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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邵皇帝以为,这一局是让他一箭双雕,既得了九曲珠,又解了心头之恨。
然而对于夏九歌来说,这却是傅子恪的一箭……三雕,帮她做掉了恨她入骨的南邵皇后,又得到了驱蛊之术,再有就是,让东陵公主在世人面前合情合理地挂掉了。
从此之后,世上就再也没有东陵的九歌公主这个人。tqR1
那个少女出现得突然,身世来历皆成谜,一夕之间成为东陵唯一的公主,引得诸国男儿争相求亲,先定亲又悔婚,最后远嫁异国,新婚而亡,徒留说书人一地叹息。
在南邵上演的这一场好戏,由傅子恪一人主导,最终啼笑皆非地落幕。
从头到尾,他隐身于幕后,不过言辞点拨,便让南邵的帝后皇子,厮杀成一团,让夏九歌从中捡了天大的好处,让她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本意是将驱蛊之术誊写后,再想办法把那座玲珑塔归还的。
毕竟,那确确实实是南邵皇室的神器,在南邵算得上是无价之宝,但于她而言却没什么
但是,某人却笑得一脸奸诈:“南邵人对你下过那么多次黑手,收点利息作为补偿也是应该的,更何况,你收了这玲珑塔,便等于是为天下人做了件大大的好事。”
夏九歌仔细想想,他说的也对。
如今南邵人没了这玲珑塔,便遗失了许多极品蛊毒的解法,那么,他们在施用这些蛊毒时,自然会有所顾忌。
蛊毒一道,本来就阴毒至极,能让他们有所收敛自然算是好事一桩。
这么一想,她便十分坦然地把玲珑塔留着了。
反正留在手里也算多一个筹码,虽然南邵皇帝现在再火冒三丈也找不到东陵公主了,但世事无绝对,这筹码留在自己手里总比留在别人手里要好。
虽然傅子恪的魂魄已经先一步被朝戈带回大燕去了,但想起这几天的相处,夏九歌嘴角还是情不自禁地漾起了笑意。
之前她离开大燕奔赴南邵时,已经做好了可能再也见不到他的心理准备,所以,这三日时光就像是偷来的一样,因为意外,所以格外珍贵。
那人不惜脱体离魂,追她数千里,轻描淡写间替她安排好一切,干脆利落。
他说三天,果然便是三天……
“臭丫头,你能不能别荡漾了?”嘲风的声音十分煞风景地传入耳中,打断了她的思绪。
夏九歌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表现的那么明显么?”
嘲风嗤笑一声,绿豆眼翻到了极限,才翻出一个像样的白眼来:“就差在额头凿上发春两个大字了,你说有多明显,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夏九歌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我倒觉得不一定。”
以嘲风简单的思维方式,显然没搞清楚她这句话的含义:“你什么意思?”
夏九歌轻俏地勾了勾嘴角,长长的睫毛忽闪了一下:“人和耗子的眼光是不一样的,不要用你那颗耗子的心,去揣度人的思维,懂不?”
嘲风差点被她一本正经的口吻给忽悠了,愣了一下才尖叫抗议:“不许叫我耗子!”
“好吧,”夏九歌耸耸肩,“那叫你……大耗子好了。”
绕来绕去还是脱不开这“耗子”二字,为了维护自己现在身为腓腓的尊严,嘲风和她辩论了一路,结果还是以自己的失败而告终。
其实夏九歌是故意刺激他的,有这么个小家伙在路上吵吵嚷嚷的,她还会觉得热闹一点。
要不然,她根本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思绪,飘啊飘的就飘到傅子恪身上去了。
在白氏国人生活的树林外,她见到了在这里等她的白月,这一次,白月脸上的敌意比之前更甚,一开口就毫不客气:“原来你是南邵的太子妃!”
显然,她离开这里时,白氏国派人跟踪了她,说不定就是白月本人。
夏九歌淡淡一笑:“南邵的太子妃已经英勇就义,此事天下皆知。”
她可不是自吹自擂,当时的情况……用外人的视角来看,确实是相当英勇,如果不是她恰到好处地扑出去,那一剑肯定是刺到南邵皇帝身上的。
不过,要真是刺到了南邵皇帝,一幕好戏就成了喜剧了。
剑是特制的剑,看上去明晃晃的,实际上却一碰到人体就会主动后缩,只是看上去像是刺了进去一样。
而她那天在臃肿的礼服下,放了许多自制的血袋,只要自己暗中配合着戳破,就会喷的到处都是,戏剧效果相当好。
要不是平白背了这许多血袋,她何至于上个楼梯都要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白月虽然也听说了那惨烈一幕,但却不知道这其中的内情,唰的一声拔出佩刀,便直指夏九歌的心口。
“你现在不还好好地站在这里么?这说不定根本就是你们的阴谋,想骗取我们的神珠,继续杀害我们的兄弟姐妹!”
白月的脑补能力还挺强的,不过……补错了方向。
夏九歌都无力冲她翻白眼了:“我想干掉你们,上次就直接带着南邵军队杀进来就好了,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白月愣了一下,咬了咬唇:“或许,或许……”
“或许你妹啊!”夏九歌懒得听她那些奇葩的脑洞,直截了当道:“快带我去找你们长老,我没那么多时间浪费!”
“不行,万一你是奸细,那我们……”白月就像是得了疑心病一样,还在喋喋不休。
夏九歌已经懒得理她了,直接跳下马,伸手摸了摸林子边缘的一棵树。
看这棵树的样子,好像是想奋力往她这边靠似的,都快要把自己抻成一棵歪脖子树了,理所当然地引起了她的注意。
仔细看看,这树有点眼熟,貌似就是上次她离开时“深情抚摸”过的那一棵?
到底是不是,伸手摸摸就见分晓了。
果然,她的手才刚挨上粗糙的树皮,那棵树的几根主要枝条就抖抖索索地扭在了一起,十足羞涩的模样,反应比上次还大。
紧接着,整片树林好像都知道了什么似的,只听到枝叶哗哗地响,不多时,一条康庄大道便清理出来了,直通林子深处。
欣慰地拍了拍那棵忸怩不已的树,夏九歌揶揄了白月一句:“看,你还没这棵树聪明。”
说完后,她便翻身上马奔进了林子。
“叛徒!”白月差点把嘴唇都咬破了,恨恨地骂了那棵树一句,正想追上去,谁知道刚骑马经过那棵树身边时,一根粗壮的树枝竟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前方,硬生生地把白月从马背上给拦了下来。
白月自打生下来就在这片林子里生活,何曾受到过这样的待遇,所以冷不防地就中了招,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屁股摔得生疼,而那匹马却欢快地跑掉了。
夏九歌听到白月骂人,回过头来看了一眼,便看到了这一幕,忍不住笑了。
原来这棵树不仅有智商,还有脾气。
不过这个脾气,倒挺合她的胃口的。
白月被这棵树算计,气得心口都疼了,正挣扎着想站起来,眼前却突然伸过来了一只手。
那只手纤细修长,一看便是女子的手,掌心处还覆着薄薄的一层茧,显然并不是那种养尊处优的贵族女子。
白月抬起头来,就看到了夏九歌嘴角的微笑。
“不用你假好心!”白月气冲冲道。
她能控制住自己不去接受夏九歌的帮助,却挡不住夏九歌非要帮忙。
半强制地抓住她的手腕,把白月从地上拉了起来,夏九歌手腕发力,索性把她拉上了马背,坐在了自己后面。
白月愣了一下,正打算跳下马,夏九歌却已经扬鞭催马。
她骑来的那匹马是南邵皇宫的御马,出殡那日太子骑着扶棺的,只不过太子殿下突然昏厥从马上栽倒,这匹马在混乱之中也没了踪影。
当然,这是官方说法,实际上这匹马却到了她手中,载着她日夜兼程赶往白氏国。
这是傅子恪在马厩里千挑万选才择定的精品,温顺听话不说,速度也是一流的快,因此夏九歌只微一扬鞭,这马儿却已经风驰电掣般一路向前冲。
速度这么快,白月根本没办法跳下去,只好本能地抓紧了马鞍,来维持身体的平衡。
夏九歌眸底掠过一丝狡黠,连连催马几次,待身后的少女被颠得摇摇欲坠,就快要掉下去时,她嘴角才勾起了满意的微笑。
她也是有脾气的嘛,白月那样质疑她,她便颠簸对方几下,就算作是报复好了。
此刻马速稍慢,白月总算是坐直了身子。
她知道夏九歌此刻降低马速是因为她,目光中不免流露出一抹赧色,半晌才闷闷道:“谢了。”
略微停顿一下,她又迅速补充了句:“但是,不要以为你这点小恩小惠就能收买我,你要是想对我们白氏国的人不利,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夏九歌挑挑眉毛:“你们白氏国的人,都是拿威胁来代替道谢的么?”
道谢的话不过寥寥两字而已,这威胁却罗里吧嗦的一大堆,真是没劲。
被她这么奚落,白月咬紧了嘴唇不吭声。
夏九歌却突然收敛了咄咄逼人的神情,眸底掠过一丝了然:“南邵人对你做了什么,可是……害了对你很重要的人?”
身后,白月的身子一僵:“你怎么知道?”
她这样问,便是证明,夏九歌猜对了。
夏九歌索性继续猜了下去:“是你的亲人,还是……爱人?”
话音刚落,她便明显感到,白月的身子更僵硬了,连呼吸都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