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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曦这么一问，林海还没觉得如何，只道是寻常地关心一下，林毅则有些讶然：“建好了……咦，小曦你还懂这个？”
说着还看了林海一下，林海则摆摆手，示意他也不清楚，其实心里倒不觉得很奇怪，这个宝贝闺女整天看些杂七杂八的书，懂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很正常。
当然真实原因并不如他所想，实际是因为林毅是她的前身，林毅学过的知识林曦自然也掌握了。这个毋需明言，只是嘻嘻一笑，说道：“主程序写到哪了，哥你和我说说呗。”
林毅也只惊诧一下，就没再追究了，倒更高兴妹妹跟自己探讨这个问题。毕竟埋头苦干又昼夜不休，写了那么长时间代码，他也憋了好多东西想要找人倾谈。于是马上坐到电脑前，点开一个界面，比划道：“好啊，你看这里……还有那里……”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智能化程度不够高？”
“对，这种程度市面上同类型基本也能做到，但我想更进一步。”
“那么问题是出在哪里呢，模糊运算？逻辑判断？概率模型？”
“都差不多有一些……”
林海慈蔼地坐在旁边，观看兄妹俩热切地讨论，林曦不时还扒拉笔和纸就地作着运算，他虽然不明觉厉，却也不觉得厌烦，自家子女这么齐心协力，他喜欢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厌烦呢？
不过人工智能是一门极为庞大高深的学问，涉及到哲学与语言学、数学、计算机科学，以及其它形形色色的学科。即使林毅遇到的阻碍其实是缺少一些核心算法，但也不是简简单单的讨论就可以简简单单地解决。
而林毅计划做的，本质上是一个智能控制、更多的是人机交互类别的智能软件。听起来很高大上，但实质上很多人几乎每天都在和类似的产品打交道，比如之前林毅提到过的巨软小冷，又比如烂水果出品的Sili。
好吧，更通俗地讲，就是能帮你用声控或者文字输入的方式，拨打家里黄脸婆或者外面野小三的号码，帮你不用按键盘也可以编写出正经或者不正经的短信，又或者搜寻餐厅、电影院等生活信息诸如此类……甚至在你空虚寂寞冷的时候，还可以临时客串一把男/女朋友，只不过这个男/女朋友是个弱智，经常性还会是个智障……
目前林毅的进度是，已经造出来了这么个智障，正在努力让它变成弱智，甚至达到无限接近正常的程度（真正的正常又是另外一个领域了，到了那步就可以直接宣布，强人工智能已经诞生，人类与智能虚拟生命共存的时代已然降临，但那是地球上几大流氓举国和民之力，都还远远研究不出来的东西，因此暂时不予讨论）。
而即使只是智障的程度，让巨软或者烂水果软件研究院里，那帮子高级工程师专家神马的知道的话，估计也得集体泪奔跳河去。原因？还用说么，一边是单枪匹马，加起来不到半月时间搞定，一边是集合无数人力，花费无数心血，结果还需要数年攻关才拿下，两者之间相差不可以道里计——对此林曦也只能说，系统开的挂强悍得没边了（大雾）……
扯远了，言归正传，兄妹俩一时之间是没办法研究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让林曦了解到，研发过程中具体遇到的难题而已，归根到底还是算法模型的问题，这又跟数学离不开关系。
而林曦的数学目前也只是涉及到，但还没深入地学习、研究过那些与此相关的领域，也只能先记在心里。
说实话她对此挺有兴趣的——单身许多年遗留下来的历史问题。没有女朋友的日子，总想着有个虚拟的代替也不错，至少可以聊聊天打发时间。因此她确实对这个林毅计划创造出来，主要作用并非造福广大死宅的软件格外感兴趣。
待了一个多小时，看时候不早，林海就打断了两兄妹的谈话，招呼林曦准备回去休息。
离开前，林曦要哥哥随时通报进展，她才好帮上忙。而林毅虽然惊奇于谈论中自家妹妹所透露出来的熟谙和水准，也只是高兴有人倾听而已，倒没指望能真正帮到自己，笑着说道：“你顾好自己就好了，至于我……我自己会处理好的，实在不行，就这么推出去也不是不可以。”
林曦也没坚持，大不了研究清楚了，再一把砸到他面前，看他吃惊不吃惊，嘿嘿。
回去的路上，林曦也还在想着这件事。除开自身也有兴趣，更重要的，是她再不想看到大哥再像趴在玻璃窗上往外张望的苍蝇一样，只能日复一日，感叹着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没有的。
作为前身的时候，有多少个日子空自徘徊，独寐寤言，又有多少个深夜辗转反侧，彻夜难安，林曦已经数不清了。
来自前路的迷茫，源于家庭的期望，以及对于自身价值的求索……这一切如同泰山压顶，沉重无匹，却无路可逃，也不能逃，全世界都仿佛站在对立面，能依靠的只剩下自己。
偶尔痛苦无处排遣，想要求关注求抱抱，或是找个人倾诉，却怎么找，也找不着那样的人，只好在朋友圈里发上：
“你那么孤独，却说一个人真好。”
“要么荣归故里，要么客死他乡。”
“最怕一生碌碌无为，还说平凡难能可贵。”
“人一辈子要解决的事情，也许不是该要什么，而是不该要什么。”
……这类的话语，过后却怕人看见自己的虚弱，更怕人说自己矫情，又或无病呻吟——他人终究无法理解并非来自自身的痛苦，即使理解了又能如何？无非是得到几句空泛的安慰，无助于解决任何现实问题，于是几分钟后又删掉。
这样的处境，纵使如今不是林曦承受了，她也万分不愿再见到了啊。
这个世界上能像了解自己一般，了解大哥背负的东西和内心的，说到底只有她一个了，其他如林爸林妈，或是林信林瑾，他们能知道的，仅仅只是表面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