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赤壁(27)

苍山泪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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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荡寇将军?”

    只见张辽猛一皱眉,望着张虎摇头说道:“为父如你一般年纪时,不过是区区一校尉,而你……没有丝毫军功,便居此高位……罢了罢了,事已至此,为父也不多说,望你日后勤以自勉,多学些真才实学,他日领军作战,就算不顾及我张家脸面,也要顾及你麾下将士姓命,沙场之事,切莫有半点儿戏!”

    “是是……”

    张虎一阵唯唯诺诺。

    点点头,将手中茶盏递给长子,张辽忽而问道:“眼下,朝中局势如何?”

    “这个父亲大可放心。”随便将茶盏搁在烛台之上,张虎坐在榻边,笑着说道:“朝中自是清明,陛下自是贤君,我大魏自是日益强盛,他日举兵剿蜀、灭吴,不在话下!”

    “父亲……”

    久久望着对面墙壁,张辽微微一叹,忽而摇摇头,轻声说道:“为父去岁虽曾往洛阳一行,却不曾呆得许多,不曾去……唉!对了,眼下朝中,可有变故?”

    见父亲气色似乎不错,张虎心下有些欢喜,稍一思忖,笑着说道:“父亲说的可是朝中大臣……唔,子博接掌了大将军、大司马之位,其他倒无何等变故……”

    “子博?”张辽面色一愣,皱眉问道:“陈叔至呢?”

    “这个……听闻陈大将军好似是旧疾复发,不能理事,故而陛下任命子博为大将军、大司马,统领我大魏军事!”

    “刘子博……”张辽喃喃说了一句,忽而摇头笑道:“万万不曾想到,当年久在子龙身后打转的小子,眼下已高居大将军之位,不过,为父更想不到,陛下竟会叫他为大将军……多半是其兄从中出力!”

    “其兄?尚书子旭?”张虎疑惑说道。

    “你以为呢?”

    “父亲。”

    上前轻抚父亲胸口,张虎焦虑说道:“要不,父亲且休息一下,待太医至此,为父亲诊断一番?”

    拍拍长子手臂,张辽笑着说道:“为父这病,为父自己还能不知?不碍事的,虎儿且陪为父聊聊。”

    “……是!”

    “唔。”淡淡一笑,张辽仰头望着屋顶,低声说道:“我张家受尚书公诸多恩惠,你且好生在子博麾下当值,莫要丢了为父颜面……”

    “是的,父亲!”

    “时隔二十余载,为父这辈的,多半是去了,日后我大魏,还得靠你等这一辈……去岁为父倒是见到过贾长史一面,他可还好?”

    “来此之前孩儿还见过一面呢,贾老眼下多半日子是在刘府中养鱼,身子倒是硬朗……”

    “唔,此人不可小觑,他日虎儿若有何麻烦,可向他请教,想来他念在我张家与刘家渊源,当会助你一臂之力!”

    “是的,父亲……额,父亲,孩儿朝中大员,孩儿尽皆相识,哪里会有麻烦?”

    “你这竖子!”

    “是,父亲!”

    “原来父亲说的是他,此人在陈仓呢,近年来与那姜维打得难舍难分,朝中有些大臣正打算联名参他!”

    “以何罪名参他?”

    “多半是无端起兵,徒耗国力吧……”

    “呵。”

    轻笑一声,张辽抚须说道:“哪里是他想打,多半是那姜维苦苦相逼吧,也是,关羽失了荆州之后,蜀已无力复取天下,天意如此,区区一姜维,岂能比得过其师诸葛孔明耶?我大魏劲敌,仍属江东!”

    说着,张辽心下一动,询问说道:“你此来之前,可见陛下有南征之意?”

    “父亲。”张虎苦笑说道:“父亲眼下急需休养,便莫要再管其余之事……”

    “何为其余之事?”

    张辽皱眉喝道:“虎儿莫要岔开话题,回答为父!”

    “……”

    “争论不休?”

    张辽微微一笑,长叹说道:“朝中无事自是最好,当初你先帝力欲尽早平定乱世,只可惜天意使然,先是赤壁大挫,随后是张白骑曹操兵犯,再后便是天下大旱,不得已之下,唯有罢兵休养生息……不过最可惜的,却是你先帝打消了平定蜀、吴的念头……”

    “父亲,这是为何?”

    “为父亦是不知,唔,应该是为父当初不知,眼下嘛,却是有些明白了,先帝仁义!虎儿,倘若不能速战速决,还是莫要轻易动兵……”

    “孩儿有些不明白……”

    溺爱地望着自己长子,张辽伸出手来,轻轻拍拍张虎脑袋,笑着说道:“日后,你便会明白……”

    只见张辽捂着胸口,摆摆手低声说道:“不碍事的,不过是二十多年前的旧创罢了……”

    “二十多年前?”见父亲渐渐平复下来,张虎松了口气,疑惑问道。

    “呵呵。”张辽微微一笑,拍拍着爱儿脑袋说道:“是啊,二十多年前……赤壁之战!”

    “父亲此等武艺,何人竟能伤到父亲?”

    “何人?”

    张辽摇摇头,哂笑说道:“你想想,在陆逊之前,究竟是何人与为父在此僵持数年?”

    “步……步jun?”张虎瞪大眼睛。

    “对!”张辽点头大笑道:“便是步jun那匹夫,不过为父也没叫他好过!”说着,张辽却是好似想到什么,暗暗一叹,倍感疲倦挥手说道:“虎儿,为父有些倦了……”

    “哦。”

    见张辽这么一说,张虎当即会意,起身说道:“那父亲且好生歇息着,孩儿暂且告退,待刘侍中并诸位太医赶制,孩儿再来叨扰……”

    “呵呵。”

    淡淡一笑,张辽挥手说道:“去吧!”

    “是。”恭恭敬敬行了一记叩拜大礼,张虎躬身而退,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张辽缓缓抬起手。

    “虎儿……”

    “唔?”疑惑转身,张虎诧异问道:“父亲莫不是还有事要对孩儿说?”

    “……”

    只见张辽直直望了张虎半响,忽而收回右手,微笑说道:“去吧,虎儿,记住,无论如何,休要丢我张家脸面!”

    “是,父亲!”

    随着吱嘎一声轻响,张虎终究是走出了屋门,只剩下张辽一人靠躺在榻上,失神地望着屋门处。

    “呵。”

    自嘲一笑,张辽低下头,缓缓解开内衫,望着心口处一道极其狰狞的创口,喃喃说道:“老匹夫,连你也去了……当日我便说过,我能活得比你久吧……”

    我张辽,此生无憾!

    ‘张辽,你命不久矣!’

    ‘可笑……’

    --

    “可笑,我张辽命长得很,还是担心自己,哼!”

    “嘿!”

    抬起右手中的大刀,瞥了一眼上面的鲜血,再望着面前捂着胸口站立的张辽,步jun嘿嘿笑道:“嘴倒是硬得很!”

    “哼!”张辽冷笑一声,望着对面步jun血肉模糊的右臂,嘲讽说道:“你怎得单手持刀,如此托大?”

    只见步jun动了动几乎毫无直觉的左臂,眼神便是一冷。

    “一臂换你一命,值得!”

    “尚无定论,莫要早下决断!”

    “嘿!再打过?”

    “张某奉陪!”

    二人话音刚落,便早有附近刘兵与江东兵涌上前来,护住自家将军,就连他们也看得出,两人眼下恐怕已无复战之力……

    如何能再战呢?

    张辽手中战刀已断,胸口处遭逢重创,鲜血直流。

    步jun亦是不好过,那大刀碎了大半,刀刃早已不见,拖着一条血肉模糊的左臂,日后能不能治尚且是个问题。

    而两人所处之处,仅是碎裂的木板,眼下,整条船正缓缓下沉……

    如何能再战呢?

    “保护将军!”

    “护着头领先走!”

    两拨人爆发出一声喊声,当即混战到一处,至于张辽与步jun,则趁乱被其亲兵救走。

    “放开我!”

    步jun大吼一声,却被身旁一锦帆军将士拉住喊道:“头领,船快沉了!”

    “怕什么!”

    步jun吼了一句,虎目环顾一眼四周,大声喊道:“张辽!张辽匹夫!给我出来!”

    话音未落,忽然船身猛一阵摇晃,四周锦帆军将士急声喊道:“头领,速速离船,船要沉了!”

    “该死的,叫我将军!”

    步jun吼了一句,怒气冲冲跳上自己战船,一干锦帆军亦是紧紧跟上,至于身在船后、赶不及的,却是尽数跃出江中,毕竟,精于水战的锦帆军将士自是明白,自己跳入江中,与被战船拖累、扯入江中,两者有何差异。

    “开始了么……”

    正凝神打量着江上一处,陆逊猛感觉船身一震,回过头来,却望见步jun拖着一条鲜血淋漓的左臂跳上船来。

    “这……步将军?”

    “唔!”步jun似乎是怒意未消,哼了哼,靠着船舷坐在船板之上,打量起自己左臂来,越看,他越是心怒。

    “步将军,这伤……不碍事吧?”

    陆逊小心得问了句。

    只见步jun猛一瞪眼喝道:“你说碍不碍……”

    话未说话,这才发现说话的乃是陆逊,动动嘴,淡淡说道:“不碍事!”

    陆逊只感觉眼皮一跳,讪讪说道:“在下以为,还是包扎一下的好……”

    “唔。”步jun点点头,右手一招,招来一名锦帆军将士,指指自己左臂说道:“包上!”

    “是!”

    那将士当即从自己身上衣衫中撕下一条布来,随即一望步jun左臂,忽然脱下整件衣衫,撕成布条,为步jun包扎。

    “啧!”

    似乎是触到了伤口,步jun一拍那将士脑袋,骂道:“你这该死的,轻点!别到时候本将军没死在敌将手上,最后还死在你手上!”

    只见那将士讪讪一笑,抬头说道:“将军,死不死的,不吉利……”

    “哈哈!”附近锦帆军将士哈哈大笑,方才见步jun受重创的紧张情绪,当即得以缓解。

    静静望着这一切,陆逊心下暗暗说道:这家伙的统兵方式,似乎是别具一格呀……正想着,步jun却抬起头来问道:“方才你说什么开始了?”

    陆逊耸耸肩说道:“自然是都督与刘军的交锋咯!”

    “什么?”

    步jun眼神一紧,猛地起身,叫那名正替他包扎伤口的锦帆军将士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你的意思是……周都督正在前线,亲自与刘军交锋?”

    “将军没听错,在下便是这个意思!”

    “该死的!”

    怒骂一句,步jun脸上当即露出几分焦虑,大呼道:“小的们,调转船头,我等去助周都督一臂之力!”

    “将军,你的伤……”

    或有一名船上将士迟疑说了句,却见步jun凝神望着自己左臂良久,忽而大笑说道:“倘若因区区一条手臂延误战机,致我江东战败,步jun有何颜面立足于世?小六,给我包紧些!用些力!”

    小六,也就是正为步jun包扎的锦帆军将士,闻言又是不忍、又是为难说道:“将军……已经够紧了……”

    “再紧些!”

    步jun勉强握了握左拳,忽而笑道:“要是老子与刘将交手时,这布条松落,没死在刘将手中,却是失血过多而死,那岂不是要叫笑翻天下人?给我绑紧些,用些力,该死的,你小子究竟怎么混进我锦帆军的?”

    “是,将军!”

    小六一咬牙,猛一拉布条,但见鲜血四溅,顿时将布条染红,附近锦帆军将士面上尽是不忍之色,反观步jun,却是转过头来,笑呵呵对陆逊说道:“还不曾请教这位大人名讳!”

    好汉子!陆逊心中惊叹一声,见步jun发问,毕恭毕敬拱拱手,凝声说道:“在下陆家……啊不,在下陆逊、字伯言,周都督帐下区区一小史,久仰步jun威名,今日一见……终身无憾!”

    摆摆手,步jun笑着说道:“什么威名,当初老子……啊呸,当初本将军做水贼时,倒是有些威名,你听说我名?莫不是当初我截了你陆家财务?”

    附近锦帆军将士一声轻笑。

    陆逊苦笑着摇摇头说道:“鄙家财力微薄,哪里出得了吴郡,将军截的,想必是他人商船……”

    “哈哈哈!”

    步jun哈哈大笑,用右臂拍拍陆逊肩膀说道:“你这文人不错!他日若是恼了周都督,便来寻本将军,本将军给你个都尉当当!”

    “哈哈。”或有船上锦帆军将士笑道:“将军,难不成你要将自己都尉之职交与这白面书生?”

    “胡说八道!”

    步jun骂了一声,大笑说道:“此战之后,本将军岂能还是都尉之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