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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端停顿了一下,显然,对于乔赫的语气和坚决的态度令他感受到事情的严重性。
“我现在就过去,在哪家医院”?他再度询问乔赫。
“惠恩儿童专科医院”。
幸而不是上下班的高峰期,车流量稀少,布加迪威龙发挥了它本身具有的优势,几乎是左躲右闪,见缝插针地游走在城市宽阔的马路上,六个月的相处,虽然时间短暂,乔少对这个小小的孩子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情愫,每每看到这双纯净的眼睛,他的心犹如陷入了温暖的泉水中,灵魂解除了所有的武装,以最柔软的一面面对这个圣洁的孩子,尤其,他喜欢他咯咯的笑声,不掺杂凡尘的一丁点的杂质。
在听完乔赫严肃的通告之后,他的心忽而陷入了不可知的着急状态,他要亲眼看一看斯奇小宝才放心。
他推门出现在乔斯奇的病房里,欣长的身影带着收敛的狂妄,仍然迸发着霸道的气势。
此刻,乔斯奇刚刚喝过奶,安静地躺在李菲儿的怀抱里咿咿呀呀地吮吸着手指,听到门的响动,几乎是同时地,乔斯奇和李菲儿的目光被吸引到病房门的方向。
只是一瞬,乔斯奇嘴角绽放出醉人的笑,咿咿呀呀地挥舞着肥肥嫩嫩的小手,用手舞足蹈表达着对乔少的欢迎。
只是一瞬,李菲儿愣着了,她的目光紧紧攫取着乔少的目光,他的出现总是搅动她内心,或惊涛骇lang,或欣喜异常,此次,带给她的更多是安全感,只要他出现,她就觉得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能带来更多的能量和支持。
绕过李菲儿的目光,看到李菲儿怀中的乔斯奇,乔少的嘴角上扬,如同一头展现慈爱的雄狮,温和中仍不失威猛。
“来,让爹地抱一抱”,他微微弯腰,墨玉般的眸子里倒映着乔斯奇挥舞的小手,直直地迎接着乔少张开的怀抱。
在乔少的怀抱中,乔斯奇安生地贴在乔少温厚的胸膛上,拍着两只小手,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睛灵活地转来转去,此刻,他是最幸福的,有爱着自己的爹地和妈咪,而不是,经常看不到爹地。
“小宝,生了什么病”?他低沉的嗓音透露着难得的关切,这种关切来自一个男人温柔的心脏。
“他…”,李菲儿的眼睛湿润了,嗓子哽咽了,几乎发不出来声音,几天来,她已经魂不守舍,茶饭不思,人已经消瘦了一圈,来自亲人的关注消除不了她的担心,她需要一个强大的精神支柱。
乔少的出现和询问令她几天来坚强的伪装轰然坍塌,她几乎说不出来话,在所爱的人面前,她还是一个小女人,一个需要呵护的小女人。
他默然不言,在等待着她恢复自己的情绪,只是因为小宝,他可以对她无限的容耐。
她转过身,背对着乔少和斯奇,纤瘦的手抚着胸口,平复自己波澜起伏的情绪。
少顷,她转过身来。
“小宝患有海洋性贫血”。
“这是一种怎样的病症”?他拧眉。
“遗传溶血性贫血,如果不治疗,小宝活不过五岁”,她低低的嗓音黯哑,将最严重的情况诉诸于他,以博取更多的同情,此刻,她觉得,她的心是和他的心贴在一切的,为了共同的人儿,小宝,她的心温暖而放松,她希望这种感觉的时效是一辈子。
“什么”?他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不可思议地反问她给他的答案。
这个女人只会令他焦虑,他不相信她所说的一切,他需要对这件事情有个彻底的认识,所以,他将小宝递给她,带着微怒转身去了医生办公室,他要全面而彻底的了解。
在经过医生认真地解释之后,他只询问了两个问题,这是他一贯的干脆利落的风格。
“乔斯奇目前应该怎么治疗”?
“目前,有两种治疗方式,一是切除脾脏,二是进行造血干细胞植入手术,孩子太小,切除脾脏的会破坏免疫系统,给孩子带来的风险太大,为安全而言,第一种方式可以排除,那么,只能造血干细胞植入手术,这需要干细胞配型,配型成功才能做手术,目前,只能保守治疗”,医生的回答有条有理。
“乔斯奇有没有治愈的可能”?
“只要造血干细胞配型成功,手术后不出现排异情况,那就意味只孩子完全治愈了”。
“王大夫,王大夫,救护车刚刚接到一个孕妇病人,出现难产情况,你快过去看看”,护士长匆匆忙忙地跑进来医生办公室,向正在整理病患资料的四十岁上下娥眉大眼的女大夫报告。
“好”,被称呼成王大夫的医生拿起听诊器,随同护士长快步走出医生办公室。
被这种意外的情况打断了谈话,乔少有些不悦。
“在医院,这种情况经常出现”,与乔少谈话的医生略微歉然。
“理解”,乔少淡淡地回应,“请你用做好的药物为孩子治疗,如果有什么难处,请你第一时间通知我”。
“当然,乔总,请你放心”,医生在谈话的过程中,已经认出面前坐着的这位就是经常出现在经济刊物封面杂志上的中旺国际的一号人物,不尽心极力地治疗他家的小小少,下场和结果他是可以预知的,所以,他必须万分谨慎小心。
“干细胞配型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医学角度而言,直系亲属配型成功的几率最高,我建议先从父母的血型对比开始进行,如果不行,再从血库中调取对比”。
“那就从我开始吧,我是孩子的父亲”,他干脆利落地解开右手腕的纽扣,将衬衣的袖子挽到臂肘处,等待医生的抽取。
“不,乔总,请你跟我来”,医生彬彬有礼,指引乔少到特定的血液采集地。
医生在对乔少注射一支g-scf之后,乔少的静脉血顺着采集管道缓缓地经过密闭无菌的一次性采集装置进入血细胞分离机,医生将采集到的造血干细胞收集到储血袋中,其余血液流回到乔少体内,采集的总量在100ml左右。
“配比情况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医生礼貌而又客气地送乔少出门。
“谢谢,你辛苦”!
告别医生,阔步走出抽血室,乔少边系袖口纽扣边向电梯口走去。
并列的两个电梯,一个是行人电梯,另一个是医用专用电梯,电梯口等候的人很少,两三人无聊地等待电梯下降。
缓缓而下的蓝色的向下箭头仿若焦急忧虑的心情,等待的人或抱着双臂,或无聊地踢着足尖,眼眸盯着别处,是交集却又零交流。
叮咚,电梯门缓慢地打开,人流蜂拥而出。
与此同时,医用电梯门打开。
“让一下,让一下,病人先行”,护士在前面匆忙开道,护士身后的医用推车上,白色被褥被孕妇滚圆的肚子高高地顶起,孕妇表情狰狞扭曲,巨大的痛苦在考验着一个将要生产的女人,豆大的汗珠从孕妇蜡黄的额头滚落,嘴唇已经被咬出血丝,在如此疼痛难忍的情况依然没有叫出声,可见,孕妇的忍耐力有多强。
人群哗然分开成两半,让出一条通道让病人先行,乔少被挡在人群的后方,透过人群窜动的缝隙,隐隐约约看到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
仅仅一瞬间,就随同护士医生消失在拐角的长廊里。
人群散去,奔向各自的地,乔少乘上电梯,迅速下降。
擦肩而过的缘分是用来作为人生的遗憾。
羽月的人生何尝不是这样?
明明相遇过,却要蓦然离开。
此刻的羽月,腹部撕裂般地疼痛,胎儿的降生在即,已经折腾十二个小时,一阵接着一阵的来自小腹的疼痛感让她痛不欲生,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去死,十二个小时的折磨,已经令她筋疲力尽。
“不能再坚持下去了,否则,会要了你的命”!燕翩飞手足无措,心痛,这个女人一向倔强,医生明明告知她,顺生有风险,她依然要坚持,很显然,到了此刻,不能再顺着她的意思了。
“采取手术吧,大夫”,燕翩飞焦虑不安,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令自己心痛的女人难产而死。
“你是患者家属”?
“是的,我做这个决定”,他的态度坚决,情况紧急,容不得过多的考虑,救人更要紧。
“你去那边签字,即刻采取手术”,医生有条不紊地吩咐着自己的助手,面对这种情况,医生比任何人更为镇定。
“好的”,面似助手摸样的医生转身离开,去做手术的相关安排。
裸露的肌肤,生冷的器械,无影灯光下,无菌手术室内,干净得冰冷。
一只麻醉针解除了痛不欲生的痛苦,羽月的身体迅速进入了无知觉状态,从来没有过的舒服感,让她紧缩的身体渐渐舒展,仿若一只濒死的海星,在垂死挣扎的最后一刻,触角呈放射性展开。
痛苦从失去知觉的这一刻结束。</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