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故事2 恶魔的允诺

礼乐ly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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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书的本意是用来记录什么的,这种用文字、图案记录历史和思想的方式从天界到人界甚至地狱都保留沿用至今。

    就在那次大天使拉斐尔和加百列谈话后不久,众神离开了人界。

    这片广袤土地上生存的生灵有了自由的意志。他们被容许辨别是非,自由选择。

    那么人类可以选择什么呢?用智者拉斐尔的话说,大概就是“善意与没有善意。”

    人类第一次认为自己真正的自由了。

    但是活物尚且可以在这片广袤天地生存,那些死去肉体的灵魂呢?

    这个世界仍然留有三处为灵魂准备的归宿,分别是纯粹善意的天堂;轮回忏悔的净界和有去无回、受尽苦难的地狱。

    将女儿奉献给神,在人类眼中英勇无比的阿伽门农在死后,在地狱还不停念叨着昔日称王的辉煌。

    将灵魂的选择留给人类不知是神的慈善还是残忍。

    经年许久,人界发生了很多事。众神的故事成为了他们口中的神话与传说。众神的爱与饶恕成为了他们坚定的信仰。而那些宣扬神迹的人被人类称之为神父。

    人类这种生灵,拥有永生的灵魂,却没有永恒的肉体。肉体离去的那一刻,灵魂就会被带向他们选择的归宿。

    他们肉体会衰老、死亡与腐朽。

    对神、对来生、对灵魂的认知渐渐远离了他们。他们愈来愈相信人生只有这一回,生命也只此一世。

    肉体的衰老与死亡成为了的支配着他们灵魂深处的恐惧。

    奥斯丁知道他病了。

    从他日益消瘦的面庞和屡禁不止的咳嗽就可以判断出。

    “看来,我是活不了多久了。”奥斯丁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就是叹出的这口气,让他的喉咙一阵紧缩,咽喉像有异物一般一阵重咳。

    只是异物没有被咳出,倒是咳出了不知道是肺里还是喉管中的血液。

    守在一旁着急的妻子急忙用布绢给他擦拭嘴角。妻子忍不住扭过头将不自主流出的眼泪擦在衣服上。

    奥斯丁伸手抓过仍然具备美丽容颜的妻子,他想来握这白皙双手的日子不多了。

    “我才活了四十年而已。神却急忙的要把我收去。我走了以后,你也不必太过伤心。”

    “你怎么这样说呢!”妻子责备到:“你才四十而已,医生马上就来了。你也不要太急于求成”

    “我吃了多少汤药我心里清楚。大抵是没什么用了。”

    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

    奥斯丁几乎可以感觉到自己生命的流逝。从床旁钟表机械轮转产生的滴滴答答的声响中,他感觉活力抽空身体肌能的痛苦。

    “我的神啊,看在我多年衷心的份上,救我一命吧。让我多活些时日,以便多些在人世的时间侍奉您啊。”奥斯丁双手放在胸前的十字架上祈祷到。

    只是这句话他不知道在心理说了多少遍了,圣经中的奇迹并没有降临在他身上。也许是他的诚意还不够那么明显。

    看着周围富丽圣洁的房间,他的心还是多有不甘。为这多年积累的金银,为人们对他的尊重,为可以与国王伯爵比肩的权利!

    他开始珍惜每分每秒的时间,只是时间并未停留分毫,夜晚降临了。

    今天的夜晚比以往更冷了一些。妻子去送医生了。

    将死之际,奥斯丁开始怀疑自己的信仰,与那些书上的传奇故事。如今,任谁也无法明确灵魂是否存在。又有谁知道自己死后能够升入天国。

    神还没有回应他的祈求。

    这个每日苦苦哀求的可怜灵魂记忆的深处,一直盘旋着另一个念头,一个可能回应他,让他继续活下去的念头。

    奥斯丁挣扎了起了身。从床下拉出了年轻时,因为好奇心的缘故收藏的一套古老书籍。落满的灰尘也难掩的封面上那五芒星泛出的邪性。

    那页被翻过无数次的画卷被奥斯丁拿了出来,上面画着繁复的花纹和图案。用古语记载着从地狱召唤恶魔的方法。如今顾不得什么了。

    奥斯丁仔细辨认着这个方法。

    他需要,羔羊皮、孩童棺木钉、鸡血石。

    过目了三遍,他才将书推了回去。

    妻子很快就回来了。奥斯丁招手让悲伤的妻子过来。

    伏在她耳边用细碎的语言说:“你去给我找张羔羊皮,然后把我放在密室中的那个盒子拿来。对了,再把酒柜里的白兰地拿来。”

    妻子用迷惑的眼神看着他,表达着自己的不解。

    “去吧。”奥斯丁摆摆手。

    温柔顺从的女性很快拿来了丈夫要的东西,还不知道丈夫要做什么就被赶了出去。

    奥斯丁用尽全力从床上站到了地上。

    将羔羊皮铺到了房间的正中央。从盒子中取出了一个巨大的钢钉,这是孩童棺木上的钉子,将羊皮固定在房间的木质地板上。随后点燃了蜡烛。(因为过于邪恶,怕有读者模仿,在此不对仪式多做叙述。)

    他开始虔诚地颂出召唤咒语:“伟大的路西华大帝啊,我以主之名命令你,将恶魔大臣利维坦派遣而来!”

    重复咏颂。

    直到没有了力气,恶魔还没有出现。

    奥斯丁颓废的瘫倒地上。原来不仅神不愿意眷顾他,恶魔也不屑与他为伍。

    “不行,我不能这样放弃。我不要英年早逝。”

    奥斯丁喘着粗气,稳住心神。念了另一段文字。

    “灵啊,我凭着拥有伟大力量的下列名号命令你。速速出现!以阿多奈之名。耶罗姆、亚利、耶和凡姆、阿格拉、塔格拉、马通、欧亚利欧斯、亚尔莫金、阿里欧斯......以萨莉亚纳米克之名!”(此为不全咒语,希望各位读者不要模仿。)

    重复,重复,重复。

    突然,就在念到“萨菲尔”的时候,圈中出现了一团耀眼的金色火焰。

    只是空气中的气味并没有金色火焰那样的赏心悦目。

    房间内的空气变得湿气味重,像是打开掘起的棺木般,发出了一股霉味。

    奥斯丁呼吸声更加沉重了。

    火焰中的东西渐渐现了形。

    那是一个沉睡的少年。

    只是想着还睡在温暖床帏的少年,没有了床的支撑,在火焰完全消失之时从高空摔倒了地上。

    “疼疼疼!摔死我了。谁把老子的床搬走了!”少年生气的睁开朦胧的双眼环顾了一下周围。

    明显愣了一阵子。

    “我都成大恶魔了!怎么还有人召唤我!还有!为什么是我来!都怪这个路西华!消失了这么久,还不拿协议改过来!”少年乱吼了一顿,如果生气能产生气体,怕是他的耳朵都要冒烟了。

    奥斯丁看着终于有神灵愿意回答他了。差点激动的流了眼泪。但是这个恶魔明显脾气不怎么好。

    “您,您是萨菲尔大人么?”奥斯丁赶紧匍匐在少年面前。

    “恩?原来你是呼唤萨菲尔,那我走了。”说完少年的身下就燃起几搓火苗。

    “不不不,我呼唤的就是您!”奥斯丁赶紧澄清立场。

    “可是你明明说萨菲尔的名字了。”少年慵懒的套了一下耳朵。

    见少年身下的火苗越来越大。奥斯丁赶紧说:“不管你是谁!敢不回应我的要求,便以咒语施以永恒的折磨!”

    “呦,还挺上道的。知道的不少啊。”少年翻身从火焰上下来。

    “说吧,什么要求。”

    “我希望缔结能够尽快协助我康复的契约!”奥斯丁说道。

    “恩......”少年的眼睛开始看奥斯丁。就像在审查买卖的物品一般。“你身上臭死了。居然有那些无病呻吟天使的味道。你是人类的神职人员?”

    “额......”奥斯丁有所停顿,继续说道:“只要你满足我的愿望,我什么愿意。真的。”

    “不不不,我不会要求你什么。只是......”

    “只是什么?”奥斯丁急切的问道。

    “只是,你和我签了契约,你以前的信仰就烟消云散了。”少年露出了邪恶的微笑。

    他没有说,背叛自己信仰的人,将在地狱生不如死。

    “我真的什么都愿意。”奥斯丁的身子匍匐的更低了。

    “需要一些交换条件。很简单的。”

    “什么条件?”

    “你要康复,需要把病痛转移到其他人身上呢。亲人喔。”少年咯咯咯的笑着,就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

    奥斯丁瞪大了双眼,恶魔的条件果然邪恶到令人颤抖。

    他权衡了半年,下定决心说道:“我没有儿女,只有一个,一个妻子。”

    “可以啊。”看到奥斯丁痛苦的神色,少年颇为受用。还好心的安慰道:“不用太担心,你妻子身体好的话,受点病痛也无妨的嘛,万一这病,在她身上好了呢。”

    “对对对,万一好了。”

    “好了,契约成立。只要把这个东西让你妻子喝了就行了。”少年手中出现了一朵泛着淡淡黄色的花,地狱中的曼陀罗。

    “只是,这花,怎么能让我妻子吃。她万一不吃呢?”奥斯丁脸上露出了难色。

    “放到水里就化了。”说完少年身下的火焰又冒了出来,看来他要走了。

    “我能知道您的名讳么?”

    “利维坦。”

    奥斯丁看着妻子毫无戒备的喝完了他手中的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并在心理下定决心要加倍对美丽的妻子好。

    仅仅几日,圣城奥斯丁神父的身体就好了,而且比以前和善多了。这让城里的人更确信大卫医生的医术了。

    只是不知道这位神父听到妻子日益严重的咳嗽声,是否会内疚;夜里,是否会被噩梦所惊醒。

    几年后,奥斯丁神父假借神的意志来保护的这个城镇中的某一隅,开始散发出糜烂的馨香味道。

    湿冷,阴暗是这片花圃的所有的色泽,灰幕下的云层比平时更厚了些,深沉沉的一片无声无息。

    “叮”的一声,有露珠划下叶子,发出微弱的震荡,划出一条鲜亮的色彩。仅是一道而已,无法拉开沉寂的暗色。这里没有人的过往,甚至不存在任何生物的痕迹,唯有一片永远无法枯寂的玫瑰。

    有时候,永恒不是幸运的代名词,而是无法解脱的诠释。

    突然,有一声叹息打破了这里沉寂的气氛。

    继而低沉的嗓音开始吟唱,这是一段被伤心与孤寂浸透彻底的咏叹:“天命来到这片旷野一切净光的高处,尽行杀绝。于是,他们种下麦种,却收获荆棘,劳劳苦苦,却毫无益处。”只此一句,却循环往复,似是在为颗粒无收的土地哀悼,亦或是借此叹息自己没有未来的未来。

    只觉得这片花圃散发出的幽幽悲伤,禁锢了这位声音主人。在这被浓雾包裹的花圃下,深深的怨恨开始发酵成熟。

    就像一场血腥的魔术表演,或是恐怖故事的开头一般,“魔鬼”出现了。

    湿滑的黑土开始渗出一丝丝红色的浓浆。有包裹着人类皮囊的东西从玫瑰中爬出。

    时间的干涸让一切似乎变慢了,直到一双手爬上了诗人的后背,尖牙刺入皮肤的声音刺激了时间的感官,一切开始变得混论不堪。

    迅速的,一双又一双的手臂攀附在了诗人的身上。

    “我用我的血肉来弥补我做下的错事。但愿这不是一个无果的终结。”这是这位诗人的最后一声咏叹。

    他停止了呼吸。

    只是那贪婪的吸吮仍在进行,直至这具血肉之躯变成跗骨的人皮。

    任谁也无法想象,圣泉的尽头,会孕育出邪恶而可怜的生物。继承了玫瑰的红与尖刺。原罪,这是这个时代所有人的原罪。