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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是梦吗？
北风呼啸，转眼之间，又是一年寒冬。
只是，今年的寒冬比之去年好了很多，没有鹅毛大雪，就连冰雹都没有下过几场，是个暖冬。
但，就是这样的暖冬，对于清源郡城才是正常的，去年的大雪，可谓是不正常到了极点，位于南方，本来就该这么暖和，不过也是因为去年那场大雪，导致今年庄稼收成一片大好，这也算是一大好处了。
秦家铁铺中，秦晨小心翼翼的扶着羽青彤，生怕有一个闪失。
秦晨穿的到还不多，只是羽青彤，身上不知穿了几件棉袄，彻底的遮住了那傲人的身材，发饰也换成了妇人的样式，如今正一脸幸福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虽然羽青彤的肚子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但是，一个全新的生命正在孕育当中。
现如今在秦家，地位最高的不是年龄最大的爷爷，也不是可爱的慧慧，而是身怀六甲的羽青彤。
秦晨小心翼翼的搬出来一个太师椅，铺上一层暖和的兽皮，直到确定没有丝毫的隐患，这才扶着羽青彤坐下，而且张开手臂，确定没有一丝一毫的风刮进来。
羽青彤差点想要翻白眼，但还是无可奈何的坐了下去，“大夫不是说了吗？不过只是两个月的光景而已，没必要这样，我还是能走的。”
秦晨一脸理所应当道：“话可不能这么说。要杜绝一切的隐患，而且。”秦晨压低了声音，“咱娘亲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知道我看护不周，娘子你是没什么事，不过，你相公我就算是不死也要脱一层皮了。”
“对了，婆婆呢？”
秦晨努了努嘴，“还能在哪里，当然是在厨房了。娘亲可是亲自买了一只百年老鳖，说是要给你煲老鳖花参汤。”
“啊？又是汤。我才怀孕了两个月而已，没必要这样吧？”
秦晨掰开手指头算起来，“咱娘亲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不过是开始而已。十月怀胎，加上产后恢复，少说也要一年的时间，每天一碗汤，这是最基本的保证。而且，为了羽家家业，咱也不能只生一个孩子是不是？”说完露出猥琐的笑容。
羽青彤犯了一个白眼，右手顺着秦晨的腰间软肉，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旋转。
秦晨吸了一口凉气。嘴巴抽搐，却是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要是自己叫出来了，吃亏的还是自己。用娘亲的话来说，竟然惹得自家媳妇掐自己，那自己一定做错了，不仅要道歉认错，还要再被掐一次。
看到秦晨服软的眼神，羽青彤心满意足的松开手。充满慈爱的抚摸着小腹。
“对了，你的伤已经痊愈了吧？”
秦晨点点头。“已经完全好了，不过那道伤疤，却是如何也不能消除了。”
“好了就好，好了就好。”想起当日那一幕，羽青彤就感觉头冒冷汗。
这个傻帽，在得知自己要织那千羽衣之后，竟然头脑发昏的一个人跑到了苍茫山脉中去了，当初听闻消息的自己，可是被吓个半死。
那可不是普通的地方，乃是妖兽的大本营，里面究竟有多少妖兽，没有多少人知道，如果去的是大邙山，羽青彤到还不担心，最起码还有保命的希望，可是，那可是苍茫山脉呀！
在秦晨离去的那半个月，羽青彤可是茶不思，饭不想，日渐消瘦，天天往秦家铁铺跑，就是怕听到什么噩耗。
未出嫁的闺女往夫家跑已是失了礼数，而且还是每天都去。秦家的人却没有丝毫的阻拦，毕竟他们的心里也是极度的焦急。
秦仲不止一次决定组织人手前往前往苍茫山脉，但都是被爷爷给阻止了。
苍茫山脉广阔无边，谁也不知道秦晨从那条路前进，如此贸然前进，全军覆没不无可能，众人也知道，可是不能不管秦晨的死活，最后只能屈服在爷爷的淫威之下，整日里期盼着有什么希望发生。
那半个多月，羽青彤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的。
原先还不觉得，那半个多月的等待，让羽青彤对秦晨的思恋日益加深，直到那是羽青彤才明白，自己早已爱上了他。
羽青彤已经做了决定，若是秦晨再不回来，自己就去阴曹地府陪他，生前不能在一起，死后同为鸳鸯鬼。
好在上苍也是开眼的，在一个黄昏，秦晨浑身是血的倒在了秦家铁铺的门前，虽是已经昏迷了，但右手死死的攥住，几根火红的羽毛鲜艳欲滴。
那一刻，羽青彤再也压抑不住自身的情感，扑在秦晨的胸口号啕大哭，没人知道她的害怕，她害怕秦晨就此不回来了，就此阴阳相隔。
在之后的半个月里，羽青彤就住在了秦家，整天守着秦晨，每每给秦晨胸口的伤痕换药，就有豆大的眼泪滴在了秦晨的胸口，虽是日渐消瘦，但羽青彤却是一点都不在乎，而是把全部的心里放在了秦晨的身上。
在清晨醒来的那一刻，羽青彤从未觉得这个世界是如此的美好，却是再也忍受不住，抱着秦晨哭了良久。
之后的事情便好办了，两家人都不是瞎子，婚事自然而然的举办了。
哪个女孩子不盼望着能够遇到一个全心全意对自己好的男子，秦晨可是为了自己连生命都可以舍弃，羽青彤又怎么会不感动呢？
想到了当日的那一幕，秦晨也是后怕不已，自己也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一股脑的冲了进去，直到进去的那一刻，秦晨才发觉这苍茫山脉比之武者们描述的还要凶险万分。稍有不慎就会手无葬身之地。
好在秦晨运气逆天到了极点，第六感极为强大，顺利的绕过了所有强大的妖兽。
那伤口。也是在用陷阱捕获妖禽的时候所受的伤。
自打踏入苍茫山脉开始，秦晨就觉得异常的熟悉，仿佛冥冥中有一双眼睛给自己指引前进的道路，让苍茫山脉变成了自家的花园。
似乎，在那苍茫山脉深处，有着与自己有极大渊源的东西，等着自己去发现。
只是。秦晨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压抑住内心的冲动。猎杀完妖禽之后，扭头就走，只是那种强烈的感觉，一直充斥在心间。
......
八个月后。一个大胖小子降临人间，让秦家和羽家每个人都欢喜到了极点，在这血缘纽带之下，秦晨和羽青彤愈发的恩爱，整日里如胶似漆，秦仲不止一次的抱怨，秦家的手艺快要被秦晨给丢光了。
两年之后，羽青彤再次怀孕，这次却是诞下个龙凤胎。众人可谓是欢喜到了极点。
但就在诞下龙凤胎半年之后，爷爷与世长辞，生老病死。每个人都阻挡不住，众人只能顺其自然，举办了一场隆重的葬礼。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秦晨早已不是那个稚嫩的小子，岁月在他的身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举手投足间充满了气度。渐渐接手秦家的铁匠铺。
看着三个孩子一点点的长大，虽说在逐渐的变老。但秦晨的心中也是充满了欢喜。
而随着一起长大的，就是慧慧了，在慧慧十七岁这一年，终于嫁给了虎子，那一晚，秦晨拉着虎子喝了很多的酒，并且已在威胁虎子，要是敢做半点对不起慧慧的事，一定会宰了他。但没有人知道，在那一晚，秦晨的心有多痛。
慧慧也终于成家立室了。
又之后过了五年，羽千金与世长辞，长子彻底接手了羽家的生意，因为先前所做的准备，所以并没有多大的问题，只是，在那一天，秦晨再次罕见的流泪了。
第二年，秦仲与世长辞，却是因为疾病，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一个月后，秦母也是随之而去，走的那一晚，却是很安详。
一个月之间，连续遭受两次打击，让秦晨的身心日益的疲惫，也是在那一晚，秦晨第一次生出了白发。
在之后，三个孩子相继成婚，秦晨看着羽青彤隐藏在发丝中的白发，才发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老了。
只是，长子继承了羽家的生意，次子对打铁丝毫不敢兴趣，反而热衷于冒险，次女实在是不适合打铁，最终，秦晨无奈之下，把铁匠铺传给了自己唯一的徒弟，秦家铁匠铺的手艺虽然还在，但已经不是秦家铁匠铺了。
渐渐的，秦晨发现，秦家大院中只剩下自己和羽青彤两个人。
虽然子女们经常会来看自己，但是，秦晨还是感受到了那种深深的孤单，所幸，羽青彤一直陪着自己。
两人卖掉了秦家大院，在城中买了一处僻静的小房子，每天颐养天年。
但，那一夜，依然到来了。
秦晨已是满头的白发，脸上布满了黑斑，原本壮硕的大手如今和鸡爪没有什么分别，此时正坐在床边，看着处于弥留之际的妻子。
而在屋外，三个孩子带着自己的后代恭恭敬敬的等着，他们知道，这是两个老人所剩的最后一点时间了。
也不是是多久没有哭了，而在今晚，秦晨还是哭了，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怎么止都止不住。
也是一脸老态的羽青彤伸出右手，轻轻擦拭秦晨眼角的泪水，微笑道：“哭什么哭，生老病死，我早已经看开了，和你在一起的四十多年，是我这一生中没美好的时光，感谢上苍，让我遇见了你，让我的一生无悔。”
秦晨握着羽青彤的右手，放在自己的脸旁，“可是，这不够呀！我们说好的百年好合，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早就要离开我？”
“傻瓜，我已经很满足了，放心，在阴曹地府，我还会等着你的，等着你的到来。”
秦晨只是摇头，“不够，不够，一点都不够呀！”
“把我的千羽衣那过来。”这是羽青彤最后一个请求。
秦晨连忙起身，颤颤巍巍的从衣柜里拿出来那件千羽衣，与当初秦晨第一次见到相比，这件千羽衣已经完全成型了，四十多年的时光，不染一丝尘埃，圣洁宛如天衣。
羽青彤心满意足的摸着千羽衣，这四十多年来，秦晨一直没有忘记对羽青彤的保证，一直收集着妖禽的羽毛，如今，终于完成了这件千羽衣，可是，刚刚完工，就要与心爱之人与世长辞，这世间，还是一如既往的残酷。
“帮我穿上好吗？”
对于这个请求，秦晨怎么可能不会答应。
扶起羽青彤，颤颤巍巍的扶起双手，顺着缝隙传过去，仔细的整理着每一根羽毛，确定没有产生一丝一毫的紊乱。
“青彤，怎么样，满意吗？”只是，羽青彤再也不能回应了。
抬起头一看，却发现羽青彤面带微笑，闭着双眼，已经与世长辞了。
“青彤。”秦晨痛苦一生，抱着羽青彤的身子，嚎啕大哭，这一刻，秦晨就是一个无助的小孩子。
听得屋内老祖宗的哭声，屋外已是哭成了一片。
秦晨，我的晨哥哥，为什么要哭呢？
毕竟我们度过了最美好的一段时间，哪怕喝过孟婆汤，渡过奈何桥，青彤也是不会忘记你的。
举办过葬礼之后，尽管几个孩子都想要把老父亲接到自己哪里去，但都被秦晨给拒绝了，整日里坐在院子里，回忆着与羽青彤的点点滴滴。
又三年，秦晨感觉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在生命即将结束的那一刻，秦晨决定，去做一件事。
没有和任何一个人说，秦晨，这个已经垂垂朽矣的老人，独自一人踏上了前往苍茫山脉的道路。
一路上，躲避了猎人的脚步，瞒过了武者的眼神，在妖兽间穿梭，夜晚的篝火丝毫不能为自己带来丝毫的危险。
跋山涉水，没有准确的路线，但却是有着既定的目标，就像是刻在脑海中一样。
一路之上磕磕绊绊，不知摔了多少跤，拐杖早已失去，只是拄着随手捡过来的木棍；衣服早已破烂不堪，看上去比之乞丐还不如，渴了就喝山泉，饿了就啃野果，一路前进，坚定不移。
与当年一般，没有一头妖兽的阻拦。
终于，在那一刻，秦晨见到了日思夜想的冲动的源头。
庞大的仙宫伫立在苍茫山脉深处，插入云霄，壮观到了极点，亭台楼阁，雕梁画栋，不一而足，山泉瀑布，怪石险滩，美妙不可方物。
尽管是头一次见到了这种美景，秦晨就像是见过无数次一般，没有丝毫的惊讶，走上前去，穿过薄膜，踏入其中。
沿着彩虹桥踏上一座山峰，看着面前那壮丽的大殿。
“临世殿。”从未见过这三个字，秦晨却是自然而然的念了出来，仿佛说过无数次一样，“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秦晨哈哈大笑，一步跨入其中。
此时，一阵风刮来，却蕴含着天地之力，秦晨的身躯突然化为飞烟，一点点散去，秦晨却是一点都不在乎，喃喃自语，“梦吗？”
狂风卷过，秦晨的身躯彻底的消失，只剩下这两个字不断的回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