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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宿夜大雪,纷纷扬扬,肆意地将整了世界变成了一个银发白眉的“老头”。
银装素裹下掩埋着的残枝枯叶都散发着腐朽的味道。遮掩住的都是混沌的不堪和罪恶。
可是,人们却忘记了,雪终会融化,越是想要掩藏的东西越容易昭然若揭。
某个山洞内,煎熬了一宿的柴火终于熄灭了,焦黑的木炭里正往外升腾着缕缕青烟。
沈达奚揉着酸涩的眼睛醒过来,天已经大亮了。
熬了一宿,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过去的他此刻脑袋涨得不行。
伸了个懒腰,沈达奚叫醒了还在熟睡中的四个孩子,不安地皱起了眉头,赫连弈鸣他们都已经去了一个晚上了,怎么还没见回来!
洛洛揉着眼睛,外面的雪映得太亮,一时有些不适应。
“叔叔,苏娅姐姐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沈达奚揉揉洛洛毛茸茸的脑袋,起身说到:“我也不知道,走吧,孩子们,我们出去看看。”
说完,带着四个孩子出了山洞。
昨夜的雪太大,外面白茫茫的一片,沈达奚目光所及之处都是雪白雪白的,令人睁不开眼睛。
昨天他带着孩子们在原地等了很久都没见他们回来,后来天色沉下来,加之又下起了大雪,要不是找到这么个山洞,估计没等到他那师兄回来,他们就已经冻死了。
只是这都过去这么久了不见回来,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不安的分子在沈达奚头顶上空盘旋着,久久不散。
他一只手牵着两个孩子艰难地在雪地里向昨天村子的方向跋涉而去。
每走一步,身后都会留下一大四小五串脚印。
……
“驾!”
“驾!”
马蹄声远远而来,马背上的人一身禁军装扮,手里的马鞭用力地抽打着马屁股,迫使马儿奋力向前。
马蹄踏进雪中,几乎将蹄子淹没。雪花被马蹄带起,在空中形成一条抛物线,接着快速落地。
马儿因跑得太急,马嘴里不停往外哈着热气。
跑了一段距离之后,其中一个眼尖的禁军叫唤了一声:“前面有人!”
其余的三人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远处有几个黑点再朝苗寨的方向移动着。
“走,上前看看去。”其中一个说了一声,双腿狠狠朝马肚子上一夹。
“驾!”
“嘶……”马儿一声嘶鸣,朝着前方奔驰而去。
眼瞧着就快抵达那诡异的村子了,沈达奚眼神里闪过一抹激动。
“哎哟!”一声,一个孩子踩空了,摔倒在了雪地里。
沈达奚瞬间头痛,若不是带着这几个小笨蛋,他早就到了。
心里虽埋怨着,但还是立马反应过来,赶紧退了回去。
摔倒的孩子感觉到雪地里有什么东西硌得她的肚子好难受。
出于好奇,小姑娘爬起来,壮着胆子便雪地里开始扒拉……
“啊!”
一声惊叫差点震落了树枝上的积雪,有几只乌鸦被吓得“啊啊……”地扑扇着翅膀飞走了。
摔倒的小姑娘吓傻了,手里捧着的东西条件反射地一丢。
其余三个孩子孩子在看清楚被丢在雪地上的东西,都吓得尖叫一声,胆小的已经哭了起来。
沈达奚的目光落在雪地里的东西上,心里咯噔了一下。
一颗骷髅头静静地躺在皑皑白雪里,阴寒而诡异。
看大小,那应该是孩子的头骨。
沈达奚不知道为什么孩子的头骨会出现这里,但是在这乱世里,却也不为奇,有的人家养不起的孩子都会扔掉,也有的孩子走失了,被狼吃掉也是有的。
若是狼的话还好,最可怕的是人心和贪欲,这孩子也许是被人杀了抛尸荒野的。
就像净元那类人,为了练蛊不惜残害无辜孩子的性命。
沈达奚眸子一敛,收起了平日里的吊儿郎当,把孩子们都拉到了身边,安抚起她们的情绪。
就在此时,他的耳朵动了动,有人来了!
不出所料,两分钟后,四匹高头大马围着他停了下来。
“什么人!”来人厉声一喝。
沈达奚抬头看去,只看马上的人的打扮便知,是朝廷的人。
他警惕地将孩子们护在了身后,心里暗叫不好,居然他点背地遇见了朝廷的人,他带着的这几个孩子可是才从皇帝的血卫手里逃出来的。
暗暗咬牙,沈达奚换上一副笑脸,答到:“哟,几位官爷,这是要到哪里去呀?可否捎上我们父女一程啊,孩子太小,走不动了!”
几个禁军狐疑地盯着沈达奚看了半晌才问到:“都是你的孩子?”
“是的。”
禁军不信,又高声喝到:“你的孩子?那你说说,你们大雪天在这荒郊野外干嘛?”
沈达奚有些紧张地吸了一口气,哭着一张脸继续瞎话到:“唉~官爷啊,小人命苦啊,我家那婆娘一连四个都给我生了女儿,可家母一心想要个孙子,就数落了我那不争气的婆娘几句,结果婆娘心眼儿小,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了……”
沈达奚说得悲怆,瞎话说得就跟真的似的,他抬起衣袖假意抹了一把泪,继续道:“婆娘一走就是好几天,可怜我这几个闺女吵着要娘亲,这不,无奈之下小人带着女儿出来寻她们的娘亲。”
沈达奚刚说完,聪明的洛洛带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嘴里直嚷嚷着:“娘亲!爹爹,我们要娘亲……”
其他三个孩子看到洛洛哭,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哭就对了。也跟着哇哇大哭起来,一个个都喊着要娘亲。
沈达奚在心里满意地点点头,道:这几个小妮子关键时刻还挺机灵,没枉费他守了她们几个一宿。
沈达奚也配合着把几个孩子拉到怀里,“父女”几个抱头哭成一团。
几个禁军看了,不禁有几分动情。
一个禁军偷偷揩了一下眼泪,道:“太惨了。”
于是领头的那个挥挥手,同情地说到:“罢了罢了,快去找你媳妇去吧!”
说完,一人还翻身下了马,说道:“这马给你们父女吧!”
沈达奚心里一乐,这几个蠢货可真好骗,几句瞎话就信了。
心里虽然乐开了花,但面上的戏还是要做足的。
哽咽着道了谢,沈达奚将孩子们一一抱上了马。
就在沈达奚准备上马的瞬间,领头的禁军盯着其中一个孩子,眉头一皱,似乎察觉到不对劲,立刻喝了一声:“慢着!”
沈达奚上马的动作一僵,心里开始打鼓:难道演技太差被识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