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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是围着湖边,摆着一溜儿的小圆桌。
四周是无数的灯笼摇曳,照的湖边犹如白昼。
宁仙仙坐在角落一株柳树的阴影下,朝李燕君那里看过去。
算起来,李燕君现在怀孕也两个多月了,但从外表丝毫也看不出有孕的迹象。
依旧身姿苗条,面容娇艳。
她扶着一名小丫鬟的手,神态高贵雍容,目光在四周扫视一遍。看到宁仙仙的时候,她也是一带而过,没有任何停留。
在她身边,盛装打扮的宁程程,犹如一朵含苞待放的娇艳的花朵,殷勤的侍候着嫡母。
李燕君却始终对她有些冷淡,不如从前那般器重。
宁程程知道是因为她得罪过皇后娘娘的师妹。
尽管心里不甘,但她依旧让自己的脸上时刻保持最得体的笑容,尽心服侍嫡母,想要重新取得她的宠爱。
而她的生母白姨娘,则被晾在了一边。
白姨娘是最早跟着宁相国的一个妾室。
这些年生育了大少爷宁天忆,和容貌最出色的宁大小姐宁程程。可以说在府里地位稳固,但毕竟年纪大了,色衰而爱驰,不再受到宁相国的宠爱,不过是一天天的熬日子罢了。
对于女儿讨好嫡母的行为,她仿佛没看见似的,只低头喝茶,神情淡然。
这时宁天佑走过来,向祖母母亲行礼后,询问是否可以开始宴会。
老夫人基本上不问家事,只要跟儿孙玩乐就行。一切都由主母李燕君做主。
李燕君轻飘飘的抬手,不带一丝烟火气的说道:“开始吧。对了,那位养花的匠人呢?”
宁天佑正要说话,忽见一个小厮狂奔而来,叫道:“二皇子殿下驾到——”
众人皆惊,慌忙起来,整理衣冠准备迎接。
谁知那小厮又说道:“二殿下是微服出宫,说只是来与几位公子吃酒赏花,并不想扰众位夫人小姐的清净。只当作平时便好,也不必去拜见,不然闹哄哄的见礼,反倒没了清雅,辜负了这般好月色。”
既然人家皇子都这么说了,不想这一堆老老少少打扰他的雅兴,李燕君也只得作罢,叮嘱道:“佑儿,你要好生伺候二殿下,不可有一丝闪失。你父亲呢?”
宁天佑说道:“父亲还在宫里议事未归。”
“哦,我知道了。你去吧。”李燕君摆摆手,陷入沉思中。
宁老夫人看见了,就说道:“大夫人,你身子不方便,不舒坦就回去歇着。这里有二夫人在呢。”
“是呀,大嫂有孕在身,可不能劳累。”二夫人穆氏大声笑道,“有我在这里,保证给你照料的妥帖。”
李燕君看她一眼,淡淡道:“我虽然有孕,也不至于连坐一会儿都不行。来个人,去前面问问,那名花匠是否来了。”
很快有人来回:“夫人,人已经到了。这会儿二少爷正领着过来呢。”
没等李燕君皱眉,宁天佑已经领着个身材瘦弱的人分花拂柳走过来。
众人定睛一看,竟是个年约二十极为清俊的年轻男子。
只是这男子身材过于瘦削了些,显得有些柔弱。
他随着宁天佑来到宁老夫人跟前,给她跪下行礼:“草民丁茶,见过老夫人,夫人和各位小姐。”
宁老夫人是一副菩萨心肠,见他弱不禁风的模样,忙摆手:“快起来吧,这孩子怎么生的这样瘦?倒是一副好相貌。”
丁茶谢过后,站起身来,垂着双手,十分柔顺斯文。
“我问你,你是哪里人?”老夫人和蔼的问道。
“草民老家是西南的,不过从爷爷辈,就一直居住在京都。所以草民也算是半个京都人。”
“哦,你是自小就学着养花的吗?”老夫人好奇的问道。
“回老夫人的话,草民的爷爷就是花匠出身,父亲和草民也都承继了这门手艺,养家糊口。”丁茶老老实实的回答。
宁老夫人见他生的俊俏,人也柔和斯文,心里便有些喜欢,笑道:“我一向也喜欢个花儿草儿的,赶明儿你有空了,也来府里走走,给我种几盆花。”
“草民这次过来,特意给老夫人和夫人准备了几盆花。虽然算不得名贵,但都是草民亲手养的。”丁茶朝宁天佑看了眼。
宁天佑立即吩咐后头跟着的仆妇:“把花抬上来。”
两名仆妇抬着两盆开的正艳的芍药上来。
芍药是出了名的艳丽多姿,在眼前这两盆是纯白色带着一丝红,像极了美人脸颊上的红晕。即便在花中,也称得上是绝色的美人。
“哇,好美。”
众人低声议论起来。
丁茶微笑道:“这两盆献给老夫人和夫人。”
宁老夫人和李燕君心里也不由有些欢喜。
唯有一个人沉了脸。
二夫人穆氏。
她是宁家正经的二房正室,竟然连一个花匠都不把她放在眼里!
看着那两盆娇艳的芍药,穆氏恨不得把手里的热茶给泼上去。
宁仙仙坐在阴影处,看着她把一块手帕揉成了抹布,眸光流转,暗暗思量。
那边厢宁老夫人心情大悦,让人赏了丁茶赏钱,就让宁天佑带他下去了。临走还叮嘱:“我向来知道你们这些哥儿们的脾气,你们自己吃酒就吃去,这孩子可怜见的,生的柔弱,可不许欺负他。”
“老祖宗,孙儿必不敢欺负丁兄弟的。”宁天佑笑着应了,领丁茶退下去。
于是众小姐们就齐齐拥上去欣赏这芍药。
唯有宁程程没有动弹,依旧忠心耿耿的守在李燕君身边。
这些人,宁仙仙全都认识,但又不能认识。她坐着喝了会茶,吃了几块点心,觉得有些腻歪,便站起身,朝柳树后头的一条小石子路走去。
五月的晚风十分清凉舒适,天上繁星点点,皓月当空。
真正是良辰美景。
宁仙仙的心情十分平静,顺着曾经熟悉的道路,想要去她曾经住过的地方看一看。
因为府里大摆宴席,大部分仆人都去伺候,剩下的也大多偷懒耍滑吃酒溜号去了。
后院安安静静的,见不到什么人影。
宁仙仙闲散漫步,一路看着景致,路过一处门房的时候,忽然听见里头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
那声音有些压抑,哼哼唧唧的,也不知是哭是笑。
宁仙仙怔了怔,朝门房处走近,从门缝往里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