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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结束了。
当艾德拉克融入到世界的意识当中后,再没有人能够阻挡我破坏阵法的脚步。
锋利的匕首刺破阵法繁复的花纹,整个冥界的空间都彻底震荡起来。通天彻地的巨大光柱散发出遮天蔽日的光芒,一阵阵龙吟虎啸响彻整个空间!所有人都停下了攻击的动作,极力在着翻天覆地的震动中稳住身形。
“啊啊啊啊啊!”卡德尔发出愤怒的吼叫,双目赤红,恨不得将我立刻撕得粉碎。“黎景洛,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黑色的身影咆哮着闪现到我的面前。
该死!身体已经动不了了。
不过,我已经解脱了艾德拉克、阻止了卡德尔与世界的意识融合,就算现在真的要我死,我也没什么遗憾了。
“小洛哥哥!”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落在我的身上。当我随着声音睁开眼睛的时候,向我发出杀招的卡德尔突然调转身形,远远地离开了我的身边。
由于刚刚拼尽全力的战斗,现在我已经完全呈现脱力的状态,连脑筋都转得比平时慢半拍。等到卡德尔召唤出了转移的法阵,我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躲避从世界的意识中伸出来的触手。
咦?他刚刚不是还在通过触手和世界的意识进行融合吗?现在为什么又要到处躲?
正想着,我的身体突然被提了起来,以极快的速度向上提升。低头一看,才发现是刚刚那些去卷卡德尔的白光触手。
这是,世界的意识?他想干什么?
“可恶,这些该死的触手!”野狗也被触手卷进了世界的意识。他疯狂地挣扎着,拼命地攻击那些缠在腰上的触手。可是那些看上去软绵绵的触手,却如同坚硬的钢铁一般,纹丝不动。“放开我!放开我!”
古朴的钟声在白光中不断回响——那是心脏跳动的声音、生命跃动的旋律,是世界运转的律动!
“破坏世界规则的因素,必须除去。”那个庄重的声音如是说。
野狗顿时瞪大了眼睛,恐惧地颤抖起来:“不,不要!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但毫无用处。黑色的触手迅速地缠绕在野狗的四肢上,拉扯着拖进了漩涡的最深处。
黑色的触手也向我涌来。
“住手!”一声清脆的叫声从远处传来,黑色的触手果然行动一滞。
铭泠御风而来,淡蓝色的衣裙飘飘扬扬,如同仙子一般。“破坏规则的是我,带小洛哥哥进冥界的也是我!你们带我走吧,不要动小洛哥哥!”
我立刻明白了铭泠的意思,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不要,铭泠!是我求你带我来冥界的,破坏规则的人也是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能让你来承担惩罚!”
铭泠的眼中盈满泪水。她看着我,扯出一个难看的微笑:“没关系的。就算不是为了小洛哥哥,终有一日,铭泠也要融入要世界的意识中。”
“铭泠全都想起来了。我,本来就是世界意识的一部分。千年大战之时,因冥王千云插手现实的事情,世界的意识受到震动,逸散出一小部分的力量,形成了铭泠。”
温柔的小手轻轻地抚上我的脸颊,美丽的珍珠滚滚而下:“小洛哥哥,不用为铭泠担心。铭泠只是回家,并不是消失。”
“铭泠……你……”
铭泠的小手在我的胸口轻轻一推,在力的作用下,我和铭泠相相反的方向飞去。
“再见了,小洛哥哥。”
“铭泠。”
铭泠流着泪,微笑着,消失在世界意识的漩涡之中。
我一下子从世界的意识中跌落出来,无力地跪倒在地上。
小羽走了、艾德拉克走了;现在,铭泠也走了;之后,六尘也会走。到头来,我又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人事无常,聚合时有。”六尘走过来,轻声道:“首领,你不要太过伤心。”
“道理,我都知道。”眼泪忍不住滚滚而下,“可还是,忍不住伤心。”
“想哭就放声大哭,这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一个娇媚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我转头一看,竟然是一个熟人!
“柳……柳老板!”为什么柳老板会在这里?
柳老板摇着团扇,娉娉婷婷地走来:“白明,好久不见。你看起来又漂亮啊。”
六尘点头问好:“柳,好久不见。我现在叫白明。”
我看了看六尘,又看了看柳老板,心中一片茫然:“你们……两个认识?”
柳老板抿嘴一笑,道:“我们千年前是同事。”
我一下子反应过来,大惊:“你,你也是执行者?”
“正是。”柳老板微微一笑,行了一礼,“在下月之执行者,柳。”
“啊,你好。”
“我这次来,是来取走我的东西的。”柳老板意有所指地看了我一眼:“是我和你交易的东西。”
当初柳老板给我红水晶的时候就跟我约定,当我长发及腰,就要来取走的我头发。
我连忙低头看,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我的头发竟然真的长到了腰际!
“真美啊,这种充满力量的感觉。”柳老板割下我的一头长发,赞叹道。
一个男生被称赞长发很好看……这种微妙的感觉,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之后,柳老板带着我和六尘回到了现世。
失去了卡德尔和野狗领队,南域的鬼族大军被执离和联盟大军轻易剿灭。
大战之后,张家姐妹的任务结束,回到了联盟。六尘去了狱界,呆在了执离身边。
而我的小楼,则迎来了一位意外的客人。
“加尔……比恩?”打开门,我有些犹豫地喊道。
“当然是我,不然还能是谁?”加尔比恩冲着我翻了一个白眼,绕开我直接走进客厅,好不客气地坐到了沙发上。
不是我眼神不好使,实在是加尔比恩现在的样子跟原来差距太大。满头满身亮晶晶的手势全都消失无踪,衣服也从铆钉T恤破洞牛仔裤换成了低调的黑色套装。
要不是我之前看过加尔比恩的证件照,根本就认不出来是他!
我端着咖啡回到沙发旁。加尔比恩就坐在艾德拉克曾经爱坐的单人沙发上,眸色深沉地慢慢品尝。恍惚间,我以为又见到了那个人!
想什么呢?我暗暗骂道。那个人早已经不在了,这件事情我不是最清楚吗?
加尔比恩喝了一口咖啡,面无表情地扔出了一个重磅炸弹:“密党和魔党都已经覆灭了。”
“啊?你……你确定。”
“我亲眼看见的。”加尔比恩闭上了眼睛,仿佛陷入了某种难以挣脱的噩梦:“在鬼族大军中,我亲眼见到了他们。那时候,他们已经失去了意识,完全变成了鬼族的傀儡。”
“为了吸血鬼一族的尊严和荣耀,我……亲手了结了他们。”
加尔比恩的眼瞳中空洞无物,声音没有特别的悲伤。但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化成千斤重的巨石,一个一个砸到我的心口上。
卡德尔,一切的罪魁祸首。为了自己的私心将所有人都卷入了巨大的悲剧之中。
最可恨的是,上一次在冥界的时候被他逃了,现在依然逍遥法外。
“今天来,我是跟你道别的。”加尔比恩放下咖啡杯,淡棕色的眼眸深深地看着我:“我想了很久,现在的我,唯一能够道别的人就是你了。”
“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寻找隐世的原族吸血鬼,和他们一起退出时间。”加尔比恩站起来,“好了,就是这些。你,送送我吧。”
我完全没想到居然这么快,有些慌乱地挽留道:“再等一等吧,吃个饭再走。我给你践行。”
“不必了。”加尔比恩回绝得很坚决。“我想早点出发。呆在这里,实在是……”他狠狠地吸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下去。但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未尽之意。
这件事情对加尔比恩的伤害太大,看到任何和过去有关的东西或者和过去有关的人呆在一起,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我将加尔比恩送到大门边。突然,加尔比恩抱住了我,在我的耳边低声说道:“艾德拉克的事不是你的错,不用太过自责。”他用力地拍了拍我的背,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眼前的景物顿时模糊起来。
艾德拉克,艾德拉克,艾德……拉克……
我垂着头,一步一步艰难地穿过前园,向客厅走去。院子里,艾德拉克为了训练我而立下的木桩依然坚挺。院墙旁,那棵呈45度角倾斜向上的洋槐树生机勃勃、郁郁葱葱。
当我又跨出一步之后,眼前的地面突然转换,变成了一块块排列整齐的青石板。抬头,是一树璀璨的桃花!
“哎呀,又有客人来啦。”柳老板巧笑倩兮,从回廊上缓缓而下。“本店名为‘解忧’,专为他人排忧解难。”
“这位客人,请问你有什么烦忧呢?”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