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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到她的紧张与惶恐,季海棠很是自然的冲她笑了笑:“别怕,我在你身边呢!”
这句话算是彻底激怒了小莲,满面的委屈加不服气。她甚至忘记自己如今的身份只是奴婢,大声叫嚷着跑向了蒙儿,抬手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蒙儿虽然是受害者,却出人意料的向小莲道起了歉:“对不起,我不该惹你生气……”
很明显,小莲也没有想到蒙儿竟然如此软弱无能,气焰也便越发嚣张:“你个不要脸的小狐狸精,你爹娘怎么教你的?可以如此随便拉扯一个除却你父兄、丈夫以外男人的手吗?”
不耐烦的季海棠十分不悦的皱起了眉头:“一凡,给我把这条乱吠的狗解决掉,我需要让耳根子清静一下!”
此话一出,两个女子都安静下来,小莲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本能的想要逃跑却被季一凡一掌击碎了天灵盖。
她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留下遗言,就这样将青春年华葬送于自己的无知中。当真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砰”的一声巨响,小莲的身体就那样倒在了地上,倒在了蒙儿跟前。虽然人已咽气,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不偏不倚正对准了蒙儿。
那双眼睛看的蒙儿甚是难受,她的心跳越来越快,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在大口大口喘了几口粗气后便眼前一黑人事不省了。
当她好不容易睁开眼睛时已经身处一陌生环境,躺在柔软的床上。
她稍微转了下眼珠,杀人凶手的脸就那张毫无预兆的呈现于她眼前,吓得她尖声惊叫起来,忙不迭的将身上被子往上拽了拽。
蒙儿这副模样着实让季一凡感到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调侃道:“你抖什么抖,我又不是魔鬼,有那么可怕吗?”
愣了半晌的神,蒙儿使劲点了下头,却又以极快的速度摇了摇头,用极小的声音说了“不敢”二字。
季一凡大笑道:“不敢?什么不敢,不敢怕我吗?”
蒙儿不再言语,季海棠却慢悠悠的走到了床边。一言不发的他与平常看上去判若两人,因为他的眸光中闪现着极其少见的温柔。
纵使如此,床上的人还是在胆颤心惊之下摇摇晃晃的爬到了地上,小声嗫喏道:“蒙儿参见少主。”
自始至终她都没敢抬头去看谁,既是人为授意的伪装,也有一部分是源于人的本能。她来到销金窝这短短的时间里,听到最多的便是季海棠种种冷血无情等传闻。
时间久了,听的多了……哪怕没有见过他的面,蒙儿对此也是深信不疑。
授意季一凡扶她起身后,季海棠悠然开口道:“蒙儿,这个名字真不错!从今往后,你就是人间极乐窝的女管家。”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恩典”,蒙儿既没有受宠若惊的惊愕也没有大喜过望的欢愉,只是怔怔的站在原地,那种表情更像是在听一件与已无关的事。
经季一凡再三提醒,蒙儿才结结巴巴的一连说了五六个“我”字,却是始终都没有下文。
季海棠只是指着那张床笑笑道:“这原本是夭儿住过的房间,你晕倒的很是突然,便就近送到了这里。”
闻听此话,蒙儿很是懂事的点了点头:“多谢少主抬爱,蒙儿感激不尽。”
“既然你已经是这里的女管家了,就搬离你原来的住所去新房间吧!”说完这话,季海棠又从腰间摸出一枚钥匙递到了季一凡手上:“带她去大夫人对面那间房住下,一定要好好照顾咱们这位女管家。”
诺大的房间只余下他一人时,季海棠没来由的叹了口气。到底是睹物思人,他的脑海中不断闪现着两张脸。
一张是单琴儿,一张是桃夭娘子……实则,都是同一个人。
仰天长啸了一声,季海棠捂着胸口开始自言自语起来:“为什么我爱的人最后都要离我而去,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说罢,他将目光转移到了梳妆台前的胭脂盒上:“你当真是要彻底与我斩断联系,连最爱的胭脂都没有带走……我们的回忆,你也不曾带在心里吧!”
将其拿在手中细细观摩了一番,娄胜豪苦笑了一声:“你走了,霜儿也走了……如果你对我还有过那么一丝丝的喜欢之情,霜儿对我却只有感激与愧疚,如今怕是又添了一份恨意。
我真的很想杀了娄胜豪,可是我又不能这么做。因为他爹娘是我们父子的救命恩人,没有他们就没有我们……因为爹在临终前留下一封让我终身低他一头的遗嘱……”
说完这些,一直以来都以冷血严厉示人的季海棠竟然自眼角滑过了一滴清泪。
风沙洗礼下的客栈中,天字一号房再次聚集了包括顾怀彦、阮志南、娄胜豪以及沐寒霜四人。
气氛十分怪异,沐寒霜死死盯着阮志南看个没完,许久才用平淡无比的口吻说道:“请你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因为你的命是牺牲掉我的小娄换回来的。”
在他苏醒后不久,顾怀彦便将事情经过一字不落的告诉了他。尽管自己是被沐寒霜所毒害,阮志南依旧感恩于她与娄胜豪的救命之恩,更加感动于沐寒霜这番伟大的母爱。
认真的做了保证,阮志南又及时补充道:“沐姑娘,谢谢你与帝尊的慷慨相助,志南一生一世都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
沐寒霜暗自垂下了头:“这都是因果轮回,当真种什么因就得什么果……如果我当晚没有以袖箭暗害于你,我又何至于会失去小娄,要怪只能怪我太不善良了。”
阮志南连忙安慰道:“沐姑娘此言差矣,千万不要妄自菲薄。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善良,这世上便再也不会有我阮志南这一号了。”
此时,一旁的娄胜豪忍不住打断了他二人的对话:“不要总在这儿伤春悲秋、互相安慰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咱们还是抓紧时间说些正事要紧,毕竟明天就是销金窝开门迎客的日子。”
话音落,房门便被推开。程饮涅率先走了进来,跟在她身后的是换了新颜的单琴儿与蒙着面纱的叶枕梨。
这阵容着实让顾怀彦吃了一大惊,尤其是在见识到单琴儿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时,惊讶被他于瞬间放大到了极致。
单琴儿率先张开双臂在他跟前晃了晃,笑吟吟的问道:“怎么,顾少侠这是不认识我这个故人了?”
过了许久,他才反应过来,很是尴尬的摇了摇头。看到这张脸,他便回忆起了在仁义山庄被身为二夫人的单琴儿屡调戏之事,心中难免有些膈应。
但他同样清楚的意识到,眼前女子早已不再是昔日里的风流夫人。想到此,他又觉得自己堂堂男子汉未免太过小肚鸡肠了一些。
就像娄胜豪方才所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何必为了往事让自己于心不安呢!
很快,顾怀彦便冲她露出了友好的笑容:“能够与你相识,在下甚感荣幸……琴儿姑娘。”
此举无疑出乎单琴儿意料之外,她在极其努力的控制着自己心中的激动,只是抿了抿嘴唇:“顾少侠果然还记得我,我也甚感荣幸。”
微微点头示意过后,顾怀彦便将头转向了叶枕梨:“阿梨,你此行可有什么发现?赵大亮究竟因何而死?”
喘了口气,叶枕梨随手解下面纱丢到了桌上,又掏出一枚圆形蜡丸和一根乌黑的银针轻轻放置于面纱上。
同为用毒高手的单琴儿一眼便从蜡丸中瞧见了端倪:“我知道了,赵大亮致命之毒是孔雀胆!”
叶枕梨很是赞同的朝她竖起了大拇指:“与我用银针测出来的结果一模一样,正是孔雀胆!”
娄胜豪第一个提出了反对意见:“这怎么可能?孔雀胆可是剧毒之物,普通人尝上一口是会当场毙命的。如若赵大亮真是死于孔雀胆之毒,他又是如何趁我们不备将其塞到口中的呢?”
目睹整件事情经过的沐寒霜成了第二个有异议的人:“赵大亮一直都在向叶姑娘求饶认错,根本没有机会将毒物塞进口中。”
叶枕梨轻轻摇了摇头:“他这种贪生怕死的小人当然不会自杀了,一切的秘密全都在这颗小小的蜡丸里。”
阮志南很是好奇的捧起了面纱:“蜡丸跟赵大亮的死有什么直接关系吗?他不是死于剧毒孔雀胆吗?”
淡然一笑,叶枕梨伸手指了指那颗蜡丸:“阮公子请仔细瞧瞧蜡丸内部。”
“咔擦”一声响,阮志南稍稍一用力便将其掰成了大小相同的两个空心半圆。点点糖渣由他的指缝间滑落后,他才很是惊奇的望向了众人:“这蜡丸里面好像藏过糖一类的东西?”
叶枕梨很是潇洒的打了一个响指:“孺子可教也!这颗蜡丸是我在赵大亮房门附近找到的,应该是下毒之人不小心遗落在那里的。”
自阮志南手中接过那颗蜡丸后,单琴儿露出了极为坚定的眼神:“按照正常情况来说,服食孔雀胆之人基本都是当场毙命的。但如果有人事先用硬质糖果将孔雀胆包裹在内,情况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众人纷纷露出一种恍然大悟的神情,顾怀彦率先发言道:“我明白了!凶手提前将孔雀胆包裹于硬质糖果中哄骗赵大亮吃下,待到腹中的糖果一点点融化后,孔雀胆之毒自然也就适时发作了。”
一听这话,阮志南禁不住叹了口气:“这凶手可真是狡诈多端,糖果在人胃里融化的速度各不相同,我们自然也就无法推算出毒发时间,以及他是何时服下的毒。”
顾怀彦道:“比起毒发时间,我更想知道下毒杀人者究竟是谁。”
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程饮涅及时补充道:“不管这个人是谁,他一定就是那个真正绑架阿梨的人。”
突然间,单琴儿言之凿凿的说道:“我虽然不知道他的确切身份,但我敢保证这个人就住在这间客栈里面!”
急于知道此人身份,叶枕梨忙不迭的望向了她:“你为何如此肯定?”
单琴儿道:“因为这个蜡丸是我做的,是季海棠拜托我做的……而我在这之前便偷看过他们的信。
虽然我当时并不知道他要这蜡丸有何目的,但我知道季海棠在拜托我制作完含有孔雀胆的蜡丸后,便派遣季一凡将其送到了这间客栈里。”
叶枕梨很是忧愁的揉了揉头发:“可是这间客栈住了这么多的人,我们才能确信目标是谁呢?”
单琴儿轻轻摇了摇头:“别说是咱们,就连与他有信件来往的季海棠至今都处在猜测与怀疑中。”
娄胜豪提议道:“如果连季海棠也不知道此人的真实身份,那我们不妨用排除法试试……最起码这间屋子的人是不会策划绑架你的。”
叶枕梨笑笑道:“这个……不见得吧!”说罢,她将目光依次由单琴儿与沐寒霜身上扫过。
大家齐坐于一张圆桌上,手持纸笔的程饮涅按照所住房间号依次写下了所有住客的姓名。
居住在天字一号房中的顾怀彦、阮志南、贺持三人名字最先被朱砂笔划掉,程饮涅这一举动莫名便惹得众人很是信服。
就连当事人叶枕梨都表示毫无异议:“我相信怀彦不会害我,自然也相信他的朋友们。”
不多时,程饮涅又在叶枕梨极力要求下将柯流韵的名字从纸上划去。紧随其后便是后来现身的娄胜豪、花间傲与叶枕梨本人。
经过一番细致的分析与摘要,最终留在纸上的名单便只有箫无羡、苟若白、蒙少牧、耿阳以及甚少与人接触风雨雷电四兄弟。
因着单琴儿与沐寒霜皆为季海棠的妻妾,故此也被保留于名单之上,倒也并无不妥之处。
程饮涅重新提笔将剩余人誊写于一张新纸上后,娄胜豪主动讨要过笔墨添上了“季海棠”这三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