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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的正是刚才差点被鬼影缠走的黑皮包。
仔细看去,约莫三十来岁,穿着花格衬衫,头发和皮鞋铮亮,远远就闻到一股刺鼻的香水味。
“还有你,这是工地,也是案发重地,是你一个小丫头随随便便能进来的吗?东西丢了证据毁了找谁啊,找你吗,你赔的起吗……”
青年微腆着肚子,面皮白的发青,一看就是没晒过太阳的。黑皮包夹在腋下,一只手指指戳戳地指着素辛一幅义正言辞公事公办地训斥。
与此同时,那个鬼影在黑皮包身后渐渐显现出身形。竟是一个二十来岁的清秀女子,因为鬼气原因,看上去脸色惨白惨白。
她看素辛竟然能看到自己,有些意外,用只有素辛才能感应到的鬼音说道:“你你能看到我?”
素辛点点头。
女鬼神情怆然,就像是孤寂许久终于找到一个“懂”自己的人一样,旋即又变得十分怨恨:“你为什么要帮他?为什么?你知道他究竟对我做了什么吗?”
素辛心中微微一凌,以她先前对鬼魂的认知,觉得它们都是因为一点残念而留在世上,不能以常理度之。
可是这个女鬼却有些不同,竟是很有“理智”。
素辛想,鬼大概就和人一样,人与人不同,鬼与鬼也不同。
素辛诚恳应道:“我不是有意的……”
这边,素辛在对女鬼说话,这样的回答对于刚才黑皮包的训斥也没丝毫违和。
那黑皮包见辛爸上前护着女儿,视线赤果果的把辛爸从头打量到脚,原来是农民工的女儿,脸上的鄙夷之色更重。
素辛见黑皮包如此做派,与涵养完全沾不上边。
不由得想到,刚才那个女鬼应该是想要把他弄到什么地方去进行“报复”,却不料被自己撞破。
所以,自己无意中救了他一命。
此时想来,或许自己刚才真的是太唐突了。
并不是说因为他是“人”就应该是正义和善良的;也不能因为她是“鬼”就是完全邪恶的。
所以她不会单纯站“人”或者“鬼”的立场,而是站在公道的立场。
既然这件事阴差阳错让她撞破,说明就是天意,就是上天让她来主持公道!
……素辛此时并不想与他纠缠,一是跟这样的人说不清,二是看女鬼眼神灼灼地望着自己,想来还有事情想对自己说。
对于珞小小而言,能遇到一个能“看”到她,还不“怕”她的人实在太少了。
于是素辛低头独自退到一边。
女鬼说:“我的尸体和灵魂都被禁锢,不能离开工地的范围。”
素辛哦了一声,避开人群。
女鬼顿了顿:“你…确定想看我的死因?”
素辛应道:“我不是当事人,所以并没资格干扰别人的决定。我为刚才的唐突感到抱歉,如果能弥补一二的话,乐意之至。”
面前的鬼影变幻着,紧接着,一段精神波传递给素辛的灵台。
和普通人的被动接受不同,因为素辛灵魂增强,鬼物传递的精神波需要她本人意识认可才行。
女孩名叫珞小小,大三,为了凑下一学期学费和母亲医药费,暑假出来打工。
几次碰壁后看到一则工地招工,找煮饭洗衣服的,月工资2500,包吃住。
她从小在家干农活,煮饭洗衣不在话下,于是便前去应聘。
哪知这一去就踏入黄泉路。
珞小小长相文静,有着从农村走出来的特有淳朴和青涩。尝惯各种送上门的妖艳的况健想尝尝鲜。况健,也就是那个黑皮包。
珞小小自然是不从,被忤逆的况健暴躁地一巴掌将其扇翻,脑袋正好磕在桌角上,顿时晕死过去。
况健骂骂咧咧,直道晦气,甚至都没去查探一下对方究竟死没死,就直接叫人收拾干净。
所谓收拾干净就是“永除后患”。
进来一个包工头和两个农民工,用运泥沙的两轮车把珞小小拉到正在修建的一幢楼房上,塞进正要灌浆的立柱里。
其中一个说“这婆姨好像还没死透哩”另一个直接抡起铁铲朝她脑袋敲下去,瓮声瓮气地道:“现在死透了。”然后几个人直接填上卉凝土。
而她就这样人间蒸发。
素辛从对方的回忆中恢复过来,感觉脚底升起一股寒意。
那种深入灵魂的孤独和凄凉在心间萦绕不绝。
质朴和辛劳代名词的农民工形象在她脑海中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如果不是这里发生了一场命案,如果她刚才不是“多言”,恐怕真相会永远被卉凝土封印在这冰冷的高楼大厦里。
女鬼幽幽的声音传来:“因为我被封进立柱里还没死,灵魂也被锁了进去,所以并不能离开这里。求求你帮帮我好吗?我……”
帮?怎么帮?去把那几个害死她的人杀了吗?这可是法制社会,她素辛不想活了。
好吧,退一万步,就算她不想活,豁出去了,也不一定能一下子干掉三个人。
……王洋见素辛一个人站在灯光阴暗角落,低着头嘀嘀咕咕的样子,走过来:“你真不认识刚才?”
素辛蓦地抬起头,眼睛定定盯着对方,突然问道:“我想请问一下,强奸罪会被判什么刑?”
王洋愣了愣,“这个,得分情况和造成的后果……”
“死了。”
“若是能举证是因为强j致死,情节极其恶劣的,可能10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
素辛问:“你的意思是必须有充分证据是吧,如果没有证据呢?”
珞小小死了快一年,所有一切证据早就湮灭。而且,就算能够将案件重演,也是强j未遂,以及过失伤人,连过失杀人都算不上。工头和农民工只能算是从犯……
王洋尽管觉得对方的问话有些莫名其妙,仍旧“嗯”了一声。
这是法制社会,自然是以证据说话,不能随便说谁犯了什么罪就什么罪,肯定需要证据才行。
素辛嘴角露出一抹微不可察的苦笑,其实她早就应该知道是这样的。
“你问这个做什么?”王洋以自己职业警觉性,下意识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