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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大勇是木匠工,常年跟着工头,给人家盖房子打家具。
每到年底,就是一家最期盼的时刻。
因为这个时候,宁大勇就能够结到一年的工钱,还能买回一些村里见不到的新鲜玩意。
听到刘春花的话,宁仙仙倒是没什么感觉,宁菜菜已经雀跃起来。
“去年爹带回一只烧鸡,我到现在还记得味道呢。”
宁仙仙的记忆里也有这件事,笑眯眯道:“阿姐你不过得了一小块鸡爪子,也高兴成这样。”
宁菜菜兴高采烈道:“是呢,那个鸡爪子还是阿妹分给我的。阿妹对我最好了!”
去年也是年底的时候,宁大勇回来,带了只烧鸡,这对于常年不见荤腥的宁家来说,可是稀罕东西。
宁大勇先把烧鸡交给了刘春花,让刘春花拿去给宁周氏。
刘春花知道,这烧鸡到了宁周氏那里,她们必定连快骨头也分不到。
因此她就偷偷撕了一整只鸡腿下来,留给最宝贝的宁仙仙吃。
对于宁周氏的疑问,就谎称是宁大勇路上饥饿,吃了一些。
宁周氏对于几个儿子还是疼爱的,大儿子辛苦在外挣苦力,吃只鸡腿也不为过。
何况烧鸡是人家辛苦带回来的。
宁周氏拿走烧鸡后,果然立即分给了其余几家的孙子孙女,没有宁仙仙和宁菜菜的份。
宁仙仙得了一整只鸡腿,刘春花叮嘱她自己吃掉。但她看着菜菜眼巴巴的样子,还是分了爪子给她。
菜菜连骨头都没放过,全都嚼碎了咽下去。
如今再回想这些,宁仙仙就觉得脸烧的慌,无地自容的恨不得钻到地里去。
从前她以为自己是刘春花亲生的,对于刘春花的偏爱都当做理所当然。
如今她已知晓了真相,就觉得以前的自己实在太自私,太不懂事了。
母女三人被克扣成那样,刘春花还把大部分吃的都给了自己,以至于养成了个小肥肥。
前世被墨霖安和宁程程戏弄侮辱的事情,午夜梦回,她刻苦铭心。
“仙儿,发什么愣呢?”刘春花拍拍她冻的红扑扑的脸蛋,“是不是想你爹了?”
宁仙仙回过神来,笑着点头:“是啊,想。”
其实她一点也不想。
这便宜爹啊,压根不是个好东西。
表面上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骨子里都是和宁周氏一样,极度的重男轻女,想要生个男娃继承香火。
她不愿意说这些教刘春花难受的事情,笑道:“娘,我们快点吧,我看都开始飘雪珠子了。”
“咦?”刘春花抬头看看天,惊叫道,“还真的开始下雪了,我们快些,在雪大起来之前就回去。”
“嗯!”
两个女孩儿手牵手,抓紧步伐,跟着刘春花,朝留望山的山头走去。
隆冬时节,能烧火的东西都被村民捡的差不多了,她们只能去树木比较多的山上去砍。
“仙儿,把这个扎上。”刘春花把头巾解下来,给宁仙仙裹在头上,“雪落在头上容易着凉。”
宁仙仙立即摇头:“娘有头疼的老毛病,不能吹风。您自己扎着。仙儿还小,冻一冻身体更结实。”
刘春花听了一愣。
这孩子……自从醒了就感觉有哪里不一样了。
变得懂事许多,也沉稳了许多。
莫不是昨儿挨了打的原因?
唉。
刘春花心疼的叹了口气。
和孩子相处了这么多年,她是打心眼里疼爱这孩子。
每过一天,她就越发的后悔当初的决定。
仙儿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却要来这里过这种贫寒的日子。
她心里实在愧疚极了。
“娘,到山脚了。把头巾扎好,山上风可大了。”宁仙仙踮起脚尖,把方巾给刘春花裹好,“您要是病了,我和阿姐不得饿死?”
刘春花鼻子一酸:“好,娘一定好好的,不生病。”
“娘真乖。”
宁仙仙像个小大人似的,摸摸刘春花的头,然后又牵住宁菜菜的手,“阿姐,那边有几只干树枝,我去捡来。”
她噔噔噔跑去,蹲在地上捡起四五根树枝,回来送到刘春花的篓子里。
刘春花见她小手冻的通红,忙握住她的手,“不许你捡了,跟着娘走。”
“嗯。”宁仙仙乖巧的点点头。
母女三人,冒着点点雪珠子,朝山上爬。
宁仙仙因为胖,加上从来不曾做过什么活,爬了没一会,就累得气喘吁吁,鼻尖冒出汗珠来。
刘春花给她擦擦汗,心疼的说:“仙儿,你在这里歇着,我跟你阿姐去附近捡些干柴,很快就来找你。好不好?”
“好。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
宁仙仙不想因为自己而耽搁了她们俩做事,便找了块背风的石头,坐了下来。
宁菜菜不放心的叮嘱:“阿妹,你千万别走开哦,就在这等着。”
“我知道了,阿姐你们去吧。”
尽管不大放心,刘春花还是带着宁菜菜走开了。
若是不捡足够的柴火回去,宁周氏必定又要给她们气受,两三天不给饭吃都算轻的。
宁仙仙一个人坐在石头上,打量着周围。
寒冬季节,山上几乎什么都没有了。
唯有光秃秃的树木,干瘦孤寂的矗立着。被风雪吹得呜呜作响。
坐了一会,宁仙仙就觉的寒浸浸的冷到了骨子里。
雪也越来越大,雪珠子逐渐变成了鹅毛大雪。
她忙站起来,搓着手,跺着脚来回走动着,不让自己的身体冻僵硬。
忽然,一抹绿色在她的视野中闪过。
她停下脚步,朝那抹绿色走去。
扒开枯叶烂枝,那抹绿色完全暴露在她的眼前。
瘦长的叶子有些微微枯黄,上面已经覆盖了薄薄一层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小可怜,冻坏了吧?”
宁仙仙认出这是一株兰花,应该还是比较名贵的品种。
她记得再过不了多久,上京的贵族们就会开始盛行赏品名花的风尚。若她能把这株花带回去好好养着,说不定有机会卖个好价钱,稍微改善家中的状况。
想到这里,她有些微微兴奋,忙伸手去挖地上的坚硬的泥土,想要把兰花移下来。
“唔!”
旁边忽然传来一声极低的呻吟。
吓得宁仙仙手一抖,折断了兰花的一瓣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