本没看清楚这究竟是哪儿反正挺起身子掀开了棉被一把拉起埋头在他两腿之间的下流胚子甩手就是个耳光打得清脆响亮。
然后守在皇帝寝殿外的侍卫和宫女都听到了那异样的余音袅袅的诡异声响。幸而子莫在寒冬腊月的冰水里泡了不短的时间,高烧也没完全退下,不然现在高湛定不是脸上只有五个手指印的下场。
四目相瞪,子莫恍恍惚惚调整了双目的焦距才看清这下流胚子还真是没了别人!高湛大敞着衣襟,用手捂着自个儿一侧的脸,长长的发丝并未拢起,挨了一巴掌于是随意地披散在肩头胸前的长发都搭在了一侧,几根发丝还密密贴在了他的脸上唇边,裸,露的肩头,松垮地只是大意地遮盖在腰腹处的衣带,还有半跪着的长长的腿,都让醒过来后的子莫的感官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呵。。。。。。你还真是敏感,非得这样才行。怎么都不醒的,太医给你施针扎了好几处大穴都没了反应,我以为你醒不过来。。。。。。我以为你要死了。。。。。。”高湛哭不像哭,笑不似笑,怔怔放下了自己的手,凄迷而又落魄地盯着眼前的活生生的高长恭瞧着,皇帝陛下的两眼爬满了血丝,唇边竟然还沾着靡靡的津液。
子莫低头不巧便看到了已然抬头的自个儿那处尴尬万分的地方,他没有穿什么衣裳,真是一,丝,不,挂便躺在了这地方,扭头拍了拍自己显然还没有恢复了正常思绪的脑壳儿,先拉过了身上的褥子把不该起反应的还沾着不明液体的地方儿给盖严实了,然后头疼欲裂,撑着胳膊掐着自己的太阳穴。
“长恭!你别死啊!”高湛嚅嗫着好像才几岁的孩子慢慢爬到了子莫的身边,光洁的膝盖和长长的腿在那明黄的床榻上印出了深深的痕迹,他执着地攀上了子莫的肩头,然后亲了亲那人的耳廓,感受到那人的体温和气息,哆嗦地张开了手臂犹豫了一下就整个扑了过去将子莫抱在了怀里,非常非常大的力气,但是又似乎怕伤到了才苏醒过来的怀里的人,于是卸掉了所有的力量,轻柔地将自己的脸贴着那人的发丝,感受到他的喘气后又滑坐在了子莫的肩头,依偎着,肌肤想贴,四肢缠绕,灼热的温度让子莫感到不适,抬手想挥开些,可是他转过脸却看到那人在哭。
高湛在哭。。。。。。?
子莫呆呆着,看着那近在咫尺的那张脸,泪目,蜿蜒流下的泪水,犹如崩溃的情绪毫无遮掩地涌出。无论是高澄爹爹和九叔高湛,这张脸唯独恸哭,是子莫的记忆中从未有过的画面。这人冷得彻骨,无论是对他自己还是旁人,冷冷淡淡最多的便是漠然,融入骨血的偏执和冷傲,让他的这张容颜仿佛天生就带着藐视终生不屑一顾的神采飞扬。眼泪,是丝丝剥离出来的脆弱和悲恸,任意荡涤在了这张脸上,陌生,而又狠狠击打在了子莫心中的某个地方。
慢慢捧着那人的脸,子莫居然没了之前的愤慨,轻轻帮九叔擦掉了滴落下脸庞的眼泪,长长叹了口气,已然知晓他定是落水之后昏迷不醒,高湛几欲发狂。
“咳。。。。。。长恭殿下?您既然醒了,要不要再找御医来把把脉啊?”安瑞公公其实一直都在床榻边的台阶下面打着瞌睡的。兰陵殿下昏迷不醒,皇帝陛下心急如焚连夜守着不肯离去,于是他也就随着陛下一同陪在这里。哪里知道陛下守着守着就爬到病榻之上去了,这事儿他个当奴才的该回避的,可惜两人都似乎把他当了空气,且安瑞刚才看到自家陛下被打已经心惊肉跳,就怕这兰陵王醒了看又是如此被冒犯的情状,说不好发起怒来又掐着陛下的脖子不放。所以,百般挣扎和考虑,安瑞纵然知道会被皇帝陛下责怪,还是这样冒然出声,打破了绮丽。
猝不及防,子莫竟不知道这殿中还有旁人在,猛地一把推开高湛,缩进了被褥之中转身过去了,一语惊醒,他方才察觉他心中的波澜和柔软,如果不是安瑞突然出声,他还真不知道会动摇到何境地。
高湛转头看着安瑞,目光如刀。安瑞公公一片护主之心,真是天地良心,讷讷低下了头去。
下榻取了地上的外衣袍子,高湛缓缓穿上,表情如同渐渐平复的水面,又只剩下一派倨傲。
“差人去太医院,请郭太医再来看看,就说王爷醒了,高烧似乎也有些退去。”高湛吩咐道。
“是!”安瑞领命,想想兰陵王爷该不会再冲动做些对陛下不利的事儿,便转身出去了。
大殿中又只剩下他和高湛了。。。。。。子莫背着身子拧了拧眉头,似乎是为了掩饰方才的失态和如今的窘状,开口问道:“我昏迷了多久了?”
“不久,才三天两夜。”高湛从容答道。
“什么!怎么会如此之久!”子莫一听,不禁从榻子上猛地坐了起来。
“你啊,能醒过来便不错了,该庆幸自个儿命大。数九寒冬,你又不善水,火药威力又猛,御医说你落水之后定是撞到了河底的坚硬之物了,所以被捞上岸的时候气息都断断续续。。。。。。带入宫中让御医诊治之后,你连夜就发了高烧,郭太医都说你若是烧不退,让朕该给你想想身后之事,朕。。。。。。”高湛说道这里,眼眶红了红,兀自在床边走了两步,便说不下去了。
子莫着实见不得这人如此表情,急忙说道:“我这不是好了,你可别着急了。”
“是啊,幸亏好了。。。。。。朕从小体质就寒,昨晚实在没办法了想到也许这土方子有效才想试试,你若好不了,朕抱着你一块死得了,幸好。。。。。。”
“你是在给我退烧。。。。。。?”子莫一听高湛如此说道,想到之前两人赤身想贴的情状,不免有些愧疚,但是随即想到他苏醒时候的情状,脸颊绯红,气恼看着高湛说道,“别以为我刚醒来什么都不知道,退烧用得着。。。。。。你当我三岁小孩子嘛!”后面的话没好意思说出来,子莫只是想想又开始血气翻涌,脸色通红。
“本意的确是帮长恭退烧,不过后来。。。。。。对不起,心爱的人就在如此触手可得的地方,朕一时把持不住。。。。。。”
无赖便是无赖,方才哭得梨花带雨的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账!
子莫瞪着眼睛看着那表情轻挑戏虐又开始处处占着便宜的高湛心情顿时恢复了往常,方才什么犹豫动容便都是死里逃生后的自个儿的错觉和异样!
“别生气了,朕都被你打了,就这么小气吗?”高湛轻轻坐在榻边,似乎方才都是刻意的逗弄,看子莫不快的样子,安慰道。
子莫往后挪着坐了坐,从脖子开始裹紧了被褥,其实看在高湛眼中搔得心愈加发痒,什么地方是他没见过的,这样的害羞之状才是让人欲罢不能浮想联翩啊。。。。。。不怀好意地抿了抿唇,长恭有些不经意流露的举止形态真是欲拒还迎。
“这。。。。。。落水的人可都有找到了?”子莫刻意岔开了话题,想到自己昏迷了如此久,该有多误事情!
“落水的人有生有死有行踪不明的,长恭问的是哪个呢?”高湛坏笑着刻意卖起了关子,长恭能醒来他便是之前什么郁结不快都烟消云散,这里只有他们二人,高湛痴痴看着那人,和他恶作剧起来。
“。。。。。。我自然问的是船上所有人如何了。刘楚玉,阎罗老者,还有那韩子高!”子莫直言不讳说道,看着高湛戏谑的味道,正了正脸色。
“想先听哪个?”高湛笑得弯起了眼睛,万年难得一见的调皮模样。
“你。。。。。。”子莫撑着下巴顿觉头疼。
“韩子高和长恭是何关系?”高湛倾身靠近了压低了嗓门问道。他坐在床榻边比子莫还高了些,靠近了低头便能看到长恭的如画眉眼,不禁又凑近了些。
“什么什么关系!我。。。。。。”一想到这韩子高真是细作在他的府中一呆两年,子莫竟有些口舌打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